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做了三个小时,Jason腿上被打上钢架,从手术室里推出来。Jason不知道从哪看的电视剧,一定要漂亮温柔胸大的护士小姐姐,给他端来病号餐,要在床上架上桌板,在窗外有绿树的明媚的阳光下吃饭。
还要吃苹果,现在不是吃苹果的季节,路序跑了好几家水果店,才在一个卖精品果篮的店,给他买到反季苹果。想了想终归他是因为自己手上,用手上剩余不多的几十块,给他买了点别的水果。反正也快发工资了,他靠着饭卡和公交卡也能活。就是又顾不上顾总的体面了。
苹果买回来,Jason又要他削皮切块,一块一块喂给他吃。路序就坐在床边,慢慢的削,太阳在逐渐往下落,窗外树影摇晃,还真是一片岁月静好的感觉。
正削着,听见Jason的声音在安静中响起来:“今天吓到你了吧。”
路序摇摇头:“没事,是我没处理好。”
可能是麻药劲儿没过,又看在路序细心伺候上,Jason难得温情,说话一本正经:“不干你的事,是和初没有把他的情况全盘交代给你。”
路序抬头:“什么意思?”
Jason:“他们家满复杂的,顾老爷子年纪大了,去年年底又生了场病,他最近开始有意要挑选继承人。和初还有个弟弟,老爷子对他们兄弟俩,一直是练蛊式的教育,从小就让他们抢,谁赢了就是谁的。”
“他那个弟弟,做事不行,歪主意一大堆,我看上次热搜出来之后,那些营销号的口风,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作,想把和初往同性恋上引。真亏他想得出来。”
路序不以为然:“这都什么时代了,网民怎么会在意一个商人的性向,无非是茶余饭后顺口的谈资而已。”
Jason笑了笑:“大家无所谓,不代表老顾总无所谓。老顾总是个很传统的人,坚持认定男主外女主内,男人就要有事业有子嗣。所以二少这个做法虽说不上台面,但其实正切中了老顾总的下怀。”
路序:“那顾总是吗?”
“我怎么知道。”Jason说完,突然想起路团团:“应该不是。”顾和初不但喜欢女生,还喜欢嗲声嗲气娇滴滴的女生。Jason想一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Jason:“总之,狗仔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作为和初身边的人,你以后也要小心。”
“嗯。”路序郑重点头,递给Jason一块苹果:“难道就放任狗仔这么拍吗?不能有什么办法?”
Jason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脸上尽是无力感:“唉,和初也是倒霉,出生在那种家庭。他几乎从小就被这帮人骚扰,他小时候跟家里人去爬山,不小心走散了,摔得浑身是血,到了晚上,才找到路自己走出来。结果第一个碰到的却是狗仔,那个狗仔也没有帮他,也没有通知救援队,就拿着相机拼命闪他,等着他露出丑态。”
“他从小就被家里人教育,他是顾家继承人,是大明星的儿子,绝对不能被人看到半点辱没家风的事。可怜一个**岁的小娃娃,拖着一身伤,不敢哭,不敢求救,自己找个小河沟,把脸洗干净,自己步行去找的救援队。”
“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都懒得说了,对了,还有他大学毕业答辩的时候,那群狗仔居然在高速上追他的车,导致他的车撞到护栏差点出事。他因为这件事没有赶上毕业答辩,还好后来学校看他成绩一直很好,也可能是看在他家的面子上,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不然他都毕不了业。然后这件事还被网友拉出来骂了好几年,说他家向学校施压给他走后门。唉,也只能认了,没办法辩解。”
路序削苹果的手逐渐停下来,他被狗仔围了一次就已经觉得很吓人了,顾总居然从小过的就是这种生活。他想起纪林给他发的那张冲浪照片,在纸媒时代火遍全国,但仔细想一想,那就是一个少年的一次普通度假。
原本放松愉快的度假,不知道被人跟了多少天,那是一张偷拍的结果,火遍全国本人愿意吗?怪不得顾总说那些狗仔他认识,何止认识,应该挺熟的。
路序正在发呆,病房的门开了。刚打开,就听见一个调子极高的女声:“呀~~~仔仔啊~~~你怎么样了~~~~”
进来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有点年纪了,看穿着打扮和保养,一看就是贵妇。
来的人应该是Jason的妈妈,路序站起来,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身长风衣,带着外面的凉气,对比Jason妈妈五官乱飞的表情,就显得相当冷漠,甚至可以说脸色不太好看。
“仔仔疼不疼啊,妈妈听到小顾通知我,心疼坏了。”
Jason一看妈来了,瞬间变成大喇叭怪,把今天的遭遇添油加醋的一通说。
在他们俩大嗓门的背景音下,顾和初默默走到路序身边。看到路序手里还拿着苹果和水果刀,问了句:“累吗?”声音平淡,却穿透力极强的钻进路序耳朵里。
路序:“不累。”
这时候陈妈妈才注意到路序:“今天多谢你了,我儿子要求多,你今天一定辛苦了。苹果给我,我来吧。”陈妈妈热情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路序:“现在的孩子长得可真帅,又女朋友了吗?”
太太们不上班,最喜欢的就是各种八卦。为了不让妈妈再说什么,Jason和路序顾和初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先走了。
路序准备出门时,Jason突然又叫住他:“会开车吗?”
路序没明白:“会。”
Jason把手提包捞过来,翻出一把车钥匙扔给路序,一副托孤的架势:“我就把和初交给你了,总裁办就靠你了!”
路序:“……”
私立医院人不多,走廊上之有路序和顾和初的脚步声。顾和初一个人在前面走,路序保持跟他错半个身位,跟在他后面。
路序看着这个高大的背影,好像能想象得出,从当年那个小娃子开始,他就必须锻炼出一颗强大的心。
路序:“顾总,照片会流传出去吗?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顾和初:“就算他们想办法把照片保存下来也不敢发,发了也无所谓,我不在乎这些。”
说完顾和初突然转身,路序差点撞到他身上。
顾和初:“你不是有我电话吗?当时发现不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啊?”路序扯起嘴唇干笑:“我觉得这不算工作,不该去烦你。”
顾和初眉头轻微蹙起:“你是我的助理,是职场上最私密的关系。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以后不在总裁办了也可以。”
路序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早上刚说完要走,晚上却得到了一个任何事都可以找他的保证。他理智上知道一定会走的,却突然觉得很舍不得。
顾和初见他没说话,伸出手来:“车钥匙给我。”
路序:“为什么?”
顾和初:“不用听Jason的话,我又不是不能自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愿意去哪就去哪,以后我自己开车。”
路序手里握着钥匙,反复捏着,还是没有交出去:“以后我送你上下班吧,Jason不在,他的工作我总是要接下来的。”
顾和初:“用不着,Jason就住我楼下,你接送我太麻烦了,这也不是你的工作。”
“不麻烦。”路序手不自觉地扒拉头上的乱毛,赶紧从纷乱的思绪里找个借口:“没开过宾利,就当是让我感受一下。”
顾和初给了他一个狐疑的眼神,被路序呲着大牙打断施法:“哎呀,学长,走啦走啦,让我去体验一把豪车。”
新游戏的内部审核会议确定下来,路序约好一个多功能会议室。这场会想来不会太快结束,他提前去布置好座位,在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上零食和水。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提前换岗没必要,策划部没有他,游戏又不会消失。他作为一个助理,就算参与进去也只能做些边角料打杂的活,在总裁办,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至少草半个多月,就跟魔法盒各个高层都混了个脸熟,对了解公司运作有很大帮助。
能赖一天算一天吧,Jason突然不能上班,这么多杂事,总不能丢给顾总亲自干。
想通了这些,路序觉得舒服多了。会场布置好,各高管们纷纷到场,路序在门口招待他们。在人群最末尾,路序一眼就看到顾和初,他慢慢走过来,留在最后一个,经过路序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顶。
舒坦。
人都到齐了,马里奥带着白安也走过来,在门口看到路序时,停下笑了笑。
路序:“祝你一鸣惊人。”
马里奥笑着道谢:“有你的认可,我觉得没问题。”
两人在门口还没说几句话,就听到顾和初的声音:“路序,还不快进来。”
路序:“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