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她臣服 第5章 耳尖在发烫

“这些资源特别不好找。”看见他眸光停在了她的手机屏幕，凌嫣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早忘了是在哪个小论坛下载到的。”

这种小型歌友会，手机都是要上交的，能有录像流出来简直太不容易。那些年，她默默喜欢他，却不懂要混什么站子。她没有门路，没有弄到票，也没有资格去。在贴吧里看着去了的姑娘炫耀说离他有多近、多开心，她羡慕得心都揪起来了。

那几场歌友会，她找了好久好久，才终于找到几段小视频。

他坐在不太高的台子上，双唇对着麦克风，修长的手指弹着琴。

每次听到他唱歌，她都忍不住嘴角上扬，要陷进里面去。

“三年过去了，恐怕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小声补充上最后一句，便深深低下头。

她的仰慕啊，曾经那么卑微。而现在，他却站在她面前，替她弄着什么手机备份的事情。

一想起这些，她连耳尖都在发烫。

顾竟成无言，把两个手机都交还到她手里：“那就好好用，别丢了。”

“你们够了没？是在故意羞辱我吗？”

陈荷跟Joanna一直坐在一旁运气、思考对策——他也怕这两个“疯子”再做出什么出格而无法挽回的事情。但在看到两人这么无关紧要的对话以后，他终于怒气冲冲地站起了身子。

“盛唐已经让你们砸成了这样，你们还能若无其事地摆弄手机？”

顾竟成不予理会，只是啪的一声阖上电脑，撑着办公桌站起身，头也不回：“凌嫣，我们走。”

凌嫣愣了愣，踩着一地残骸，快步跟了上去。

电梯里灯光通明，她低头以余光看他，却见他腹斜肌处的衬衫被染成了暗红。血流了不少，看起来已经干透，皱巴巴地浸在衣服上。

她心头一紧，伸手拉起他的胳膊：“你受伤了？”

方才的会议室灯光昏暗暧昧，她很难看清楚，这会儿她才发现，他的左肋处被割伤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从划破的衬衣里露出来，血顺着肌肉精壮的线条一直流到腰腹。

想必是陈荷干的——他冲过来拦阻他的时候，手里一定是带了一块碎玻璃。

然而……这么大一个伤口划在身上，顾竟成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面色如常、若无其事地帮她摆弄手机。

凌嫣有些难过，拉住他的手：“我们打车回去吧，回医院。”

电梯门打开，他甩掉她的手，将衬衣拉平，盖住伤口：“小事，不用去。”

“顾竟成……”他走得太快，她小声喊他的名字，却没得到一点回应。她着急了，赌气似的停在盛唐门口。

他径直走到车子旁边，打开车门，撑在上面喊她：“上车。”

“你反正要送我回医院，你答应跟我一块去看医生，我就上车。”凌嫣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理直气壮地威胁他：“不然我就不走了，在这里等到天亮。到时候警察来了叫他们把我抓走好了。”

“不会有人把你抓走。”顾竟成扯了扯唇角，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再次催促了一句：“上车。”

读懂了他语气中的妥协，凌嫣那双眼睛里像闪着星光：“跟我去看医生吗？”

顾竟成低低地“嗯”了一句。

凌嫣也一溜小跑跟了上来。

顾竟成的医生是位四十多岁的阿姨。看到顾竟成带着伤又回了医院，她满脸的不高兴，手法有些粗暴地一把扯下他的衬衫：“刚做完治疗，我不是说过叫你少用腿？这次可好，出去找人打架去了？多大的人了，还打架？”

他眸色偏暗，缄口不言，一身麦色的肌肉紧绷，前胸、小腹都硬邦邦的。凌嫣不敢看，又想看，纠结地控制着自己的眼睛。偶尔没忍住瞥过去，便是心跳如雷。

她又羞怯又内疚，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毕竟这么大的伤口，是因她而起的。

医生手法娴熟地给他清理、消毒，嘴上还不饶人：“幸好伤口不深，不用缝针，不然我先给你缝个十针八针的，再给你屁股来一下破伤风。”

没打麻药，顾竟成坚毅的唇线绷得死紧，始终不吭声。

“怎么出去的？自己开车了？出去打架，你肯定不会叫上司机。”包扎好斜腹部的伤口，医生伸手在他右膝轻轻一摸：“真是又开车了？我说过多少遍了，你的伤不适合开车，弯着腿你不觉得疼么？把裤腿撩起来我看看。”

凌嫣怔了怔，抬头望向医生。

头上已经冒出白发的阿姨虽然嘴上凶巴巴的，却是一脸的关切：“这次强行出院对于你来说本来就太早，要不是你那个掉钱眼里的经纪人威胁我，我一定不会放你走。顾竟成，你总这么逞强的话，伤是好不了的。把裤子挽上去。”

愧疚席卷而来，凌嫣望向他的右膝——鼓鼓的，确实与左边不太一样。

原来他的腿伤这么严重，并不只是留下了后遗症而已。可他在工体，还抱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今天还这样剧烈地帮她砸东西出气……

“凌嫣，你出去。”顾竟成的声音冷冷的，凌嫣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你先出去。”顾竟成态度坚决——他的右膝，他自己知道，刚出院的时候就已经很不舒服，经过这一晚上，刀口裂开，怕是惨不忍睹。

男子汉大丈夫，这伤和疼他早已习惯，不放在心上。可他不想让她内疚，更不愿意让她看到这么丑陋的一幕。

凌嫣没说什么，只是浅浅点了点头，便乖乖退出了病房，在走廊的长凳上坐下。

“你自己看看，都肿成什么样了？”凌嫣不在，医生骂人的分贝又提高了一些：“你这腿还想要么？”

顾竟成没反驳，只是嘱咐她：“连姨，小点声。”

“干嘛要小点声？怕那姑娘听见？”

“她不知道我有伤。”

“那就让她知道知道，省得她再拉着你满世界的跑。”

凌嫣听了，鼻子狠狠发酸，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砸在手臂上。

她不在乎医生怎么说她，她在乎的是顾竟成——他的伤是至少五六年前，她昏迷以前就留下的。

“音乐鬼才顾竟成因伤暂时告别舞台”，当初这个消息铺天盖地，粉丝们都替他哭成了泪人儿。

凌嫣不知道，这个暂时代表的是这么久。

她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病痛至今仍在折磨着他。如果她知道事态这样严重，她宁可疼的是自己的腿。

想到他快步走在她面前、尽量遏制住跛脚的样子，那是强烈的自尊吗……他很疼吧。

如果可以替他疼就好了。

她把头埋在双手，温热的眼泪越抹越多。

病房吱呀一声打开，连医生扶着他慢慢挪了出来，不出好气地甩下一句：“在这等着。”

凌嫣赶忙迎了上去，搀住他的左手：“你别用力了，扶着我吧。”

顾竟成低头看了看她。

她很白，特别特别白，薄薄的皮肤吹弹可破似的。可此时，因为流了眼泪的缘故，她的两只眼睛、鼻头都红红的，可能还用砸过东西的脏脏的手抹了脸，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

他唇角一挑——眼前的姑娘又可怜，又可爱，让他心头泛起奇异的情绪：“哭了？”

“对不起。”她低下头不看他，眼泪流成了行。

“有什么好哭的，多大点事儿啊？”没人知道他这会儿心里有多柔软，然而说出的语气却都带着责怪：“我最不爱看你哭。不过……”

他稍稍顿了顿，仰起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可算有一次哭鼻子，不是为了那个姓陈的了。”

而是为了我。

凌嫣肩膀微抖，愣愣地抬起头看他。良久，她一蹙眉，嘴角又撇了下来：“都怪我。”

顾竟成扬起嘴角，伸手胡乱在她脸上抹了几把。

她的脸又嫩又滑，软软的，像是一用力就能掐出水来。

“别哭了，你好歹也算个公众人物，站在楼道里多丢人。我帮你就是纯粹看不惯人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别想太多。”

凌嫣这才抽了抽鼻子，止住了泪水，继而，又往他身边挪了挪：“我来扶你，你压着我，就拿我当拐杖。”

他胸膛宽阔，灼热的体温和男人味瞬间将她包裹。

她甚至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潮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尖，最后，落入顾竟成的眼中。

“这点伤不算什么，复健的时候比这疼多了，早习惯了。”他说的是实话，然而，身体却不再推拒，只尽量不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压给这个小姑娘。

这时，连医生从拐角处走来，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给你这个拐，不舍得压她哪行？去回你自己病房呆着，这个月都甭想出院了。”

说完，她又望向凌嫣：“你也是，小姑娘，昏迷刚醒就别到处乱跑了，好好休养。”

“知道了。”顾竟成撑着拐，拉着凌嫣慢慢走回病房。

帮她解决好这件事，他的使命也就相当于完成了。

这条腿还能不能走路，仿佛不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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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耳尖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