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色无极先前就已经见过凤蝶了,只是当时并没有这样正式的自我介绍过,她自认为现在如此互相通过姓名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见过面。
在她跟凤蝶真正见面之前,剑无极曾经数次提起过凤蝶,除了凤蝶,常被剑无极提起的人还有任飘渺与神田京一。剑无极说他以前曾起肖过,那时候随便一个男人他都以为是神田京一,随便一个女人他都以为是凤蝶。色无极当时大惊失色,说他剑无极误认凤蝶还能够理解,这样对神田京一念念不忘到底是为什么。剑无极便说起他跟神田京一的恩恩怨怨,不过后来神田京一地位不保,现在任飘渺才是剑无极心目中真正的阴影。
剑无极是把色无极当作自己的好麻吉的,所以什么事情都不介意跟她讲,反正都是好兄弟、好姐妹,哪怕被嘲笑几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
色无极当然不会嘲笑他,她毕竟是位很体贴人的姑娘,只是有时候难免感慨起剑无极的人生还真是坎坷,好不容易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结果还偏偏碰上任飘渺,骂又不能骂,打又打不过,就只能够受着了。
“不说这些了,你怎么忽然想起出来走走?你以前不是都不爱出去玩吗?就守着你那笑蓬莱,我叫你出来你都不肯出来的。”剑无极摸摸鼻子,实在尴尬,连忙换了个话题。
“我哪里是不肯出来,实在是外头也没有什么意思,你要说名胜古迹,这些年战乱频繁,魔祸四起,现在中原这片土地上,到底还剩下些什么,谁能够说得清楚?若说名胜大川,我也是瞧过的,只是见的多了,也就不觉得惊奇了,我这是不愿意出去么,我这是习惯了自然风景,也看惯了人文景致,便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色无极道。
“这不然,风景是看不厌的,你今日看这些觉得厌倦,不过是你的心累了,若是你的心还在,哪怕是再平常不过的风景,你也会由衷地感到喜悦。”凤蝶笑道:“不过,姑娘方才观月时的神态,可不是一副看倦了的样子呢。”
色无极忽然也有些羞涩起来,她以前这套用来堵剑无极的说法在凤蝶姑娘身上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跟在智者身边的人,看问题的眼光和角度也会更毒辣吗?
既然无法再矫饰下去,色无极干脆坦率承认,道:“不错,我其实也不是看倦了这些风景,不过有时候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会想,我身边也是来来往往许多人,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不问他们从何处来,也不问他们往何处去,只是时间久了,我也问自己,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这样的人生听起来是很无趣没有错啦,但是我们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被眼前的风景局限了,若是觉得眼前的风景不好看,那就换个别处的风景看,若是别处的风景也不好看,那就自己去制造属于自己的风景,当你觉得累了困了想要休息想要有人陪着你的时候,做朋友的不就是给你依靠的吗?”
剑无极觉得这样的事情理所当然,不然好兄弟好麻吉是拿来做什么的呢?他跟笨牛就是好朋友,笨牛跟他个性不同,有时候还很倔,但是朋友就是应该这样互相包容,更何况大力仔比笨牛要好相处的多。
笨牛相处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不愧是笨牛,就爱钻牛角尖,上次在笑蓬莱见过之后,也就没有再怎么见面了。剑无极有时候怕他胡思乱想出意外,只是现在好不容易空出点时间陪凤蝶,他就这样陪着凤蝶,只好跟雪山银燕说声抱歉了。同样都是朋友,色无极就从来不会给他找麻烦。但是说实在的,从来不惹麻烦的色无极,一旦惹麻烦了,就是那么大一个麻烦,亏是天下封刀主席人好才没有跟她计较,结果她还因为恶骨凶了刀无极一顿。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是好友嘛,若是她真的因为天下封刀的缘故让恶骨那小孩强忍一口气,那才让他看不起。
所以说人真是很奇怪的一种生物,当时色无极对天下封刀态度强硬,剑无极还劝她忍让,但她若真的有所退让,当时剑无极不会说什么,后面却也不会再对色无极那样亲近了。人的情感不是因为某些事情就能够完全消减的,只是若是她一次次为了其他人妥协退让,到最后恐怕也会失去朋友的信任和感情。
色无极轻叹一口气,道:“我看到的人到底是谁我暂时就不说了,毕竟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总觉得笑蓬莱现在的气氛不太对劲,那日我与天下封刀的争论也不仅仅只是因为刀无形,刀无形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刀无形他做的事情不重要,我也不在意他做了什么,我本来就有将恶骨送离笑蓬莱的打算,只是没有想到天下封刀给了我这个机会,所以我还应该感谢天下封刀才是。”色无极开玩笑道:“或许改日我还得登门道谢?”
那倒不必,刀无极的脾气再好,也不能够这么弄,感觉有点儿把对方算计进去了的意思呢。
剑无极与色无极说了一会儿,又三言两语与凤蝶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凤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凤蝶以前对笑蓬莱的人印象其实不是太好,尽管笑蓬莱与梅香坞都是娱乐场所,但是梅香坞里的姑娘无疑与凤蝶要更加熟悉。梅香坞的老板娘恋红梅态度强硬,姑娘们在里头并不会受到什么委屈,还珠楼前任杀手幻幽冰剑有时候去梅香坞做兼职,做完兼职回到还珠楼后,幻幽冰剑偶尔会说起在梅香坞的生活。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娱乐场所都有梅香坞老板娘的良心。
更何况,也不是所有身处风尘的人都有着一颗玲珑心的。有些人自己明明是被拐骗来的,却又偏偏去拐骗旁的姑娘。这样的行为无可指摘,只是难免令人心生感慨。
有的时候,偏见并非是没有道理。只是偏见到底是本就如此,还是因为看到的见到的皆是如此所以才形成了偏见。
“话说,大力仔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出来,这可不像是你的个性,你说笑蓬莱不够宁静,好端端的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这是有原因的,我总是觉得我们笑蓬莱有些不太平静,这种不平静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你若是在里面待久了应该能够感觉的出来。我现在怀疑笑蓬莱里面其实安插了魔界的内奸,只是我不能确定究竟是谁而已,你说,我还敢放心休息吗?”
这话可不是随便讲的,指责一个地方里面藏有魔界的内奸可是很大的罪名,笑蓬莱担当得起这样的指责吗?或者说,如果笑蓬莱里真的有异度魔界的内奸,以后色无极的生意又要怎么做下去。
“我又不需要靠这个活着。”色无极眨眼睛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还珠楼的伙食怎样,凤蝶姑娘能够为我介绍一下吗?”
“哇!你上次在还珠楼住的还不够久吗?”剑无极夸张道:“不要太过分啦!”
听剑无极说起上次在还珠楼暂住那件事情,色无极忽然有些惆怅,她那时候还不认识刀无极,也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现在蝴蝶君跟公孙月已经退隐了,恶骨去了绯羽怨姬那里,愁落暗尘跟鬼梁飞宇相认,这几个月好像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还珠楼有一个机关楼,那个机关楼有阵法,破了之后还要再破,生生不息,难搞得狠,反正我偶尔都要被那个机关给强行突破。”剑无极说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被机关强行突破总好过被飘渺剑法强行突破。”色无极道。
“这个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对了,说一下你怀疑的人还有理由吧,有我们在这里呢,你不会出什么事情,我知道你很独立,也不喜欢有人帮忙,但是有时候人还是要学会请人帮忙做一些不太重要的小事情的,特别是我们还是好友。”
“姑娘若是心存疑虑,可以暂且在还珠楼住下,还珠楼会保护姑娘的安全,而且,在还珠楼也会更加的方便。”凤蝶道:“还珠楼的情报组织也不是当作摆设的,姑娘有什么疑虑尽数说明吧。”
“那好吧,既然你们这样讲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怀疑笑蓬莱的内奸是五色妖姬,我跟笑蓬莱的另外几个姑娘都算是知根知底的,倾君怜她是老板娘认的义女,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其他姑娘们也在笑蓬莱待了许久,唯有五色妖姬与问琵琶是后来的,我怀疑她也不是最近才怀疑,之前皮鼓师说要带人去瀚海,结果那皮鼓师却消失不见了,而正道也因此损失惨重,那段时间他来笑蓬莱看过五色妖姬的舞蹈,所以我怀疑皮鼓师的消失与五色妖姬有关。”
“那皮鼓师的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是与北辰元凰有些关系?”
“是啊,他可是北辰元凰废了大力气才请回来的能人异士,可惜最后他的国家还是没了。”色无极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她想这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说不准的。今日是这个好,明日又是那家好,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想来就是这样的道理。即便是一个王朝,也是说覆灭就覆灭了。一个王朝是如此,普通人的命运如何,也可以预见了。
“他之前的身份你知道吗?”
“似乎与骨箫有点关系?骨箫的事情我并不十分了解,皮鼓师他在去了皇朝辅佐北辰元凰后,没多久皇朝就覆灭了,你说,若是没有皮鼓师,皇朝是否就不会有事了呢?”
没有皮鼓师,北辰皇朝不一定还能够存在,可是也不定会覆灭,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再去纠结如何发生的,也没有必要。
“看来你已经有了想法,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们去做的吗?”剑无极拍胸脯道:“你放心交代好了,绝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色无极犹豫一会,道:“好吧,不过还不是现在,今日一聚,还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再会了。”
说完,色无极便转身离去了,剑无极跟站在他身旁的凤蝶道:“真潇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