苏教授今天人在学校,可是他上午有二年级的大课,下午有三年级的大课。因此,可供他和阮静流交流的时间也就只有早上十点前这一段了。
“咦?几年不见,静流你这……俏丽如三春之桃,采着仙草了?”
“哎?几年不见,苏教授您这……朱颜青鬓如後生,吃了仙丹了?”
“噫~无心学道不求仙。”
“耶~吾师此言差矣,不求仙,仙自然!”
“哈哈哈哈哈!小女子瞎话什么大实话!”
两人见面惯例是一番你来我往。阮静流一开口直接哄得苏悦怿老人家笑声震天响,桌上放着的茶水都险些被震洒出来了。
等老人家终于乐呵够了,才拍拍阮静流的肩膀道:“真是长大了,嘴也越来越甜了。如果阮耘和陈缨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听到苏教授提起自己的父母,阮静流收敛了笑容,“苏教授谬赞了。”
说起来,苏老也可以算是和阮静流一家颇有渊源的人了。静流的妈妈陈缨本就是苏老的学生,她和父亲阮耘的姻缘也是苏老撮合的。静流在绿城的大学生活多有苏老一家照顾,因此,苏老唤阮静流回来帮忙,她断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我们目前在更新小语种的初级汉语教材,考虑到某些地区的特殊性,我和几个老家伙想搞出一个不系统教材来,随时能拿来上手的那种。你这几年在外边呆的时间长,见识也多,是我能想到做这份教材最合适的人选了。所以我才一定要你回来,静流,你说呢?”
听完苏老的要求,阮静流疑惑道:“就我一个人么?”
“当然不是,”苏老端着茶杯来到窗户前,“本地院校所有汉语言文学、对外汉语专业的,甚至外语系各个小语种的,我都给你联系好了。既然是由你挑大梁,成员也自然是你来挑。经费不用你操心,我们这些老家伙帮你们把握个大方向,不会过多参与的。”
阮静流思考了一下,认为这事还是可以一试的。只不过细节上……
“想出哪几个语种,教授您都确定了吗?”
“自然是多多益善。”
“那……大概准备编写多大体量的教材?或者是多少课时?”静流又问。
“随你。”
“准备讲到什么程度?”
“随你。”
“课标……”
“这些交给你还有你的那些同仁们。你们可以互相讨论一下,集思广益。这方天地就留给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开拓了!”
说罢,苏老啜饮一口新茶,笑得是一派怡然自得。
“……”
几个问题下来,阮静流回过味儿来了。不会过多参与……说得好听,搞半天就是一切皆空,什么都还没开始呢。
阮静流苦笑不已, “教授,我现在说不还来得及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女子……”阮静流起身要走。
苏老眉毛一竖,“没门!”
“……”
阮静流瞪着面前这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心里别说多累了。
“苏教授,您知道您这几句话的功夫,要杀死我多少脑细胞吗?编写教材可不是个小工程,铺开来做就是一摊,一大摊!您这可真的是上面一张嘴,下面累断腿。更不用说我这还是光杆司令呢。”
苏老放了茶杯,“我把孙子借给你当跑腿的?你让他跑断了腿。”
“……就这么被卖了,你孙子知道么?”
“年轻人要心怀大志,你们要把它当做历炼的机会。”临了,他还瞥了她一眼,“这比你在外面风里来雨里去还难么?”
阮静流趁他老人家低头喝茶的工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教授,您就把我当傻子骗吧。”
苏教授把茶喝静,不疾不徐地开口道:“我怎么不知道学校还给傻子拨经费、发工资了?救世济贫么?”
“……”
阮静流不禁咂舌,姜还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
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孙教授也不和阮静流再磨嘴皮子了。
“孩子,我实话和你说,这趟让你回来,我私心是不打算让你再出去的。留在这里好好做这份工作,不也是给世界做贡献么?当年我不拦你是因为我知道拦不住。现在,看也看过了,闯也闯过了,是时候该回来了。你的父母都是知足的人,断没有要你豁出一切继承他们衣钵的意思,要不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把你放在我这里养呢?”
“……”
阮静流敛了表情,垂下头不再说什么。原来您老人家是在这儿等我呢。
和苏老告别后,阮静流现下也没有其他事可做,便一头扎进了图书馆,直待到她饥肠辘辘非离开不可。
他正了东西正准备去食堂贪饱肚子,恰逢手机响了。
“忙完没?”路知雨发来三个字,简单明了。
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一会儿,阮静流的心情颇复杂。自早餐以后,她其实是下定决心平和看待两人的关系了。毕竟不可能处处再躲着,那就只能放平心态相处……做朋友?可心里的疙瘩毕竟还在那里,她还是想着能不见就别见了……拐弯抹角总结成一句话,这条信息她是真不想理的。但刚刚有缓和关系的苗头就无视别人的信息,是不是不礼貌了?
左思右想,阮静流还是别别扭扭地了四个字过去,“告一段落。”
她正准备收回手机,这次,电话打过来了。
低头看路知雨的大名在屏幕上不停闪烁,阮静流悲催地想:这还没完了?
现在装不在是不是太假了?嗯……假爆了!一番自问自答后,阮静流划开了通话键。
“喂?”她尴尬地开口了。
“还在学校?”
听筒里路知雨的声音比原本的更低沉了,也……更温柔了?
阮静流猛地摇头,驱散自己可笑的念头,应道:“在。”
“能一起吃午饭么?”是个疑问句。
“……可是我已经到食堂了。”呼吸有一秒的停滞,阮静流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刚一起吃过早餐不是么?大神求放过。
“我在你学校门口呢,马上,食堂门口等我。”
“啊?你——”
阮静流站在原地目瞪口呆,那边路知雨已经挂电话了。她现在真真悔得肝疼,早知道就说已经吃过了……她又愤愤不平,不过,又有谁会料到我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呢!
无可奈何之下,阮静流只得急急忙忙抱起借好的书往食堂跑,要是被拆穿说谎就更罪过了!
不幸中的万幸,阮静流比路知雨早到一步到了食堂。万幸中的不幸,她这脸红脖子粗、跑得气喘吁吁的模样谁也瞒不过,更不用说是路知雨了。
好在路知雨看破不说破,只是迈着从容地步子走上前来,把她怀里的一摞书接到自己的手上拿着。
他牵起嘴角,“进去坐着?”
“……”阮静流郁闷至极,讪讪地回了一个字,“哦。”
正值午饭时间,食堂里人顶多。
路知雨带阮静流找到位置后便起身要去买饭,却被阮静流一把拦住了。
她扯扯他的衣袖,小声道:“早饭你请的,中饭我来吧。这里还是我比较熟,而且要用饭卡的。”
路知雨问回头看她:“你有饭卡么?”
阮静流随口应道:“学弟帮我办好了。”
他挑着眉头看过来,“学弟?”
不知为何,阮静流竟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觉出别样的意味来。更要命的是,她还忍不住解释了。
“嗯,苏老的孙子,帮了我挺多。”
“哦,那好,”路知雨也不客气,“需要我和你一起去么?”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阮静流摇头,指了指空下的位置和那一摞书,“你在这里占位置,要不回来就没有了。还有,帮我看着书,借来的,不能丢了。”
路知雨看着那堆书,蓦地笑了,“好,不要买太多。”
“……哦。”
如果书能当饭吃,想来阮静流一定很愿意。
路知雨清楚地记得原先时候,阮静流屡屡因为看书误了饭点,只得在回家路上对他撒娇卖萌求夜宵。
冬日里,地铁站外的烤红薯是她的首选。
“路哥哥,你吃晚饭了么?我们吃点夜宵怎么样,我饿了。”
“又没去食堂?你这都第几次了?……阮静流,我强烈怀疑你是故意的。”
每到这个时候,路知雨真是无奈又心烦,无奈于心疼地不能拒绝,心烦于总不能惯着她这坏习惯。这小姑娘屡教不改可怎么办。
可阮静流呢?她倒是卖的一手好萌,看天、看地、看路边摊,最后再对路知雨露出软软一笑。
“真的不是!路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没办法啊,一进图书馆,我的身体就不是我自己的了。要不是定了闹钟,我觉得我是出不来的。”
“知道定表来找我,那你就不能定个表去吃饭吗?”路知雨好笑地看着她。
“我定了呀!”阮静流一边信誓旦旦,一边又自觉理亏,吞吞吐吐道,“可是吃饭又没有见你重要,而且……我总想着晚一会儿去吃也没事,晚着晚着就过了点了……嘿嘿……”
“……”
唉,他还能说些呢?路知雨也只好看天、看地、看路边摊,最后还是败给她地拉着人去加餐。
回忆中断,路知雨看着不远处排队的小姑娘。现在在你心里,我还会比它们重要吗?
饥饿难耐的时候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吃饭最重要了!
粉蒸排骨,香菇肉片,地三鲜,蒜蓉菠菜,两份米饭,再加一份紫菜蛋花汤。
虽然应承了路知雨不要点太多的建议,可阮静流还是不敢怠慢地按照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的模式点出了个小套餐,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做出的决定,应该……没错的。
等出了菜,阮静流端着餐盘颤颤巍巍往回走,没料半路遇到了熟人,“学妹?怎么就你一个人,男朋友呢?”
“学姐?”被叫住的薛潼回过头,见是阮静流便笑了,“他去打饭了,我这不是在找位置么。今天下课晚,来得也晚了……”
一说到这里,薛潼不免面露难色。
“……”
阮静流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瞬间了然。目之所及都是泱泱人头,这会儿要找位置的确挺难的。
看了一会儿,阮静流突然想起自己占位置时那个四人桌完全是空的。她又踮着脚尖向那边看,果然,那一桌上还是只有路知雨一个人的。可能是因为他今天穿了警服的缘故吧,学生们虽然找不到其他空位,却还是都自觉避开了他那一桌。阮静流就这么远远看着,密密麻麻一片里显眼的一张空桌,突然觉得怪可笑的。
“不介意拼桌的话,跟我一起来吧,我那边正好还有两个空位。”她转身对薛潼说。
薛潼惊喜地叫出声,“真的?”
怎么可能不愿意,简直求之不得
薛潼跟着阮静流走了几步,当她终于意识到阮静流所指的空位在哪里时,她笑不出来了……
见阮静流晃晃悠悠地过来了,路知雨自然而然地起身去接……入手的餐盘一沉,他就默了。
“不是说了不买多的?”
他挑了眉去问,阮静流已经缩着脖子把视线错开了,嘴里还轻轻嘟囔着,“我觉得正好,你应该能吃完的。”
“……”这个不听话的小姑娘……
不等路知雨再说什么,阮静流赶紧拉了薛潼出来挡,“那个……我叫学妹和她男友过来一起吃可以吗?他们找不到位置了。”
路知雨的眼光瞟过薛潼,女孩儿的表情还僵着。他又看向阮静流,正陪着笑呢。
唉……他还能说什么呢?这么多菜,两人必然是吃不完的,还不如成人之美。
他点点头坐下,“正好不用买菜,够吃了。”
阮静流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拍着薛潼道:“米饭还是要添的。”
“哈?”薛潼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对桌前这位相貌着实英俊、表情也着实冷淡的警官先生,心里正打着鼓呢。
压下心里咚咚的鼓声,她怯怯地问阮静流道:“学姐,这位是?”
“我的一位朋友。”阮静流满不在意地拉她坐下,“你快给陈华打电话,说……学姐请吃菜呢,再打两份米就行了。”
“这不太好吧?”薛潼看着这一桌的俩人,犹豫了,“上次就是学姐你请的。”
路知雨似乎是察觉到女孩儿不安的目光,抬头道:“别在意我。”
“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阮静流指着桌上的菜,也道,“吃不完就浪费了。吃完了……再让陈华去买就是了。这样行吗?”
薛潼面露犹豫,但看看周围满满的人,还是应下了,“行吧,那学姐你们等等我。”
等阮静流坐好,路知雨已经开始布菜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给陈华打电话的学妹,又转回头看正低着头勤恳“工作”的路知雨,一个疑惑不由得飞上心头。
“真的吃不完?”
……咦?说出来了。
正在递筷的路知雨整个人顿了一下,纤长的手指拐了个弯儿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你说呢……”
阮静流捂起脑袋,“……”好吧,我的锅。
在薛潼坐下后没多久,陈华就来了。
他端着餐盘笑吟吟地对阮静流打招呼道:“学姐你好呀?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还又让你破费了。”
阮静流摆手,“客气什么。”
一份鱼香肉丝和一份小葱拌豆腐被陈华连着两份米饭摆上了桌,只带米过来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看到陈华带来的菜,阮静流倒没说什么,她这会儿真是饿坏了。可坐在她身边的薛潼不满意了。
只见他睥了陈华一眼,道:“你是傻么?一个交代不到就出差错,哪有人大冬天点凉菜的。”
陈华先是一愣,随即不以为然地摆手道:“学姐都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喜欢了。你说是不是呀,学姐?”
“没事呀,挺好的。”
阮静流一听,也懒得再说别的了,赶忙端起筷子去夹,却在半途被路知雨拦下了。
“嗯?”
她疑惑地看他,他正挑了眉头看回来。阮静流无语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内心独白,路知雨道:“你确定你这会儿要吃凉的?”
“……”好吧,的确是不能的。阮静流想起来了。
经此一番互动,陈华才注意到同桌的另一位警官先生。他放了筷子看向阮静流,“学姐,这位是……?”
阮静流这会儿正灰不溜秋把筷子收回来,又被问起这事,她搬出刚才的答案:“……朋友。”
陈华不由地挑了眉,心道:哟呵,这个停顿有点意味深长哦。
“咦,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听着陈华这个语气,本就心烦的阮静流别提多憋屈了。再看看陈华的表情,嘿,怎么的谁还不会挑眉毛了?
于是,她挑了眉毛瞪回去,“是不是全世界所有人的名字,你都听着耳熟呢?”
被阮静流这么一提,陈华倒想起初见的情景,大笑道:“哈哈哈哈!学姐你这是在埋汰我么?”
“……”
阮静流没吭声,心道:我没埋汰你,我就是觉得吃个饭怎么这么难,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夹着个菜毛呢?
“你好,我是学姐的学弟,这是学妹,我女朋友,薛潼。”
“嗯,方才认识过了。”
阮静流惆怅的几秒钟里,陈华和路知雨终于也认识过了。
这下总能开始吃了吧?她想。可谁知道,薛潼还纠结着呢。
“学姐,现在怎么办,陈华太没脑子了。要不……我去把这道菜换一下吧。”
说着,薛潼就要把菜往回端,被阮静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嘶——她的肚子真要开始疼了。
“别啊,怪麻烦的。”阮静流苦着脸好声好气地解释着,“我最近吃中药,不能吃凉的。我不吃你们也不吃了?”
这饭到底还能不能吃了?再不吃热的都要变凉了!
终于,她的内心OS又一次被对面的路知雨接收到了。只见他凭借胳膊够长的优势,硬是隔着桌子对着那凉菜夹了一筷子,身先士卒地用行动表示,吃的。
阮静流见状赶紧帮腔:“你看,他吃,学弟也吃。所以不用换,你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薛潼虽仍心怀抱歉,面上却不再执意要去换菜了。临坐下时,她又责备地睥了陈华一眼,“一会儿吃不完就都是你的。”
陈华哭笑不得,拍胸脯保证道:“我的我的,包在我身上了。”
薛潼这才罢休,“傻样儿。”
如此这般,四个人总算是坐定了。
阮静流终于加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满意了。
桌席间的气氛还算融洽。
阮静流一边夹菜,一边对薛潼道:“小学妹啊。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想这么多么?那你看看我们这座位是不是还要换一换呢?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耽误你和陈华坐一起了?也不对,你们情侣现在都是并排坐还是面对面坐呢?”
“……啊?”薛潼被阮静流这话臊得脸红,拿着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学姐你又在打趣我了。”
“哈哈哈哈。”阮静流这才欣慰地拍着学妹的小脑瓜,“所以说,以后对我可别这么外气了。”
薛潼和阮静流这边有说有笑。路知雨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则不紧不慢地吃着。有几次,他给阮静流夹了菜,阮静流先是诧异,后来倒也不声不响地接了。
成长中的男生吃饭总多一些,也快一些。两碗米下肚,陈华早早地落了筷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不一会儿,他终于想起一个可以和对面两个姑娘交流的话题。
“学姐,你那个项目我听乔松说了,乔松说他会参加。我考虑了一下,现代汉语我啃得挺熟的,小语种修了阿拉伯语。所以我想问你,我可以申请加入么?”
薛潼听了也道:“我也想,学姐!不过我是西语来着,是不是帮不上忙啊?”
没想到陈华和薛潼会突然提起这事,阮静流一时间挺惊讶的。
“你们现在大几,学业不紧张么?”她随口问道。
“潼潼大二还小,我和乔松大三,过了这学期就直奔大四去了。”
陈华双手按在桌子上,神情颇为严肃,看起来这事他是深思熟虑过的。
“虽说保研名额是定了,我还是想在大四做一些有实践意义的事情。您的那个片子真的让我触动很大。在那之后我又搜了很多相关资料。真是让我佩服啊!我可能做不到您那个样子,可修订教材我还是能尽一份力的。”
“……”
时间上挺巧,场合却不太对,敬语又出场了……没料到陈华会如此认真地在饭桌上聊这件事,阮静流犯难了。她悄悄抬头看着不动声色的路知雨,实在不想谈那么多。
“这事连我自己都还没有什么头绪,你们让我再想一想。”
她敷衍地回了一句,想着总算把话题引开了。谁料陈华还没说什么,又是薛潼忍不住了。
“学姐,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特别是那场雨林中的葬礼,我都看哭了。”
“葬礼?”
瞬间,阮静流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她没注意到路知雨夹菜的手抖了一下,只是冷了双眼问薛潼:“你们在哪看到的?”
“记录课之后有个小短片,我们一起在大课上看过的……还有,陈华关注了那个记者的随行记录,还有一个叫‘Sebby’的ins……”
薛潼的声音本就因为胆怯而越说越小,可即使是这样,阮静流也听了个全乎,并且每多听多一句,脸色便更难看了。到最后,她彻底把薛潼吓得住了嘴。
“学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
阮静流抬起手抵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半晌才缓下些脸色。
“你们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等我理清了头绪出一份申请条件,你们条件如果符合,当然是可以来的。”
她尝试用平和的语气开口说话,但看薛潼表情怕是效果甚微。但现在她真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们先慢慢吃,我出去打个电话,可以吗?”
说罢,她便不容置喙地起身出去了。
看着阮静流离去的身影,陈华和薛潼一时都愣了。
路知雨静了一会儿,对两人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账号和视频网络链接,能告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