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不久,江澄的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敲门声急促而杂乱,若不是哪家孩童捣乱的话,就只能说明门外之人有要紧事。
将门推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便被递了过来,蓝辞歪了歪头,眨巴着大眼睛,显得十分单纯无辜。
江澄微微攥紧拳头,道:“魏无羡,你又在搞什么?”
魏无羡满面春风,笑得灿烂,也不管江澄接不接,直接把蓝辞塞进他怀里。
江澄:……
魏无羡道:“阿辞要跟叔叔玩,是吧?”
蓝辞被江澄抱着,应道:“嗯嗯。”
不管魏无羡说什么,蓝辞都会说好。
魏无羡笑着拍了拍江澄,道:“那就交给你咯,你们好好玩。”
说罢抬腿便走。
江澄刚想把孩子还回去,不料魏无羡压根没接,溜得极快。
江澄在后面怒骂:“魏!无!羡!你把老子当你家家仆了?!”
远远一眼,江澄看到桥边那抹正在等魏无羡的白色身影。
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汇合,即使隔得有些距离,却仍旧能看出二人脸上的笑意。
江澄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啊,难怪把孩子往他这塞,原来是要过二人世界。
蓝辞似是察觉到江澄情绪不对,便轻轻抓住江澄衣袖,以示安慰。
江澄冷哼一声,道:“你还有心思玩?!你爹不要你了。”
蓝辞微微皱眉,似是在思考。半晌,他道:“哪个?”
江澄扶额叹息:“两个都是!一丘之貉,可恶至极。”
蓝辞嘟囔道:“爹爹要我的。”
江澄撇撇嘴,只能先带着蓝辞进屋。
人都扔给他了,他总不能真不管吧?
那边,紫色纱幔,氤氲燃香,雕着九瓣莲花纹的檀木床上,发出阵阵带着浓重**的喘息。
二人吻得动情,蓝忘机呼吸沉重,正欲撕开魏无羡身下衣摆。
魏无羡伸手阻止,道:“我来。”
可他却没第一时间褪去自己的衣服,而是先帮蓝忘机宽衣解带。
蓝忘机没动。
将蓝忘机身上衣物全部褪去后,魏无羡将蓝忘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口。
最后,魏无羡略带凉意的手指轻抚着蓝忘机心口附近的位置,温氏烙铁的伤疤,也在此处,深刻而又清晰。
蓝忘机的躯体,看似修长瘦削,实则强壮而有力,线条身材都优美至极。此刻又正是动情时,手覆于其上,能感受到坚实肌肉下,那疯狂跳动的心。
魏无羡喉结动了动,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蓝湛,你告诉我,你伤的是不是这里?”
蓝忘机垂下眼,不答。
魏无羡眼尾通红,似是在极力克制什么情绪。
是啊,他怎么能猜不到呢?
除了自己,没人能伤蓝忘机;分明没死,却一个人躲了这么多日子,有什么伤,是他不能看的呢?
魏无羡声音有些颤抖:“蓝湛!你看着我。”
蓝忘机依言看他。
“你告诉我,是不是我…”
蓝忘机道:“不是。”
回答得十分笃定。
魏无羡知道蓝忘机不会撒谎,可是,此刻他却不知要如何信了。
从阴虎符出来,他记忆是有损的,但魏无羡记得,他亲手将剑刺入那团欲打伤“蓝忘机”的怨气心口。
剑锋偏了几寸,却不影响它是个致命伤。
那团怨气受了伤,却没有丝毫想对付魏无羡的意思。
倘若…倘若那是蓝忘机。
魏无羡不敢想,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蓝忘机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么多天,魏无羡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不知为何,他心下总是不安,脑中一遍遍回忆他刺那团怨气的场景。
只是,魏无羡不能确定那怨气就是蓝忘机,是以蓝忘机一回来,他便急着看伤口。
蓝忘机自小修为灵力便超群,身上除了那温氏烙铁的伤,便只剩下后背那触目惊心的戒鞭痕了。
蓝忘机全身的伤,都是因他而起,为他所受。
若真是他做的荒唐事,差点亲手杀了蓝忘机,他恐怕没法再活下去了。
可是,蓝忘机心口一片白净,除了温氏烙印外,并未发现其他伤痕。
魏无羡垂着头,久未言语。
蓝忘机发觉不对,扶着魏无羡肩膀,轻声道:“魏婴?”
魏无羡抬起头来,此刻那双本该充满笑意的眼眸,竟涌出颗颗豆大的泪来,泣不成声。
魏无羡哽咽道:“你骗我,蓝湛。若不是我…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蓝忘机不顾魏无羡脸上狼藉,一把将人抱住,轻抚魏无羡的头。
蓝忘机叹息一声,道:“我…刚醒,魏婴,真不是你。”
蓝忘机这是第一次撒谎,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他说,他也被怨气影响,将一个走尸认成了魏无羡,这才被偷袭。
后被野老带走,蓝曦臣也不知此事。
一直昏迷到现在。一醒来,便过来找魏无羡了。
魏无羡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他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但深究并没有什么意义,蓝忘机回来了,便是最大的幸运。
久别胜新婚。这夜,两人都尽情述说着思念,一夜**,颠鸾倒凤。
分明是在莲花坞做客,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折腾了大半宿,二人终于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江澄冷着脸,连夜将魏无羡房间周围的门生和家仆撤走,倒也没人知晓二人之事。
第二日,魏无羡睡到晌午才醒来。
蓝忘机已起了,借了莲花坞的厨房,亲手给魏无羡弄了点吃的——一碗莲藕排骨汤。
虽然不是辣菜,可一入口,魏无羡脑子便忽地一闪。
这味道,太熟悉了。
与江厌离的莲藕排骨汤不同,这是另一种独一无二的味道。
蓝忘机果然是骗他的。
李嫂的饭菜就是蓝忘机做的,也就是说,蓝忘机那时就醒了,可他却说,刚醒就来找自己了。
魏无羡轻叹一声,并未戳破,只道好吃。
蓝忘机撒谎的技术还是不行,破绽太多了。
回到房间,看着满床狼藉,其上还残留着许多粘的不明液体。魏无羡眼皮跳了跳,当天就带着蓝忘机和蓝辞跑路了。
这可不是云深不知处,将床弄成这样,江澄估计会当场把他抽死。
果然,魏无羡前脚刚走,收拾房间的家仆便来禀报江澄,说床单破了。
江澄到魏无羡房内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把这些东西全扔了,换新的。还有,下次魏无羡再来,直接把他打出去。”
江澄手上的紫电滋滋冒光,显然是怒极了。
……
清雅古朴的小船上,用于遮挡的帷帘随风而荡,其下垂着蓝白色流苏,律动飘扬。
船上堆着一些新采的莲蓬和莲花,一人慵懒地侧躺在船篷下,一只手撑起上半身,时不时拿起旁边剥好的白嫩莲子,扔入嘴里细嚼。
船内还有一瓷娃娃般孩子,乖巧地坐在一旁,安静看书。
孩子手上戴着一串木珠子,木色深沉,其上花纹繁复精致,一看便知不是普通饰品。
这是抓周宴晚上,爹爹亲手给他戴上的,他很喜欢,便一直带在身边,从未离手。
船外,是朦胧烟雨,袅袅炊烟,湖上清雾。
风中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还有一些来自湖中清淡味道。
湖两岸是青山绿树,时不时有码头人家,还有带着伞的廖廖行人。
岸边建筑都有些年头了,亭台小筑,瓦墙之间,苔藓和爬山虎攀了满檐。
一切在这薄雾细雨中,仿若蒙上了一层轻薄微透的纱幔,美丽,神秘,遥不可及。
江南水乡就是这样,一派好风情,水墨相入画,浓淡总相宜。
夏日里难得的微风细雨,既解了闷热,又撩得人心动。
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鹢首徐回,兼传羽杯,櫂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
小镇古巷,连绵烟雨,水天交接,湖宽河清。雨幕中时不时现出一两座石桥。
小舟就这么随波逐流,在接天莲叶,映日荷花中穿行,留下碧波涟漪,恍惚不似现世之境。
其实这番景色魏无羡见过无数次。少时在莲花坞,只嫌雨天烦闷,不能出去逮兔抓鸡;后来独自一人带蓝辞出来散心,寻找蓝忘机,也没觉景色优雅。
如今所愿皆得,万事胜意,再看船外烟雨柳巷,才品出其中风韵,心情舒畅。
远远望见一古朴石拱桥,其上站着一高挑的白衣公子,撑着一把蓝白色油纸伞,似瓷釉青花,白胚素底,温润而又雅致。
船上之人挑了挑眉,继续吃他的莲子。
行至桥下,船自桥洞内往前穿梭,那白衣公子找准时机,足间一点,轻盈地跳到船上。
那孩子似是很开心,眉间带笑:“父亲。”
为了区分,自从他学会父亲这个词后,便再也不叫蓝忘机爹爹了。
蓝忘机朝蓝辞点点头,坐到魏无羡身旁,十分自觉地给他剥莲子。
魏无羡毫不客气,见人坐下来了,便就势将头靠在蓝忘机腿上。
蓝忘机眼底尽是柔和,并未阻止。
蓝辞似是见怪不怪了,默默看书。
他现在三岁了,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很全。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魏无羡跟他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蓝忘机后不久。
那天晚上,在云深不知处,他的两个爹爹,穿上了鲜艳明朗的嫁衣。
明艳,张扬,似是代表了无限鲜活的生命力。
嫁衣分明是两种款式,却意外地相合;分明是一种颜色,两个人却穿出了不同的气质。
艳丽红色映衬下,二人眼中的,便是他们此生最珍视之物。
至此,魏无羡和以前不同了。
蓝辞说不上来哪不同,但是他总觉得,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魏无羡。
气氛轻松和谐,蓝辞轻声道:“爹爹,书上说,辞乃告别之意,你是打算不要阿辞了吗?”
魏无羡浑身一激灵。
完了,被发现了。
他就说吧,读书不好。这不,孩子一认字就来质问名字了。
魏无羡求助般看着蓝忘机。
蓝忘机眼底有几分戏谑,似是想看魏无羡怎么圆。
得,蓝忘机这是不打算帮忙了。
魏无羡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试图掩盖尴尬。
半晌,魏无羡道:“胡说!辞旧迎新听过没有?我是想让你辞去那些不好的,要向前看,听到没有?谁说我不要你了?我还没玩够呢。”
蓝辞闻言,眼神更亮了,充满信念感,坚定道:“嗯!阿辞喜欢,谢谢爹爹赐名。”
魏无羡见忽悠过去了,顿时松了口气。
在蓝忘机的角度来看,魏无羡的表情可谓精彩。
一开始是心虚慌张;圆了谎后又转变成轻松,隐隐有几分骄傲;最后,大概是觉得蓝辞好骗,竟侧过头偷笑。
蓝忘机无奈地摇摇头,将一颗刚剥好的鲜嫩莲子喂给魏无羡。
魏无羡吃了莲子,邪魅一笑,凑到蓝忘机耳边道:“蓝湛,还好我起的名不算太坏,不然都圆不回来了,我厉害吧?”
蓝忘机眼底尽是无奈和宠溺,应道:“你有什么圆不回来的。”
是了,知魏无羡者莫过蓝忘机,凭魏无羡这天马行空,胡说八道的能力,起什么名他都能颠倒黑白,给你说得天花乱坠。
魏无羡却没有半分羞耻感,反而颇为自豪:“那是我聪明。”
蓝忘机将一直趴在他耳边说话呼气的魏无羡拉下来,将人按住,坐好。
魏无羡呼吸清浅又炙热,均匀地打在蓝忘机耳侧和脖颈,惹得蓝忘机耳根发红;再加上魏无羡声音极低,十分勾人,蓝忘机不想在这种地方对魏无羡做什么。
天地良心,他魏无羡真的只是想跟蓝忘机说几句悄悄话而已,谁知蓝忘机耳根红了。
魏无羡瞬间知晓了一切。他脸皮向来厚,不知廉耻,笑着凑上去,非得撩得蓝忘机乱心不可。
一方小舟,便这么朝天边飘去。
……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人声鼎沸,烟火连绵。集市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客流不断,十分拥挤。
其间有三人却像有什么屏障似的,穿行于人海中,竟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为何,过路人皆会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待擦肩而过后,再频频回头相望。
长得如此清俊雅致的公子并不常见,这一出现就是三个,宛若谪仙。
魏无羡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笑得灿烂。
路过一家酒庄,其内酒香浓郁,勾得魏无羡心痒痒的。
蓝忘机见魏无羡走不动道了,轻叹一声,转头去店内买酒。
魏无羡本想跟上,却撇见前方小摊上的女子,竟鬼使神差地过去了。
那女子魏无羡并未见过,可他却清楚地知道那女子的身份。
原因无他,女子右半边脸上,是一个烙上去的,明晃晃的“罪”字。
只是,那女子并未用什么物品遮挡,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将脸露出来,眉间带笑,大气自然。
那女子在卖一些小玩意,什么竹编小蝈蝈,拨浪鼓,竹蜻蜓,小木剑,小蝴蝶,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魏无羡拿起一把桃木剑,心中怅然。
当年,阿苑也是拿着这些小玩意不肯撒手。
好在,阿苑长大了。而魏无羡,终于有钱给孩子买这些小玩意了。
魏无羡笑道:“阿辞,喜不喜欢?”
蓝辞自小受蓝启仁教育,日日与书卷为伴,以课业为重,是以年纪不大,却颇为稳重。
闻言,蓝辞道:“爹爹,不用了。”
魏无羡挑眉,道:“喜欢就说嘛,你爹爹我是那么抠的人吗?又不是不给买,从小就板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像我。”
虽然不知魏无羡为何这么想给自己买这些,可魏无羡兴致如此之浓,蓝辞还是妥协了,道:“好吧,爹爹,我想要。”
魏无羡笑道:“对嘛,小孩子就得玩这个。”
说罢,魏无羡便蹲下来想细细挑选。
不料,一阵犬吠声自不远处响起。
魏无羡心中警铃大作,几乎瞬间炸毛,抖成糠筛。
他几乎是下意识跑,奈何这正是一胡同口,避无可避。
犬吠声渐近,魏无羡腿都软了,撕心裂肺道:“蓝湛!!救我!!!”
这声喊叫,凄惨至极,任谁听了都以为是性命攸关,千钧一发的大事。
这时,一抹小小的身影挡在魏无羡面前。
蓝辞手里拿着桃木剑,站得极稳,头上精致飘扬的云纹抹额随风而动,颇有几分气势。
一只花斑狗摇着尾巴停在蓝辞面前,吐着舌头哈气。
蓝辞喝道:“快走!”
那狗歪了歪头,口中淌出一条长长的口水。
魏无羡吓得魂飞魄散。
蓝辞用桃木剑捅了那只狗一下,语气不善:“走!”
那狗似是有些委屈,见蓝辞毫无惧色,还是摇着尾巴走了。
魏无羡见狗走远了才稍微敢动弹一下。
蓝辞守在他身边,轻轻拍拍魏无羡的手和胸脯,低声安慰:“爹爹不怕,我在,阿辞保护你。”
蓝忘机听到那声喊叫便赶过来了,只是他到时,眼前却是这样一幕。
蓝忘机来了,魏无羡感觉自己又行了,离家出走的胆子顷刻间便回来了,他猛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仿佛刚才狼狈的一面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不是那温氏姑娘脸上震惊之色还未褪去的话。
魏无羡道:“蓝湛,你来晚了,阿辞把狗赶走了。”
蓝忘机眼底尽是温柔,道:“嗯。”
以后,又多个人保护你了。
魏无羡似是想到什么,嘶了一声,道:“蓝湛,不对,阿辞不是我的孩子。”
蓝忘机微微皱眉,道:“何意?”
魏无羡道:“你看啊,他不爱说话,不爱笑,跟你一样是个小古板,长得还像你,根本没有我半分的丰神俊朗,这下好了,连狗都不怕,肯定不是我生的。”
蓝忘机:…
魏无羡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当即道:“我明白了,我这身体是莫玄羽的,所以阿辞是莫玄羽的孩子,好啊,我一世英名,居然绿了我自己。”
魏无羡本是玩笑话,可蓝忘机闻言,脸色却沉了沉。
他不喜欢魏无羡说这种话。
不待蓝忘机反驳,另一个声音却替他说了:“此言差矣。”
二人朝那边看去,野老正捋着胡须,向二人走来。
野老于蓝魏二人都有救命之恩,两人自是格外尊敬,行了一礼。
野老摸了摸蓝辞的头,笑道:“魏无羡,你可还记得,蓝辞是怎么来的吗?”
魏无羡随口道:“不是你说的吗?是我的魂魄残缺,自行找东西补足的。”
野老道:“那还不是你亲生的?”
魏无羡恍然大悟。
是啊,蓝辞因他魂魄残缺而生,可以说是他魂魄的一部分,魂魄上的相合,甚至比血缘更加亲近。
魏无羡摸着下巴道:“那为什么一点都不像我…”
野老敲了魏无羡一下,冷哼道:“那便要问是谁与你莺莺燕燕了。”
饶是魏无羡脸皮厚,此刻也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
蓝忘机侧过头,看不清表情。
魏无羡赶紧岔开话题,道:“阿辞,你想要哪个?”
蓝辞是不会挑的,最终,还是魏无羡给他挑了一大堆玩具回去。
付了钱,魏无羡道:“姑娘,你在此地过得还好?”
其实这话是多余的。这姑娘既然肯摘下面罩,暴露伤疤,便定然会自食其力,好好生活。
那女子一愣,随即道:“好的嘞,江宗主让我来这做买卖,日子过得不错的,闲暇时与各处的姐妹们聚聚,已是极好了。”
各家名下都有产业,收留一些孤苦女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魏无羡没说什么,笑着离开了。
想来,蓝氏收留安排的那些温氏族人,过得应当也不错吧。
如此便好。
而蓝辞,表面上对魏无羡买的玩具不屑一顾,可他毕竟才三岁,夜间闲暇时,还是会一个人偷偷拿出来玩,尽兴了再收好,放回原处。
若不是魏无羡有一天晚上突然心血来潮,父爱泛滥,非要去给蓝辞说声安再回去睡,恐怕没人能发现这事。
魏无羡只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见蓝辞玩得出神,轻笑一声,没去打扰。
直至回了静室,魏无羡才放开,笑得癫狂,对蓝忘机说起儿子的小癖好,当真是可爱。
本来嘛,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有玩的时候,云深不知处将他压得太紧了,反而失了很多欢乐。
好在,蓝辞不是蓝忘机。他的童年,还来得及修改。魏无羡会带他去捕兔捉鱼,为蓝辞的人生添上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好在,蓝忘机遇到了魏无羡,能与他相守一生。魏无羡跳脱,活泼,洒脱,风流倜傥。蓝忘机的后半生,都能与他吸引,紧握,生命也因他而灼灼其华,绚丽多彩,烂漫无虞。
向来清新雅致,刻板守礼的云深不知处,似乎也因三人的存在而变得灵动,温馨,磬人心脾。
他们的心,只为一人而澎湃。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大笑,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此后,蓝忘机见到新鲜的小玩意,或是特别的吃食,总会带两份回来。
魏无羡也是要吃的,有时候,撒娇再要一份的还是魏无羡。
好吧,一直都是魏无羡,蓝辞从不会开口让蓝忘机再给他买。
只是知子莫若父,蓝忘机再买,也还是会带两份。
蓝辞表面冷淡,心下却莫名欢喜,夜深时总会拿出来把玩,爱不释手。
被人爱的感觉,大概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