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断水先前所说的“诛祟镜”便被一个穿着紫衣的清丽女子送到了薄嫣手上。
“将其悬挂在床头即可。”紫衣女子并不向薄嫣行礼,语气也并不怎么温和,可见这女子性格何其傲慢。
薄嫣倒是不曾生气,只温温柔柔地接过了法器,而后屈膝向紫衣女子道谢。
女子微微颔首,这便径直离开了。
“……”
而后薄嫣萧虔二人言谈之中,谈及宫中传言,萧虔本想说杀了那群嘴碎之人,可见沈翎还坐在一旁,他便小心翼翼地觑了这人一眼,咽下了这满是血腥的话语。
萧虔并不想在这人面前露出残忍的一面,于是眼珠子一转,便提议说要带“宁真人”去逛一逛园子。
薄嫣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讨美人欢心那一套。
于是她只勾了勾嘴角,同意了。
沈翎连片刻也不想在这未央宫中多待,于是便也同意了。
不过很显然他也并不想逛什么园子,于是在离开未央宫后,他只不过跟着萧虔在御花园中走了片刻,便推脱说自己有些疲惫,想回去了。
萧虔虽有些不情愿,但他也并不想违逆沈翎的意愿,于是只好遗憾地看了眼御花园里那些娇艳欲滴的花,而后带着沈翎离开了。
……
有了诛祟镜,薄嫣倒是安宁了几日,不过天不遂人愿,不过区区五天,便又故态复萌了。
——薄嫣又开始日日梦魇缠身了,并且这一次的梦魇,来得比上一次还要凶。
先前只要她极力挣扎,她还是有可能挣脱梦境的,但现如今不论她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功。
而她的生机,也在迅速地消逝——原本饱满光滑的皮肉变得干瘪,原本明亮如水的双眼变得暗淡无光,原本温婉的面容变得灰败……就像是一朵迅速枯萎的花。
于是薄嫣开始变得暴躁不安,她开始频繁地用一些残酷而血腥的手段惩罚那些犯了错或是惹她不快的宫人。
于是整个未央宫都变得死气沉沉:来往的宫人不敢高声说话,怕惊扰了皇后,贴身伺候皇后的婢女亦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惹得薄嫣不快而被拖出去杖毙。
一朝皇后被怨魂缠身,命不久矣——这样大的事情天子不可能不知晓,亦不可能置之不理。
天子为她广寻天下道人,以期有能人能够除去这怨魂,还未央宫一个清净。
但很显然无人能做到天子所要求的事。
前来宫中除祟的道人,一个也没能解决薄嫣身上的怨魂。
毕竟她身上的怨魂仿佛源源不断,就算杀了一道,但却还会有千千万万道怨魂缠上来。
天子于是只好求助于天玄门,但很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天玄门的大修们要么在闭关,要么在外游历寻求机缘,一时半会根本赶不回来。
方断水倒是来看过几次,但他也束手无策,毕竟缠在薄嫣身上的怨魂实在是太多了。
比起皇后薄嫣,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比如寻找沈翎的踪迹,再比如找出那个在宫中行这等阴毒手段的邪修。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出沈翎所料,不过他也有苦恼:他该如何让萧虔亲自出手杀了天子呢?
飞光楼上,沈翎双目紧闭,静坐调息。
他身着玄衣,如绸缎一般的墨色的长发散乱地披散在背后,可见其主人有多么不上心。
一道白色的腰封束住了他的腰肢,显露出了他纤细的腰身。
而一个穿着白服大袖飘飘的秀美青年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正轻轻地替他按压额角。
“在想该怎么杀死天子?”
离真弯腰,低下头来,于是那乌黑的,冰冷的发丝落在了沈翎面上,沈翎皱了皱眉,睁开双眼。
他伸手将那扰人的发丝拂开,并未否认。
“凌迟,腰斩,还是五马分尸?”离真仍是笑吟吟地。
沈翎冷笑,抬起头来,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都不如子弑父来得痛快。”
“你想叫萧虔亲自动手杀死天子?”离真挑眉,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真是有意思的想法。”
“我喜欢你这个想法。”他冰冷的手顺着沈翎的额角往下游弋,最终停在了脆弱的脖颈处。
这温软的皮肉似乎散发着莹莹的光泽,离真爱不释手地摩挲了许久,这才环住了他的脖颈,头更低了几分。
他冰冷的面颊贴住了沈翎的脸,暧昧地蹭了蹭,而后他笑意更盛,轻声细语,“那你可千万不要心软啊。”
沈翎扯了扯嘴角,“我不会对仇人心软。”
“那既然如此……”离真笑吟吟地,目光之中犹带蛊惑之意,而这般的神色,则使得他原本就出尘脱俗的面容更加光彩夺目了。
“我会帮你的。”
离真微笑着,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