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车上,衣服湿哒哒地往下滴水,黏在身上好不好受。时遇揪了一角,用力拧了拧衣服上的水。
挺长一段路,池烨大概是出汗了的,但汗迹已经被雨水覆盖。
“你怎么这么狼狈……”时遇对池烨嘀咕说。
池烨无言地看了他一眼:“water选手,说任何话前先低头看看自己好吗?”
“哦对,我比你更狼狈。”时遇低眼看了看自己,自顾自道:“你后背都没湿,现在严重怀疑你背我是为了把我驼身上挡雨。”
“……”池烨队服外套留在车里,成了在场唯二幸存的干衣。池烨忍了会,直接把外套盖到少年脑袋上:“擦擦,别感冒了。”
时遇头被蒙住,视线受阻,下意识用手撩起一点布料:“你不用?”
“啧,让你用你就用,废话这么多干嘛。我身体素质比你强,对比你更不容易感冒。”池烨说:“非要让我说实话你又跳脚才满意是吧?”
时遇嘴角抽动了两下:“……滚。”
“队长真是下了血本,”夏一澄抹了抹脸颊的水痕:“不理解但尊重吧。”
“诶,许哥你也有带队服外套啊,”许洲外套也是在车上,避免了狂风暴雨侵蚀,故而很快被夏一澄盯上,话题转得飞快却不生硬,抢过来:“我们也做了一年多队友了,你也为了我献身一下哈。”
夏一澄抓到外套就欲忘头发上盖,但被一股力制止。
“畜生!”许洲大声呵斥,死死护着外套,仿佛宝贝即将被侵犯,爆发出巨大潜力:“你要是敢拿我外套擦头,我回去就敢拿你队服擦屎!你给我松手!”
不知谁先笑出声,车内随即传出一阵哄堂的笑。
“像什么样像什么样,”陈德没脸看,手掌心盖住眼:“真不懂你们那些女友粉老婆粉看上你们哪,这段录视频放到网上你们每人至少掉粉十万。”
“嗯?”池烨没憋住给自身辩解:“我什么也没说,很无辜啊,怎么躺着也中枪。”
“是什么都没说,但是……”陈德有几秒钟在思考措辞:“行为太基了,女友粉看到会心碎的好吗?”
“你不一直倡导电竞用实力说话,看不起业内那些媚粉的选手。”池烨哼笑着说:“怎么突然改性了。”
“我在为你们转型考虑,等老了就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陈德说得一套一套的,为他们着想:“你们再拿不到冠军,过几年手速退步签约费降低,事业粉失望离去,只能看着媚来那些粉丝礼物分成过活。你们现在影响力还可以,但退役以后呢,选手更新换代,没有人会记住没拿过冠军的选手。”
“看,”池烨凑到时遇那,示意了下,低声说:“电竞版心灵鸡汤。”
陈德:“……”受不了。
时遇没忍住笑了笑,少年笑声清润朗朗。
半响,看着教练逐渐窝火的后脑勺,他忍了忍笑:“不过池烨不是一直都挺基的,你们同队两年了还没习惯?”
“啊,有吗?没吧,”夏一澄说:“队长不是只恶心你吗?”
池烨:“。”
时遇:“……哦。”
池烨视线凝在少年脸上好一会,低声问:“你觉得恶心吗?”
“……还好吧,”时遇眼睛不自在地往边上移了移:“没什么感觉。”
基地没人是暗色的,陈德会第一个进门开了灯,霎时间灯火通明。
他们几个落汤鸡不用眼神不用交流,做出的事情神同步。都默契地回到房间洗热水澡换了套舒适的衣服。
“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到训练室的陈德神清气爽,问时遇:“你有多久没直播了?”
“一周多几天,”时遇转过头,袖子拉直关节上,手肘随意地搭在电竞椅一侧扶手:“好像?反正试训后就没播过。”
“这么久不直播,你粉丝会不会怀疑什么?”陈德忧心忡忡。
“怀疑什么?”时遇一会没理解过来,愣了愣,没多久就顿悟了:“哦,我不在wk续约的事他们不早就传开了?他们现在顶多就猜我要签哪个战队。猜不出是Gk。”
“不是担心这个,”陈德发觉他没表达好,咳了咳说:“就是官宣时间基本上确定,也快了,你最近可以逐步恢复直播,稳一稳粉丝。”
时遇往周围环视一圈:“要不等官宣后再直播?不能开摄像头,夏一澄他们都在训练,他们音色都很有辨识度,突然录进去一句卧槽被认出来不好解释。”
“也是,”陈德拍了拍脑袋,想的时候没考虑到这茬:“那你空闲时微博尽量互动一下吧,刚刚进了一下你超话,感觉里面怨气很大。”
“好,”时遇点了点头,他也就八/九天没直播而已,不至于吧:“等吃过晚饭吧。”
等到将近晚饭时间,陈德又出现在训练室,打断了他们训练。
“训练先暂停一下——”陈德:“雨下得太大,阿姨来不了,你们谁会做饭。”
训练室顿时寂静无声,时遇事不关己地低头正要下一局。
池烨已经准备掏出手机点外卖,被陈德眼尖地扣住手机:“点什么外卖,一点也不健康,你们都是20岁的成年人了,要注意身体知不知道。”
夏一澄哀嚎一片:“你觉得我们当中有谁像是会做饭的人吗?黑暗料理难道比外卖健康多少吗?”
教练视线把所有人巡了一遍,最终停在许洲身上,抱有希冀问:“你会不会?”
许洲摊手:“我就会泡个泡面。”
“还是点外卖吧,”时遇也掏出手机欲下单。
陈德音量放大,大哄一声:“不许!”
没谁愿意,陈德只好钦点人,继续说:“晚饭就池烨去做,你身为队长,应当队伍有困难时挺身而出,肩负起喂饱全队的重任。”
池烨:“……”
“不行!”时遇异意比池烨更大,他对池烨下厨有心理阴影:“我不吃他做的东西!”
几年前,大概是时遇念五年级那一年吧。池烨被池阿姨逼着学做饭。
学成之后池烨问时遇想不想吃吃看。
“我他妈服了,”池烨炒了一盘土豆丝,烟火气浓重:“她就像你这样在旁边看着,跟个指挥官似的,这个少放点那个多放点。还说什么这样以后才能做给喜欢的人吃。”
时遇听得幸灾乐祸:“为你好,你就受着吧。”
“为我好?为了她以后儿媳妇好吧,”池烨无语地把土豆丝放餐桌:“你试试看。”
时遇正打算动筷。被池烨伸手拦了拦:“我学了一个星期,这盘算特地给你做的,要是你觉得难吃你也得吃完。”
卖相说实话还行,味道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于是时遇点头:“好。”
尽管有了准话,池烨还没松手:“你发誓。”
时遇敷衍:“嗯嗯嗯,我发誓。”
“也不准说挑剔一句,我心灵受不了。”池烨垂了垂长长的睫毛:“如果你不吃完,你就是狗。”
当时时遇年纪轻轻不知人间险恶,没多想就又点了头。然后,他动筷,吃到了满嘴姜丝,辛辣味溢在口腔。
不吃完你就是狗。
小时遇气血溢上脑,池烨碰了碰他耳朵,听见池烨悠悠地说:“有这么好吃吗?好吃到脸都红了。”
时遇回忆起这件事,眸里蔓延上怨恨。
看他这样,池烨挑了下眉稍,似乎笑了:“那就我来。”
陈德见同意了,连点头,压根没将时遇的抗议放在眼里:“那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