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沈翎便专心待在神行峰,一心催动心魔种,而经过这么多日的“悉心栽培”,他终于能够借由心魔种来影响元照影的心境了。
不过这几日宗中传出了许多流言,说是他沈翎不日将与二公子合籍。
当日沈翎被大公子元惊鸿亲自送入紫霄宗,二人举止亲昵,可见关系不错,后来沈翎更是借宿于山外山,深居简出。
原本宗中有许多弟子猜测元惊鸿会与沈翎成婚,可如今却传出了这样的流言,再一打听,便知沈翎如今已然身在神行峰……于是兄弟二人公然反目成仇,只为一人的说法在紫霄宗中广为流传。
自古以来这样的绯色传闻便是传得最快的,于是不出几日,这流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荒诞,以至于到了最后,元惊鸿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对此约束一二。
对于这流言的源头来自哪里,沈翎心知肚明——除了元照影会使这般卑劣又低级的手段外,还有谁会如此行事呢?
沈翎全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沉默以对,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关于合籍之事,元照影倒是问过他几回,不过他向来无意于此,是以只随便寻了个由头搪塞敷衍过去了。
似这样无凭无据的流言,大多数人听个乐子倒也就罢了,但不想宗中仍有少数人信了这荒诞不经的流言,继而对沈翎和元照影好一番口诛笔伐。
在这些人的口中,沈翎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负心之人,而元照影则是心怀鬼胎见色起意的登徒子,二人狼狈为奸白日宣淫,至于元惊鸿么,自然就是那个无能懦弱又心软的原配了。
而元惊鸿听了这样的流言,心中更是愤怒,不过他素来不动声色,是以面上倒是无人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处置那些人的手段暴烈了几分。
元惊鸿有心解决此事,于是不出三日,整个紫霄宗对此事便讳莫如深,纷纷三缄其口。
他虽知晓这样的流言乃无稽之谈,但知道归知道,感情上仍是忍不住地怀疑。
——难道翎儿真要与元照影合籍?
这样的念头不知第多少回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叫他原本缜密的思绪变得纷乱不堪。
于是原本握着狼毫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旋即手中的狼毫存存碎裂,化为飞灰。
元照影并非可托付终身之人。
元惊鸿冷着一张脸,如此想着——虽然这样的想法充满了偏见,但这确实就是他心中最为认同的想法。
他不同意这桩婚事。
他不会让元照影害了翎儿。
至于先前翎儿说的那番堪称惊世骇俗的话……修士寿命漫长,而翎儿还年轻,日后想明白了,便不会再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了。
殷月华,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当年害了他母亲,如今死都死了,却还要来害他珍视之人。
“……”
元惊鸿这边万千思绪,沈翎却一无所知,实际上此时的他正待在神行峰的静室之中,观想心法。
“你那日说出那样的一番话,可是叫那两个人都伤了心。”离真站在他身后,小指轻轻地勾住了他头上的一缕发丝,笑吟吟地。
“我很好奇——你真的仰慕那位行事癫狂的月华仙?”
离真笑容不变,语气也仍然轻柔,似情人间的絮语。
“这种鬼话你也信?”沈翎挑眉,反唇相讥,“你不是自诩看透人心么,怎么连我的谎言都听不出来?”
“我这是关心则乱啊,翎儿。”离真幽幽地落下了一声叹息,眼神幽怨,“若非在意你,我又怎会当局者迷。”
呵呵。
沈翎冷笑,“这种鬼话你说出口时,自己不会笑吗。”
离真这个人,满嘴的谎话,满身的心眼,这种所谓的“剖白之语”,他一个字也不会信。
“翎儿怎能如此冷漠。”离真悠悠地开口,拉长了调子,眉眼弯弯,“我说的分明就是真话。”
沈翎依旧冷笑,“不好意思,我不信。”
“那当日我说元少主对你有那等心思。”离真含笑道:“你为何却又信了呢?”
沈翎沉默了片刻,“不管信不信,我最终都是要与他分道扬镳的。”
他扯了扯嘴角,“与我这样的人待在一块,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不想害了他。”
“真是用心良苦。”离真依然叹息,他眉头轻蹙,故作伤心,“你何时才能待我如此回护呢。”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沈翎毫不客气,果断在他心上插刀,“不如你去做一场美梦,或许梦里的我会愿意待你情深如许抛心抛肺。”
离真以袖掩面,眉眼带笑,“欸,你想不想知道,你在我梦里是什么模样?”
他冰冷的双手攀上了沈翎的肩膀,而后,他亲亲蜜蜜地将脸颊贴在了沈翎面上,最后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我知道你定然十分好奇。”
其实并不好奇。
沈翎扯了扯嘴角,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但很显然他管不着旁人的梦境,也管不住离真的嘴。
“在我的梦里。”离真笑吟吟地,“你衣衫半敛,香肩半露,整个身体都陷在那高床软枕之中,眼角泛红,目光迷离……”
沈翎:“……”
他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而后,他忍无可忍,“……下流!”
“身为一派祖师,言语却如此低俗下流。”沈翎反唇相讥,“我看你也是想晚节不保了。”
离真听了,却反而眉开眼笑,他捧腹,兀自笑了许久。
“翎儿呀翎儿。”离真眉眼弯弯,“幻海天可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在这个地方,只要你够强,便能够无所禁忌。”离真微笑,“别说是做个出格的梦境了,就算是我真的将你如何了,都不会有人敢说半个字。”
魔门之中,果然藏污纳垢,毫无底线。
沈翎扯了扯嘴角,冷笑,“哦,那你做梦去吧……别来烦我。”
言闭,他果断出手掐诀,打出禁制,将离真锁在了玉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