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途之风云骤起 第3章 热门新闻

“接下来报道一则最新消息——今日w市富平东兴花园小区内发生了一起恶意袭击致残事件。据了解，被袭者是一名包工头，其于2012年拖欠农民工薪资共计数十万，经调查，袭击者为一名裴姓工人……”

镜头里一闪而过一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双手戴着手铐，衣服上还染着血色，也不知他究竟哪里受了伤。

陆歧路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电视的画面被切换过去，但这个时间点几乎都是新闻，而这件事又是最近比较火热的有关农民工讨薪事件。

农民工讨薪永远都是热门话题，也是大难题。类似的事情多不胜数，又不断在网上发酵。

不过，之所以大肆报道这则消息是因为它还有另一个令人感慨的深层次。

那就是这起恶性伤人事件爆出后，那个裴姓嫌疑人受到了一大批农民工的拥护，他们开始借助各类媒体、以各种方式联名上书要求轻判。

电视里的农民工们历经沧桑，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堆叠，白发丛生，有些人泪眼纵横，对着记者的话筒诉说：“谢谢……好人！好人哪……恩人……”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但却莫名有些荒诞感。

一个社会的正义需要用犯罪来维护，这是司法的失责，更是弱者的无奈。

之所以有蜘蛛侠之类的漫画英雄，是因为世界太需要正能量。如果有一天漫画里的角色都是坏，那么一定是因为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看着镜头里一张张高兴的脸，陆歧路却半点开心不起来，他们是拿到了两年来的欠款，但却丢给了他一个难题。

“哟，这还是个人民大侠？”一个女人穿着吊带睡衣靠在床头，扫了一眼电视里的画面，又道：“人家是义务的，可比你高尚多了。”

女人的话并非讽刺，只是一种毫无恶意的调侃。

陆歧路回到床边，躬下身亲吻女人的唇，只听女人小声嘤咛：“又来？”

“嗯。”陆歧路应了一声，头已经埋在了她的胸脯里……

但他没动，只是沉默了片刻，闷闷道：“明天我去一趟w市。”

“怎么忽然要去？”女人慢下抚摸男人脊背的手，十分疑惑。

陆歧路的声音从她胸口传来，带着少许的无奈：“这个人至少要判三到十年。”

“所以，那个人请你去当律师了？”女人笑着，打趣儿他。

她知道这个男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请得动的。

“没有。”

他的答案和自己想的一样，女人满意的一笑，抚摸着胸前男人的头发道：“那种穷小子当然请不起你这个大律师了！”

说完这话，陆歧路陷入了沉默。

他吻着女人，在她的身上大汗淋淋。

床渐渐停止了响动，他撑着双臂，凝视着女人，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道：“他是我朋友！”

“你说什么？”女人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听岔了，然而陆歧路却起身坐在床边，拾起地上的衣服，道：“你觉得我有一个农民工的朋友很奇怪么？”

女人惊异地张了张嘴，片刻后摇头道：“抱歉，我只是很惊讶，你有这么个朋友……我是说我从不知道。你从没提起过他，不是吗？”

“没关系。”他一边望着落地窗外繁华的都市，一边抽好皮带默默地作了一番介绍：“他姓裴，名攻止……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

陆歧路没想到他和裴攻止的再见面会在监狱里，那个男人恶意伤人、损害他人财产，情节恶劣。虽然有人联名上书，但他得去打这场官司，只有让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才有可能为他减刑。

那个男人割掉了受害者的耳朵，单凭这一点，就下不了三年刑期。

想到这个，他就觉得烦闷。

“你什么时候回来？”灰暗的房间里，女人坐起身问他，然而那个男人只留下一句“好好休息”，然后砰的一声门关便上了……

他就这样离开了，无数次都是这般，说什么是什么，以自己的想法行事，从来不会考虑别人。

房间里，女人看着闪动的电视画面，始终看不到那人凶犯的脸，但‘裴攻止’这个名字却在她的脑海中不断萦绕。

她以为这个名字永远会和‘农民工’挂钩，却不知有朝一日，会叫人闻风丧胆。

— — —

电视里又有一条最新报道忽然插播进来：

最新消息，据本台记者了解，3号恶性伤人事件犯罪嫌疑人裴姓男子并非讨薪农民工，而是一名刚刚退伍的军人，后续事件请继续关注本台报道，我是本台记者……”

军人？女人诧异的看着电视画面切换了广告，心里有些发凉。

她不知道陆歧路瞒了她多少，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除了性。

三年了，也许她还不如他的朋友。

女人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将已经编辑好多日的短信按下了send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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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歧路在上飞机前最后打了一通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通了：“喂？你是裴攻止什么人？”

由于裴攻止的电话薄上只有这一个人，所以警察自觉的发问到。

“哦，您好，我是他的律师。”

“他的律师？”对方有些诧异，接着道：“那麻烦您联系下他的家人，尽快到渭南配合我们工作。”

“我会尽快，谢谢。”

“嘟……嘟……嘟……”电话成了忙音，陆歧路翻看着自己发给裴攻止的简讯不由有些悲伤。

如果时间能回到几天前，他一定不会找人去接他。不该给他手机、回他那些关于法律的问题，他足够了解他的固执，从一开始就应该推掉所有案子申请延期，亲自接他退伍，如果那样，也不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

陆歧路叹了口气，关上了手机，他还在抱怨自己不该给他发那些信息，以致这人有预谋的犯罪。

裴攻止这个人，他自小认识，自以为很了解对方，但有时又真的很难理解他的一些行为和选择。

他知道过去的那个小混混去当兵是为了变得更强，但实在不懂变强后的裴攻止为何又忽然堕落。

不过这也算不上堕落。

陆歧路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在里面呆得太久，还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他不过只是打架而已。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