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岁[刑侦] 第12章 死了

苏墨原本打算回屋睡个午觉补补精神，但李衔岳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吩咐鱼池给他送餐盘，跟着苏墨去了办公室里。

苏墨的办公室和食堂有不近的一段距离，李衔岳就这么一路跟着他，把开会和现场的事问了个遍。

在得知尹晓乐追踪ip没权限之后，李衔岳的语气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副样子：“我当是什么重大进展呢，说来说去也就是个猜测。有用的只有刀是假的这一点而已。说不定刀本来就是假的，那个凌昭故意把假刀借给博物馆，被赵老三撞到了枪口上。”

“我想过这个可能，但他说他6号去了博物馆那会儿刀是真的，”苏墨说到这里，见李衔岳想要反驳，接着说，“当然，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他这话属实，不过6号晚上那个异常时间点确实奇怪，不管是监控还是何家欣。”

李衔岳确实想要说凌昭所言的真实性问题，被苏墨这么直接道破，便也不再问其他，转而说道：“这个何家欣，我好像听过他的名字。”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苏墨所在的楼层，苏墨抬手挡了下门，示意李衔岳先出去，接着问了句：“从赵老三那里？”

被上级领导用这种电梯礼仪对待，李衔岳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迈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不是。赵老三除了刘杰之外没提到任何人。他名字好耳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难道是在以前哪个案子里面？”

“他没案底。别往前走了，到了。”苏墨停下脚步，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

苏墨和宋宁、刘文华在同一个屋，中午一般会关着灯和门，但这会儿显然屋里有人。

门打开，果然刘文华在里面，外加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

个子不高，打眼看过去可能比尹晓乐这个女孩子还要矮几公分。一双小眼睛透着一股子精明，正在跟刘文华掰扯：“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保存完好还品质高的文物，你们真得好好查查他。”

刘文华一脸苦相：“何老板，您的指控我们收到了，我们肯定会去依法调查。但是这事儿咱得有个证据嘛，光是口头上怀疑也不是个事儿。”

“我说的这些例子还不够吗？你们去过他的私人展馆没，里头的好东西比市博的都多，比人还高的唐三彩，还有成套的官家瓷瓶。他又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从哪儿弄来那么多好东西的，再怎么跨国公司总裁也不该有这么多宝贝是不是？要是真那么有钱早去一线城市了，窝在这小地方明摆着有问题。”这位被称为何老板的人眯着眼睛，分析得是有条有理头头是道。

见苏墨推门走进来，刘文华像看到救星一般丢下此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墨旁边，“苏队，你可算回来了！这位是……”

介绍的话没说完，这个何老板直接越过苏墨，朝着李衔岳走过去，嘘寒问暖起来：“呀，李警官也在呢！”

李衔岳一脸莫名其妙：“你谁啊？”

何老板一拍大腿：“李警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何家欣啊，之前报案给你们提供案件线索的那个，那个青铜爵……哦对，我之前是这样儿的。”说着在自己头上摩梭一番，把脑袋上掀了个“盖子”，揭下来个圆圆的假发片，露出中间光秃秃的顶，视觉效果上一下子老了十岁。

李衔岳看着这套大变活人，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啊，我就说你这名字和样子怎么都这么熟，一阵子不见大变样啊。来来，别站着了，随便坐啊。”

宋宁从里屋的档案室走出来，看到手持假发帽的何家欣，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他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赶紧出声打断道：“哎哎哎，坐什么，你们吃完了，我跟文华还没吃饭呢。何老板，你也算配合调查的相关人员，关于凌昭的东西是不是不干净，这事儿得另案处理。”

何家欣说：“要我说他这刀也有问题，你们直接在这案子里查了呗。”

“别，何老板，你要是指控他，正常提交上来就行哈。这也不早了，需要了解的东西问也问完了，没什么事儿回家吃饭去吧。”宋宁忍住笑，伸手往门口处请了请，准备送客。

何家欣“好好好”地附和着，把李衔岳往门外拉。苏墨就在旁边站着，没吭声，何家欣见他年轻，也不避着他，直接这么一边走着一边窃窃私语起来：“你们这儿的领导都这么不近人情的啊。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案子破了对你我都有好处不是么。”

苏墨问：“对你有什么好处？”

何家欣神神秘秘地说：“这话咱关起门自己说啊，那个凌昭的东西，好些个玩意儿连博物馆里都没。这不值得怀疑吗？而且别人一看他这么好的宝贝，都蜂蛹着去追捧他了，我们的生意还能不能做了。我也是商人，也得赚钱是不是。”

“没有证据就直接指控确实不太好往下走，你之前给我们的线索不是都有照片什么的吗，这次连照片都没。”李衔岳不是什么分不清轻重的人，言简意赅地指出道。

何家欣惆怅道：“人家一大总裁，我们小老百姓哪儿能搞到什么线索啊，这不都是圈子里口口相传知道的，说是他不少东西都是从盗墓贼手里弄的呢。哦对，我听说你们还成立了个专案组，改天见了组里领导帮我给说说情况。”

“哦，我就是组长。”苏墨冲他露出一个笑容，“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啥？你？”何家欣瞪大眼睛，迅速朝另外几个人处看了看，发现没人站出来反对，便立刻换了个语气，毕恭毕敬道，“真是年轻有为，一看就是有能力的警官！那组长多替咱操操心啊，我们警民合作肯定能共同进步！”

“行了何老板，走了走了。”李衔岳对这个提供过线索的人印象还算可以，但毕竟不是自己分局的地盘，又被下了逐客令，李衔岳就把何家欣给请了出去。

苏墨往桌子边沿上一靠，翻着何家欣的笔录说：“这两个人互相怀疑啊。”

“嚯，凌昭也怀疑他？”宋宁拉了个椅子坐在苏墨旁边，“大老板之间的竞争这么激烈和朴素的吗？虚假的商战：收购公司，架空股权。真实的商战：互相在警局举报对方文物来源不合法。”

苏墨拿出凌昭给他的那个u盘：“凌昭给的，说里面有关于何家欣的资料。”

这个u盘是古樽形状，材质不知道是青铜还是木质，上面雕着些云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宋宁拿着欣赏了会儿：“这u盘造型挺别致啊，比我那个小挂坠还好看。会不会有病毒？”

“不至于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苏墨还是找来一台没存什么东西的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入进去。

屏幕上弹出个框：请输入密码。

苏墨：“……”

宋宁凑过去瞄了眼：“哟，还有密码，大总裁不太诚心啊。把晓乐喊过来破解？”

“她跟一飞聊得正嗨，估计这会儿还没吃完饭呢。密码是七位数，要不咱们先自己试试？”苏墨看着跳出的提示说。

“这怎么试，他生日什么时候？”宋宁说着打开网络上的百科，按照上面提供的日期输入进去，恰好是七位数字，但密码错误。

“会不会是他女朋友的生日？”刘文华本来打算偷偷溜出去吃饭，一看他们在进行猜密码的游戏，连忙走过来加入其中。

苏墨说：“他没结婚。”

“没结婚不代表没女朋友啊。”宋宁对某苏姓单身狗进行了毫不客气的反驳，“但是咱们也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总裁不至于恋爱脑到这种程度把女朋友生日设置成密码。”

“那，公司创建时间？一般密码都会是这种比较重要的时间点吧，要不然是他当总裁的时间点？毕业论文ddl日？抽卡出金日？五杀翻盘偷塔日？笔录打错字被苏队批评纪念日？”刘文华绞尽脑汁进行思考。

“还有这种纪念日？”苏墨挑眉，“你记的东西挺齐活啊，我啥时候批评你了？”

刘文华的深刻思考戛然而止，尴尬地说：“三个月前，我把当事人名字楚生写成畜生那次……我真不是故意的！输入法有问题我没看清。”

宋宁狂笑起来：“这波我站苏队，批评得好，批评得妙啊！”

“……你这次没把凌昭或者何家欣名字打错吧？”苏墨对刑警队的未来表示深深的担忧。

刘文华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没有！他俩名字好打，而且也没有同音字。”

苏墨说：“我觉得凌昭没你这么记性好，连这种细枝末节的日期都记在脑子里。”

“实在不行给他打个电话不就得了，反正咱们也有他电话。”宋宁说，“而且这东西不一定有用，说不定也是些信口胡诌，没法作为证据使用。”

“密码也不一定是时间吧。”苏墨想到凌昭提到的重要意义，心里有了个猜测，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操作了几下，然后把键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还没键入，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裴青和周洋。他们没有多余的汇报和问好，直接说了四个字。

“刘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