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直接给姜悦cpu干烧了。
一开始孕妇们是保持怀疑态度的,任凭女人怎么劝说都面色犹豫地反复确认,姜悦心说你们最好认为我不行,别把肚子里好大儿的生命都寄托在我身上。
“夏医生,我相信你!”
姜悦:“???”
怕什么来什么是吧。
身穿蓝色碎花连衣裙的孕妇一手扶后腰,一手隔着衣物摸肚皮,穿过近百名孕妇,走到窗前。
她慈爱的眼神落在圆滚滚的肚皮上,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重重点头:“夏医生,我们开始吧!”
纤细的指甲用力一扯,撕开连衣裙。
“不!”姜悦连忙阻止。
“怎么了夏医生,你是不行吗?”
不管她行不行都不能浪费时间给这群孕妇接生啊,姜悦果断道:“是,我不行。”
希望你们知难而退,找真正能救你们的医生去。
求医被拒,鲜红血泪立马从近百名孕妇的眼眶里涌出,周遭气温骤降,火红的蜡烛烟火变成青白色。
蓝色碎花连衣裙的产妇用手剖开肚皮,捧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血泪直流:“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此情此景,姜悦有一句话真的想讲,话在喉头滚动几番,生生让她咽下去了。
妈的,这和医院说没能力救不了,就把病人扔在医院门口的丧良心东西有什么区别。
“快扔,夏大夫会接住的。”已经有“生产”经验的产妇催促。
锈刀再次被迫帮鬼怪接生的这一刻,姜悦感受到了这家伙的极度不情愿。
这感觉就像什么呢?
比如你的工作本来是在酒吧驻场,你很擅长也很喜欢唱歌,更喜欢男男女女伴着你的歌声扭动身体耳鬓厮磨乐不思蜀,但是某一天,你一句话解救了喝醉酒差点被捡尸的女孩,酒吧老板那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小脑袋就灵光一闪,认为你天生善良,是个纹身炫酷女菩萨,决定让你在酒吧救风尘,拯救即将失足的少男少女。
你合计了一下,这活儿真可以干,但属实没必要,毕竟你向来就是尊重他人命运的性格。
但酒吧老板不听,你不干他就给你创造机会干,比如故意让酒吧陪酒人员灌醉男男女女,又故意放出风声,招惹喜欢捡尸的过来,逼迫你出手。
不出手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他就让你在这座城里干不下去,硬是要把你一个冷心冷清的人逼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一开始,孕妇们是怀疑姜悦的水平的。
但蓝色碎花连衣裙的孩子的手术大大成功,给了她们前所未有的希望。
“我先来我先来,夏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又一块血肉模糊的球形物自窗户飞进来,姜悦用锈刀接住,免得肉球掉在地上,又一个甩臂,把肉球扔出去了。
肉球破开一个口子,里面的东西有了丝缕活动时间,用了点时间就冲破五毫米厚的包膜。
地上又多了一个正常小孩。
亲眼目睹的产妇无不为之疯狂。
“夏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夏医生,求你救……”
“夏医生……”
喊叫声此起彼伏,姜悦感觉自己不是在和鬼怪斗智斗勇,她是在打排球,对方几十对她一个,完全是无赖行径。
“再随便扔的不给治!”她大喊。
只有一个大夫的情况下,不给治可以说是相当严重的威胁。
“夏——”
“嘘——”
“嘘——”
女人果然是顺从的生物,哪怕死了变成鬼了,骨子里的乖训也根深蒂固。如果这是一群性别为男的鬼怪,姜悦还真不确定这一嗓子能吓住他们。
近百名孕妇,形态各异。
她们黑压压地挤在一块,有的趿拉着一双破旧的拖鞋,有的直接光着脚,有的刚把手指伸向肚皮,有的刚把血肉模糊的孩子从肚子里剖出来,她们面面相觑,有几分慌张的无措。
“夏,夏大夫……”把自己的姐妹们号召过来的产妇语气为难,小心翼翼地试探,“这样……不好吧,大家来都来了……”
你以为喝茶呢?
姜悦抬手,示意她别说话:“看病,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孕妇群立马骚动。
“我先来的。”
“谁说的,我比你先零点五秒。”
姜悦声音震天:“安静!”
“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排一溜。”她指向罪魁祸首孕妇号召者,“你,给我整理一份花名册,待会按照花名册的顺序来。”
又指向蓝色碎花连衣裙:“你,待会儿给我按照花名册的顺序叫号,叫一个治一个。”
随后,指向几个混乱之际就把孩子扔进来,已经治完的产妇,命令道:“你们几个负责维持现场秩序,所有病患治疗完成之前,不允许任何插队行为。”
姜悦教导主任似的,双手往身后一背,隔着窗户再屋内来回踱步:“各位都听好了,国有国法,医有医规,请大家按照顺序,耐心等待。发现一次插队行为,顺序往后顺延五位,以此类推,两次就是十位,三次就是十五位,明知故犯三次者,直接去队伍最后面,不知悔改,连犯五次者,取消治疗资格,明白吗?”
“明白!”近百名孕妇齐声喊。
“很好,现在开始排队。”
十分钟后,队伍排好,孕妇号召者把名单呈递给姜悦:“没有想浑水摸鱼,仗着我不可能记住每一个病人的名字,改了自己名字插队的?”
“当然没有!”
姜悦冷哼一声,把名单扔出去,声音里浸着寒凉的水:“你再好好检查一次,你只有这一次纠正错误的机会。”
又过了十分钟,孕妇号召者满头大汗地将修改好的名单递给姜悦。
姜悦粗略扫一眼,发现上面的名字果然有改动,这才满意。
三分钟后,第一名顺利治疗完毕。
“夏医生真快啊!”
“夏医生医术高超,这样下去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谁知,医术高超的夏医生一声“慢着”阻止第一名孕妇,事无巨细地给她交代了一遍术后注意事项,着一交代又是几分钟过去了。
第二名孕妇也是三分钟完成手术。
不等孕妇开口,她立马摆摆手拒绝:“夏医生刚刚说的我都听见啦,不用再说了。”
“那你重复一遍。”姜悦冷冷道。
第二名孕妇:“这……”
“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姜悦:“我再说一遍,这次你认真听好。”
第二名孕妇和第一名的注意事项略有差别,孕妇自己发现了这一点,忙问姜悦为什么,姜悦信口胡诌,主打一个全是废话但你听不懂就不知道我说的是废话,给第二名孕妇说得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给姜悦跪下来,连磕三头叫一声再生父母。
“行了,你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下一个。”姜悦摆摆手。
“陈小翠。”蓝色碎花连衣裙叫号。
陈晓翠立马手捧已经提前剖出来,离开身体不到一分钟的孩子,仰天大呼:“夏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姜悦扶额,心道陈盛怎么还不来,她已经等她多时。
给第三名孕妇交代术后注意事项时,姜悦敏锐地听见孕妇中一句窃窃私语。
这句话至关重要,直接让她意识到,陈迈想从自己这里拿回夏听竹的骨灰是真的,他不想面对自己,可能也是真的。
怎么逼他出来呢?
姜悦眸光一闪。
第四名孕妇的孩子过了五分钟,还没送出“手术室”,又过了五分钟,依旧迟迟没动静,产妇忍不住走近些,发现大夫满头是汗。
“夏医生,我的产程,还算顺利吗?”
姜悦轻叹一声,放下锈刀,颓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这些年,接生过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第四名孕妇崩溃大叫:“步,不会的!夏医生,求你救救我们,我已经感觉孩子的呼吸变弱了,他不能还没出生就胎死腹中啊!”
“你要不……”产妇抹去脸上的血泪,哽咽着跪下,“你要不直接割破他的保护膜。”
“他的保护膜和身体粘连严重,直接割开会损伤多个器官,运气好的话可能不太要紧,运气不好,会当场丧命!”姜悦懊恼地捏紧拳头,“你真的这么决定吗?”
第四名孕妇犹疑,她真的要替孩子做这个决定吗?
“求你了医生,你再想想办法吧。”
姜悦为难道:“现在除了我师父陈迈,谁也救不了。”
“那就把他叫过来啊!”
“我犯了一个错,他不愿意见我。”姜悦面上更愧疚。
“因为私人恩怨看着我的孩子去死,他没有医德!”
躲在暗中观察一切,没有医德的陈迈:“……”
姜悦:“别这样说,我师傅医术高超仁济天下,他如果在现场的话,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样吧,我再想想师父之前的教导,尽量让孩子最重也不过是终身残疾。”
“不可以!”产妇声嘶力竭。
“可我师父不在,我能保住孩子生命已经说极限,如果他生不出来,在保护膜里憋闷致死的话,对你身体也是很大的伤害。”姜悦把没有从肉球的包膜里出来的孩子统一和未出生孩子划等号,用自己仅有的一点产科知识糊弄。
“这怎么办啊。”
前后的路都走不了,治疗进入死胡同。
“唉。”
一声苍老的叹息划破凝滞的氛围,身着粗布麻衣的陈迈从孕妇队伍末尾走出来。
他年纪不小了,一张脸却不见岁月的痕迹,与之相悖的是中年男人特有的啤酒肚。
“小草啊,碰到苦难怎么不给师父打电话。”
他认了!
从这个冒牌小草帮他说话开始,他就觉得这人是不是真的小草,又有什么关系呢?原来的小草怯懦、卑微,现在的小草勇敢、通达,现在的小草,才更像一棵坚韧的小草啊。
见她不放弃孕妇,不忍看她因为孩子的牵连可能死去,尽力尝试时,他就觉得此女可教也。
他总是心太软。
陈迈决定给冒牌小草一个机会。
“还记得师父之前问你的问题吗?如果你能回答出来,师父就帮你这个忙。”
他总是心太软,轻易就选择原谅。
甚至为了尽早原谅她,给她出送分题。
姜悦:“哪个问题?”
陈迈:“……”
陈迈吹胡子瞪眼:“医生的职业使命!”
这么重要的问题,她怎么能忘?她怎么敢忘?
“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你就一辈子不可能成为一个好医生!”
他推开门,走进房间,身子靠近姜悦,小声道:“别怪师父不给你提示,两个字。”
不出意外后天这个副本结束
陈迈:一个心软的老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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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生产日记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