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粉丝（娱乐圈） 第12章 第 12 章

顾灼华送完杨韵微，回家的时候，发现隔壁的灯还在亮着。

陶夭夭一直用的开发商盖房时的旧门，价格固然便宜，功能也是阉/割版：比如，这扇门的猫眼没有遮挡。

光透过猫眼，照射到楼道里。

顾灼华在陶夭夭门前站了一会，大概是因为今天陶夭夭舍生取义的壮举，她那为数不多的同情心作祟，现在对陶夭夭有些怒其不争的妈妈态度。

或许明天可以问问她学历，给她找一个适合她的工作。

陶夭夭大半夜不睡觉是有原因的，她正在云开会。

今晚赚钱的同时，也耽误了不少事情。

一个小时前，她所在的项目组小组长在群里提示大家开会。但由于陶夭夭兼职要求手机上交，没有回消息。现在会议被迫延迟一小时。

“陶夭夭，你怎么回事呀。”组长问道。

明明是你的问题，开会一般需要提前一天通知，哪有你这样随口就来的开会，陶夭夭在心理默默抱怨着。

但嘴上却没有这么说，仍然是笑着和组长打哈哈：“组长，对不起呀，刚才和宁宁学姐有事情出去一趟。”

岳宁比她组长还要大上一届，平时人缘好、水平高，拉她充当理由确实合适。况且，本来就是岳宁和她一起出来兼职的嘛。

陶夭夭笑眯眯的躺在沙发上，看着组长吃瘪。

当然，组长也没有让陶夭夭好过。最终分配任务的时候，她获得了全组最繁重的任务——一点点核对大数据。

“……”关掉视频，陶夭夭刚才还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垮掉。

看样子，这几天还需要回学校撸数据。

她倚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望着水晶灯吊顶，舔了舔后槽牙，然后轻手轻脚的起身回卧室。

由于天色已晚，她和岳宁一起回了比较近的自己家，眼下，岳宁正躺在床上睡成一团，并且成功霸占了陶夭夭的一半领地。

“……”陶夭夭举起枕头，打算毫不犹豫将岳宁拍醒赶走，却想起了她糊了个掌印的右脸。

最终，善良小陶夹着她的枕头，拎了一条毛巾被去客厅将就一个晚上。

早上八点

陶夭夭被闹铃声吵起的时候，还处于懵逼当中。在沙发里揉着脖子挺了一会，才想起来今天的重要任务——回学校肝数据。

肝数据要有仪式感。陶夭夭含泪翻出了已经被深埋半个多月的短袖格子衬衫套上，随意扎了个低马尾。

不错，有工科生熬夜肝数据的感觉了。

陶夭夭对着镜子拨了拨刘海，转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开门出去，正好碰到了顾灼华。

“这么早干什么去？”由于昨天晚上两个人已经同躺一张床，结出了身后的革命友谊，顾灼华很自然的问了一句。

陶夭夭一边低头穿鞋，一边安慰自己去学校搞数据是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随口说到：“搬砖。”

顾灼华承认，她被陶夭夭这朴实无华的“搬砖”二字，震慑到了。

有钱人的信任有时候就是那么单纯，顾灼华看着邻居衣冠简朴、灰头土脸的样子信以为真，带着些对劳动人民的信任说到：“你去哪里搬砖，我送你。”

果然，她看错了自己的邻居。

邻居她并不是一个社会不安定因素组成部分，而是社会基层劳动人民，靠着自己的双手……

有这等好事！邻居今天是小天使：“我去京城大学。”

“……今年有施工吗？”顾灼华有些困惑，这几年没听说要施工呀。

“当然要施工。”眼下包里就背着三本堪比砖头的书和一沓资料。要想把这些东西搬到学校，任重道远。

很明显，陶夭夭现在和顾灼华思维不再一个频道上。

没有问明白什么，顾灼华倒也没追问：“正好我也去京大，顺路。”

巧！陶夭夭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顾灼华。

今天顾灼华难得没有戴墨镜，两个人好巧不巧的对上了视线。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像一个明星？”楼道里光线不是很好，陶夭夭想了许久没想起来到底像谁。

假粉。顾灼华一边心里默默吐槽，一边拿出墨镜戴好：“是吗，我没听说过。”

陶夭夭到文科楼的时候，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因为前一天已经和导师打招呼，今天要来用实验室和电脑。守门大爷轻松让她进来了。

“钥匙钥匙……”陶夭夭踮着脚费力的摸着门框。具她们导师的描述，钥匙在门框上放着。

“找到了。”进一个月没人摸钥匙，现在门框上面落了一层浮灰，蹭了陶夭夭满手。

“推门左手边花瓶，茉莉花上挂着实验室钥匙。”根据导师的描述，她很快找到了钥匙。

蹦蹦哒哒去理工楼的路上，看到了顾灼华。准确说，是顾灼华的保姆车。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大半夜充当站姐的。自然见过这个京A999，嚣张的像个假牌照的保姆车。

但陶夭夭没管这些，她昨晚熬夜整理了各项公式，只是家用电脑实在不适合计算，所以来学校蹭一下学校的高配电脑。

就在前几天，她的电脑还因为数据计算量过大烧了一把。找学长花了一杯奶茶才修好。

因为正式放假的时候，学校里人少得可怜。顾灼华要是在这个时间端拍摄的话，也不会引起骚乱，是个好时候。

陶夭夭打开桃子味苏打水，冲着保姆车的地方举了举杯，颇有仪式感：“为了金主爸爸再次营业干杯！”

营业是件好事，她现在被课题绑住，同时还要当顾雨桐的家教，真没有什么时间兼职其他事情。

陶夭夭本科学的金融，没想到保研的时候，恰巧物理学系教授第一次带硕士生，想要一个学经济的学生进行统筹规划。

陶夭夭迎难而上，成为了集金融、统计、物理为一体的多元发展类学生。

一句话概括就是——统计和物理她要从头学起。

还好该补上的知识点差不多已经补全，陶夭夭启动计算机，将程序导入。她找老同学编了个程序，应该能帮她稍微减轻一点点计算负荷。

陶夭夭啃着刚才在校门口买来的蛋宝宝，看着比砖头还厚还硬的书，听着计算机高速运行产生的巨大噪音，慢慢度过这枯燥的上午。

“中午吃什么？”临近中午，岳宁终于从床上挣扎起来，问起了当代学生最关心的问题：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我一会买点菜回去，给你做。”因为外卖很贵，陶夭夭除了早餐，午餐和晚餐基本上都是自己做。

“真的！”岳宁从冰箱里抽出冰袋敷在脸上，一个晚上过去，手印子还没消下去，可见下手的人到底有多狠：“我可以点餐吗？”

“好吧。”反正刚刚顾雨桐来了消息，这几天有事，可能本星期无法学习：“那我收拾一下，下午不来了。你好好想想都要吃什么，咱中午做顿大餐。”

“我要吃火锅，要牛尾汤底，还要虾滑、墨鱼丸、薄切牛肉和金针菇。”岳宁躺在床上打着滚，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口水的分泌。

陶夭夭的火锅汤底，从来不加其他火锅底料，单纯凭借火候和食材慢慢小火熬制。

她虽然性子软乎乎的，说话带着些娇软的绵羊音，但是做事情干净利落。

趁着牛骨汤用高压锅熬着的时候，又削了两个土豆，配着茄子豆角做了道地三鲜，先端了上去让岳宁解解馋。

岳宁夹起一块土豆吹了吹，送进嘴里：“烫烫烫！”

土豆和茄子先过油炸过，咬在嘴里先是一层裹着酱汁的脆壳，酥脆焦香。随后就是软嫩的土豆穰，柔软带着细密的纹理在口中炸开。

不久后，火锅就端了上来。

陶夭夭快速搅了麻酱混了些红方，最后拿出沙茶酱加了些进去。

拜在南方上大学的经历，陶夭夭的吃火锅的口味也有些复杂。

火锅吃的是一个气氛，桌子上摆着三层小架子，里面放着牛肉、百叶等火锅经典菜。还有之前陶夭夭手工做的虾滑和墨鱼滑。

两个人谁也没让着谁，筷子你来我往，硬生生将一顿火锅吃出了兵戎相见、刀光剑影的感觉。

“我的百叶——”岳宁一个没留神，最后一片百叶被陶夭夭夹走，并成功送进了嘴里。

陶夭夭吃的嘴角泛着油光，还不忘在岳宁面前得瑟：“超好吃。”

烤箱“叮——”的一声响起，陶夭夭擦了擦嘴：“布丁烤好了，我去拿。”

然后随手打掉岳宁伸向牛肉的筷子：“现在开始歇战，等我回来一起吃。”

“……”好吧╮(╯-╰)╭

一顿火锅吃得着急，但餐后甜点可以慢慢享用。

陶夭夭炒了焦糖淋在布丁上，两个人一边拿樱花小勺子挖布丁，一边倚在餐厅沙发凳里闲聊。

“师姐呀~”陶夭夭一声长叹：“师妹命苦呀~~”

这一声师姐叫得岳宁左眼皮直跳。

岳宁颤颤巍巍应道：“啥事儿呀~”

陶夭夭和岳宁认识四年，成为岳宁师妹半年，没怎么叫过她师姐。

叫师姐，意味着有大麻烦事儿求岳宁。

“我就知道你请我这顿火锅没有好事儿，说吧。”岳宁放弃挣扎，自家师妹自己宠着。

“我组长他们，师姐你了解多少？”陶夭夭求得，也不过是这几个组内成员的资料。

眼下开题一个月，组长才开始组织大家进行统筹计算，可见水平如何。

而且到现在为止，陶夭夭手里掌握的，还是她这一个月自己收集的数据，也就是说，她组内成员将所有事情甩给了一个研一小学妹。

“……你太非酋了。”岳宁听了听这几个成员的名字，皱着眉头说到“八成是老人把他们剔除出去，而你一个不知情况的新生，老人没把握能带好，索性送出去了。”

好，好现实。知道真相的陶夭夭眼泪流下来。

“所以，我注定孤身一人吗？”

“差不多吧。”岳宁想了想，觉得好像没办法安慰到师妹：“你可以将其当成导师给你的一次磨练。”

“……”我可去**的磨炼，陶夭夭听了想骂人。

“他们不要毕业的吗？我一个研一像是能自己肝大课题的人吗？”

“这几个人，可能会给你一些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材料，但是真的数据，最后怕不是还要你自己肝。”想到这里，岳宁也一阵闹心。

“好吧。”陶夭夭将布丁用小勺子切割的完整好看，一块块吞掉：“我努力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陶夭夭不是泡在图书馆查资料，就是在实验室盯着计算机。

从一开始刻意打扮的理工女，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理工女。

第三天早上，陶夭夭眼睛上挂着大片大片红血丝，面无表情的开门，再一次碰上了热心邻居。

对，上一次搭过顺风车后，顾灼华在陶夭夭心里的地位直线上升，从一个“脑子有坑邻居”晋升为“热心邻居”。

但熬了两天夜的陶夭夭，并不想赏给她一个表情。

于是，小陶幽幽的睁大眼睛，面无表情的看向顾灼华：“邻居，早啊。”

“早。”顾灼华被陶夭夭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下了一跳，最终很有礼貌的问道：“你这是……搬砖累的吗？”

“……”顾灼华不知道她说完这句话后，她在陶夭夭心里地位瞬间打回原形，变回了“脑子有坑邻居”。

我很像搬砖的吗？噢噢噢，就我这体格子，人家根本不要的好吗？

陶夭夭伸了伸小细胳膊小细腿，浑然忘记几天前，误导顾灼华的那个人是自己。

顾灼华看到陶夭夭没有回话，以为是被搬砖摧残，过于劳累所致，开始认真给陶夭夭灌鸡汤：“你这是在用双手为自己创造美好的未来，不要灰心，加油！”

还挺励志。陶夭夭倚在电梯板上捏了捏她金贵的小手。

这几天，由于需要打入大量数据，造成了巨大工作量，加上学校辣鸡键盘又硬又艮，手都被累瘦了一圈。

当然，顾灼华这几句话戳进了陶夭夭心窝子里，这孩子从小喜欢喝各种有毒没毒的鸡汤：“谢谢，我不会放弃的。”放弃的话，可能会延毕。

因为顺路，今天顾灼华又载了陶夭夭一程。

两个人在正门处分别。顾灼华要去南区网红楼拍她那难产了的广告，而陶夭夭则要去北区理工楼肝数据。

走到门口的时候，大爷笑呵呵的看了陶夭夭一眼：“小陶儿又过来学习啦。”

“嗯嗯。”陶夭夭点了点头。

有些人表面上笑得眉眼弯弯，其实内心在滴血。比如，因为假期来学校过于频繁，而和各位值班大爷混了个脸熟。

现在，陶夭夭完全可以自豪的拍着胸脯说：“我进校园连学生卡都不用拿，大爷认识我！”

“嗨，小陶你知道吗，今天有两个学生也大清早来了，就比你早上个两三分钟。”

陶夭夭“嘿嘿”一乐：“这不是好事儿嘛，说明咱刻苦用功的学生又多了。”但却也没讲大爷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背着小书包直奔实验室。

到了实验室，她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昨晚走的时候，她打印的数据都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桌子上，窗子关的严严实实。

但现在，窗户大敞四开，各种数据纸和草稿纸在屋内翩翩飞舞，呈现一片凌乱状。

“……”这是闹鬼了嘛？

被生活打击到无力的陶夭夭面无表情的完成了关窗、收拾、整理一系列步骤，最后，在她的砖头书下，发现了一只口红。

事实证明，不是闹鬼。陶夭夭捏起口红，像捏着个臭虫一样扔进了垃圾桶。

她大概知道今天到底都有谁来过这里了。

陶夭夭有点难过、有点委屈，但是没有计较这些，依旧捣鼓她的大数据。这几天整体框架已经快要出来了，马上就可以根据梳理出的大纲一点点添加微小数据。

等着最后大数据出炉的功夫，陶夭夭点开了几天没看的朋友圈打算放松一下。

结果看到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春江：这几天一直熬夜肝数据，感觉皮肤都变差了。

配图，是一张在实验室里看砖头书的精修美照。窗子开着，雪白的窗帘迎着灿烂的朝阳舞动在空中，带着一种诗意的美感。

草！陶夭夭当场炸裂。

这位孙春江女士口中那位肝了三天，皮肤变差的人是自己；手里拿着的砖头书是自己的；唯一孙春江女士做了的，大概就是——在拍照前涂了个口红，让整个人更加精神。

最炸裂的不是这条朋友圈，是下方导师默默点了个赞。

WHAT THE F**K！

感情，自己这几天的努力给别人做了嫁衣。

陶夭夭坐在椅子上，脸朝着天，有点想哭。

她最开始没有接受大企业年薪50w的offer，就是因为想在学校里多待上几年，多体验一下大学的单纯生活。

结果你现在，因为一个课题，搞得像是职场一样，所有人为了让领导看见拼命熬夜，算个什么呀。

计算机传来刺耳的声音，陶夭夭猛地站起来准备看一下到底怎么了，结果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差点从10cm的讲台上摔下去。

眼前是一片一片的雪花点，陶夭夭扶着桌子站稳，从裤兜里掏出一块草莓味水果软糖含在嘴里，感觉到糖分一点点在口中炸开，指尖的麻木冰冷感一点点散去，才走向了计算机。

她有比较严重的低血糖，平时不敢省略一顿饭。今天是因为大框大好，太过高兴，忘记了早餐。

陶夭夭站在计算机前，内心的喜悦一点点消失殆尽，转变为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