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途之风云骤起 第73章 失意的男人

天空的雨雪仍未停止，陆歧路的肢体僵硬不已，耳边还徘徊着昏迷前男人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去找那个男孩……

“西西……臧西西……”他念着臧西西的名字转而醒来，看着一片惨白的天空，猛然想起什么，忽然坐起，惊喝一声：“辛娣！”

然而，身边却空空如也。

他被那些人抛在了丛林中，身上值钱些的东西都被摸走，身无分文的他拖着残缺的身体一路的走，脚上只剩下一只鞋子，西装外套褴褛不堪，就这样一瘸一拐、马不停蹄的走……

不知花费了多久的时间才走回事发生地。

然而，现场已经被处理干净，那些人全都不见了，也不知班父班母的情况怎么样。

陆歧路望一眼清灰的天，这一刻他好像想起了裴攻止，想到了那个男人曾经遭遇过的一幕。

过往，只是听裴攻止说起他的‘丰功伟绩’，如今陆歧路经历了，方才知道那究竟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他的身体格外僵硬，走路都成问题，可心底有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不能倒下！

陆歧路已分不清时间，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清晨、还是傍晚。

他一直走在灰暗里，那是走不出的心魔。

他只是从灰暗的洞口走入了深渊，从郊外走回那座罪恶之城，一切就像冬季的风，只会变得更加凛冽。

—— —— ——

回到市区中心，他最终停在那间网吧前，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的窘态吸引了，然而他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臧西西的身影。

肯定是因为过了约好的时间，所以离开了。

但他不放心，拖着沉淀淀的步伐走到柜台前向收银咨询：“您好……那个……那个和我一起来的，绿头发灰衣服的男孩哪里去了您知道吗？”

“没在意，昨晚还在来着。”对方应了一句又呼呼睡去。

现在是晚上，陆歧路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出门外。

他茫然地看着黑压压的城，最终无力的颓坐在地、闷声不语，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忍不住默默无声地落了下去。

陆歧路僵硬地抬手擦去眼泪，可怎么也抹不干净，最终双手掩面，继续无声无息又无能的流眼泪。

马路湿漉漉一片，蒙蒙细雨令他双眼越发看不清楚，他体温也已经降到冰点。

泪水铺满面，那仿佛一场暴雨，在陆歧路的世界里无声无息，绵绵不绝地下着。

他无力的祈祷着臧西西只是离开了。

离开这儿或许比留在这里好。

可只要东西在臧西西身上，那个人始终都不安全。

想了片刻，他调整好情绪，红着眼睛起身走回了网吧。

借吧台的电话陆歧路想给自己的手机打个电话，然而，手机却一直提示通话中。

这让他瞬间又像热锅上的蚂蚁，心却一点点冻结，寒冷彻骨！

臧西西会不会也出事了？

他不能再连累任何一个人了……他没办法承受那样的结果……

丢下电话，陆歧路局促不安地踱步向外，想要离开，站在门口，却又一片茫然。

他想抽烟、想喝酒，想做一切能令自己忘记现在痛苦的事情。

只是现在的他穷的连一通电话也要借的。

走了那么久，想了这么久，此时此刻，却只能坐在马路边无力的发呆。

陆歧路闭目，想得到片刻的宁静，可他听见雨声中夹杂着辛娣的哭泣，除了班辛娣，他还听见了裴小芽惊恐的呐喊，一个连求救都无法发声的孩子的内心是怎样的恐惧与煎熬，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裴小芽是不是还活着？毕竟没有尸体……十一年了，也许其实……他真的还活着呢！

可如果活着……那间带有福尔马林的房间为什么都是小芽曾经的东西……

他脑袋昏昏，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沙沙、沙沙”一阵脚步声正慢慢靠近着他。

陆歧路闻声，抬眸看去，视线里最先递来一杯奶茶，顺着拿着奶茶的那只手，他看见熟悉的衣服和熟悉的脸。

臧西西俯视着狼狈的男人，小心翼翼站着不动。

陆歧路仿佛从梦中惊醒，豁然起身，双唇一抖，念着臧西西的名字却未发生，起身之时，一把将臧西西抱在怀中，对方没有动，感受着陆歧路的悲痛。

这个男人狠狠颤抖着身体，臧西西知道他不是冷，而是心痛。

很久之后，臧西西才听见陆歧路带着哭腔说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怎么了？”臧西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仿若不曾被人威胁过一般，回抱着陆歧路冰冷的身体问他。

陆歧路喉头哽咽了许久，方才淡淡回答：“载着辛娣骨灰的车出了事，她飞走了，然后落在地上……我没能保护好她……还是把她弄脏了……到死，我也没能照顾好她……”

奶茶掉在了地上，臧西西用双手拥抱着这个男人，轻声安慰他：“想哭就哭吧，不丢人。”

在这句话说完后，陆歧路依旧一动不动的僵着，但温热的泪水却不听话的在臧西西的脖颈间越来越汹涌。

— — —

就在不久前，陆歧路的手机振动了。

臧西西看见那条短信，看过之后便删除了。

但对方不厌其烦的骚扰他，无奈之下臧西西接起电话，对方很直接的向他索要录像，甚至威胁于他。

只是，那并不能令臧西西感到害怕。

其实，失去方丛适的保护，臧西西也能变得强大，只不过从前他善于依靠，也习惯了被保护。

可现在看来，陆歧路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帮助、更加脆弱。

这是臧西西第一次听见这个男人失声痛哭，第一次看见他撕心裂肺的模样。

那悲愤的情绪宣泄而下，如同决堤的河，陆歧路的身体好像倾颓的大厦，软了下去。他坐在肮脏的路边，放声大哭。

车水马龙遮不住这个男人的悲伤，臧西西站着不动，陆歧路哭累时了便会依着他的身体，像个孩子般抱着他的双腿，无声无息沉默一阵。

那夜，陆歧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了宾馆，只记得黑暗的房间里臧西西就站在床边抚摸着自己的伤口，用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身躯，小心翼翼为自己上药。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臧西西的身体那样温暖，在那个寒夜里安抚着失魂落魄的自己，令他在寒冬之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看着桌上的录像，臧西西站在床边，片刻望向窗外的路灯。

他想了想，又看看歧路，最终用他的电话打给了方丛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