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途之暗流涌动 第15章 冤案

电话音乐响起，响彻了整个盥洗室，朦朦胧胧中仿佛同水声一起被放大，声音如同催命符令方旗扬猛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握着漱口水的手一抖，口中满是薄荷气味。

丢下东西，他转身走出盥洗室，趴在床上拿过床头还在充电的手机。

电话已经停止了响动，手机屏幕是一个模糊的彩色照片，照片里只有一个军人的背影……他盯了片刻，不知自己何时用了这样一张屏保，转手便换掉了，换成了纯黑色的背景。

他不太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单一的颜色会让他觉得舒服。

拨回去那串号码，对面响起了老成而低沉的声音：“扬扬。”

“嗯。”方旗扬淡淡回应，转而站起身，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听那头又道：“有件事我想交代给你做。”

“嗯。”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大亮的城市。

“医院已经有人照应，你再去打点几件事，替我亲自去见一见我的学生，让他务必要帮这个忙。”

“嗯。”

“事情不太好办，但刻不容缓。”

“知道，您放心。”方旗扬像个干练成熟的老手，忽然就褪去了昨晚的孩子气和脆弱。

他站的笔直，听电话那头的声音道：“我已经和你亢叔叔联系过了，具体事情他会告诉你，说服青队，带那个人去见万姨，懂了吗？”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方旗扬面色凝重，唇色近乎惨白，就在对面的老人准备挂断电话时，他没忍住喊道：“父亲。”

那头不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良久后，方旗扬才道：“您为什么这样帮助那个姓裴的？”

他对裴攻止没有太深刻的印象，脑海中经常处于一片茫然。

听着自己儿子的询问，方春林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那是对过去的一种怀念，就像老电影一一在他面前播放。

他的声音那样迟缓悲伤，长长一声叹息后，只说了这样几个字：“为了你的父亲！”

—— —— ——

方旗扬的父亲，叫做温礼士。

时隔十多年，这是他再一次听见有关自己父亲的话语。

也是他第一次发现电话那头那个铁面无私、不苟言笑的老人也会有英雄柔情的一面。

方旗扬兀自想了一会儿，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心里有一件事一直放心不下。

挂断与父亲的通话，他忍不住立刻联系了臧西西。

想问问西西有没有哥哥的消息。

他已经失去方丛适的消息很久了。父亲似乎也不知道或者说是有所隐瞒。

方旗扬以为臧西西会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位‘大嫂’的电话竟然成了空号？

而和臧西西一样的还有方丛适……

两个人就像商量好的一般，同时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带着些许遗憾，方旗扬不负父亲所托，赶忙联系了亢瑞先亢叔叔。

—— —— ——

年长的男人倒是显得非常和蔼亲切，上来便唤他一声：“扬扬？”

“是我，亢叔叔。”方旗扬礼貌回应，那边男人声音低沉道：“你等一下叔叔回给你，早上八点四十有一个电视电话会议。”

“嗯。”方旗扬情绪低沉，就在挂断电话之际，对方喊了他一声：“扬扬。”

他沉默不应，按在挂断键上的指尖顿住，转而点开了扬声器。

“过两天就是你父亲的忌日，我跟委员长商量了一下，想带你去趟s省，你什么时候回部队啊？”

“四天后。”

“哦呦，那是有些不凑巧了，我这里也忙，这两日腾不出时间，你也算是特例，新兵哪里能随便出来的，先不耽误你了，日后有的是机会。”男人忍不住又多说了两句：“一转眼你也长大了，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心有怨念，你不了解事情原委，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的父亲，温院士不会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他是个非常正直的人。知道那些年让你艰难了，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既然回家了，就该去看一看呀……”

“嗯。”他只是闷闷的应了一声，显得那样心不在焉。

对面的男人却有几分激动：“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委员长决定反击的这天，这不是个人行为，是替你的父亲平反，更是替数百名科研人员以及受迫官员平冤昭雪啊！”

“知道了。”

“嘟嘟嘟……”

电话那边已变成了空响，方旗扬淡淡挂断了电话，这头的亢瑞先不由随之陷入了沉默。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因为一想起当年的事就会止不住情绪翻涌，五味杂陈也难以形容。

—— —— ——

想当年，支持温礼士开发研究制药的人员、□□官员以及各大合作厂商等一大批相关人员都因为疫苗假案受到了制裁。

不仅仅是疫苗假案，还有一种心脏技术的修补手术和针对癌细胞的研究资料也被销毁。

所有人的心血付诸一炬，精神和事业乃至身体都受到了巨大的抨击和摧残。

当年最为支持温礼士的亢瑞先也首当其冲成了罪人，给他扣上了各种以制造假药、假学术研究骗取□□和商业资助的帽子。

他因此险些一蹶不振，后经方春林的帮助，最终得以保全自身，且又有了留在□□部门任职的机会。不过，也因那次事件他失去了调往京都任职的大好前程，导致仕途止步。

官场上一环套一环，哪一个地方出了问题，一级一级谁也别想撇清关系。

那些坏人也一样。就算再厉害也总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那天。

例如这次姓裴的事情，他忽然被拉去顶罪，主要因为他托赤明诚的这趟s省行，动了太多人的奶酪。

但也无形中暴露了一些人，反而给了他们可查的线索。

s省井下世界一发，□□等各个部门都有一定责任，太多人想要打压这件事，尽快得出一个结果。

所以，在上面多方施压和下面的加劲儿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死他了。

只是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对他下死手，这倒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方春林已授意亢瑞先，无论何种方式都要在姓裴的身上找到突破口，或许对他们正在进行的调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 —— ——

方旗扬穿好衣衫，凝视着整座城市，深邃的眸子里是冷肃的光，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但却好像有一个更大的漩涡正等待着所有人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