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华尔兹 第11章 费尽心思

宋凛走在最前面，江盼跟在她身后，那三个混混走在最后面，美其名曰保护好好学生。

一进门便是一阵阴风嚎叫，冬日里本就冷，江盼后背里徒生起冷汗。

宋凛回头望，见她闭着眼睛，不由得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有什么意思。她灵机一动，怂恿道：“江盼你快睁开看看，这里面很有意思的，而且一点都不吓人。”

江盼哪儿敢，死死闭着，不肯松动。

也许这铃木疯人院并没有他们所描绘的那样吓人，但因为江盼闭着眼睛，其他感官便被放大，听觉愈发敏锐，感受到的惊恐是其他人的两倍。

宋凛连哄带骗，可她就是不肯睁眼，脸上的恐惧不减分毫，越到后面宋凛快要放弃了，不吭声的时候，空气都快死了。

江盼摇晃着她手，突然停下脚步，“宋凛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生什么气？”宋凛反应过来，明白她心思，“是啊，我就是生气了，你好无趣啊，明明答应了我跟我一起走的，可是你闭着眼睛，有什么意思。”

她作势要去解开她们紧握的手，江盼急了，突然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让宋凛别生气，面前突然垂下来了一个人头。

头发飘散，红到发黑的血色，将白色的骷髅头点染的触目惊心。凸出来的瞪大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幽绿的光。

江盼和它对视上的那一刻，瞬间就萎了，嘴里不知道叨念着什么，疯魔了似的，抓紧了宋凛的手，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见她样子怪可怜的，宋凛离她近了些，才听清她叨念的话，“我睁开眼了，我不无聊的，宋凛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们快点出去，原路返回也行。”

没想到她是真的害怕，宋凛有些木讷，偏偏身后人躁动，计划才刚开始，怎么能轻易终止。

有人凑近她耳畔嘲讽，“宋凛你可不会心软了吧？这都不像你了。你们哪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人，简直就像亲闺蜜亲姐妹了嘛。”

宋凛那点可怜的面子愈发膨胀起来，赌气似的，“我才不会心软，只要不闹出人命，想怎样随便你们。”

往里走，各路NPC玩家出动。之前说好的，他们可没忘记宋凛把江盼带到这里来的缘由，既然她那么害怕，越是吓唬她越有成就感。

走过第二个转角处，后面的三个人突然消失不见。江盼是不敢回头看的，但身后突然没有脚步声，静悄悄一片，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压抑着心跳和呼吸，不停地吞咽口水，“宋凛，宋凛，你的朋友们他们好像不见了，没事吧？”

一切尽在宋凛的计划之内，想到如果不完成之后的嘲讽，她笑了笑，轻声哄着，“没事，他们能有什么事，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有人朝她挤眉弄眼，她纠结烦躁，最终还是抓紧时间，找了另外的借口，低头看脚，“江盼你等等我，我鞋带散了，我蹲下去系鞋带。”

也许是有了第一次睁眼后的恐惧，江盼怕孤单，更怕自己一个人面对，就连宋凛弯腰系鞋带这种事都要跟随。

宋凛鞋带根本没散，一切都是为了甩开她的别有用心。既然都用心了，更加不可能甩不掉。

“江盼，你这样拉着我手我怎么系，你放心好了，我只是系个鞋带，又不会跑，你怕什么。”宋凛轻声细语哄着。

等江盼慢慢地松开手，她却急不可耐似的，抬脚拔腿就跑，把江盼一个人留在那暗无天日铜墙铁壁的过道里。

江盼不肯睁眼，傻傻的等在原地，就连那阵快跑声，她也只以为是房内NPC的恶作剧。

等了好一会儿，江盼有些心急，“宋凛你好了么？”

没人回应，她开始担心起来，伸长手去抓面前的人，却抓了个空，恐惧和不安渐渐爬上她脊背。

“宋凛，宋凛？你在哪儿啊？”她有些急，额头上浮现出细密的冷汗，阴光打过来，照在她脸上，那层细腻的毛茸茸的被黏在一起，脸色竟有些发白。

她急切地去抓面前的空气，站起来往前去拥抱。前面的路未可知，身后的恐惧又袭上来。原本不知所踪的三个人，突然猛地朝她追过来，为首的一个突然扯住了江盼的衣角，朝她一阵嚎叫。

江盼立即尖叫起来，惊悚声划破天际，比这里面的鬼哭狼嚎声更为吓人。这里面原有的其他的玩客在听见这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后，纷纷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去。

江盼闭着眼睛，背过身来，手脚并用，胡乱踢踹。

身后的空档让她特别没底，心里心虚，手脚毫无章法地用力。恨不得身后是一道出去的门，一撞破就能重获光明。

奈何抓住她衣角的那人就是不松手，甚至还来了帮手，抓住她抬起的那只脚往后撤。江盼慌乱至极，只得大声喊：“宋凛，宋凛救我，宋凛！！！”

声音里带着哭腔，撕裂般的疼痛，宋凛在不远处看着，挺纠结的，她能感觉到江盼的害怕和恐惧，就像那之前抓紧了她手的手心里，满是热汗。原本阴风怒号的气氛里，愈发燥热了起来。

装潢破旧的屋子里依旧可见五彩的光，宋凛朝他们摇了摇头，那几人却觉得宋凛玩不起，更为她的出尔反尔愤怒。

趁人没过来，他们把江盼拖到屋子里去，宋凛实在熬不过良心的谴责，追过去时，他们直接把门锁上了。

接着她在门口听见了电锯声，磨刀声，恐吓声……

宋凛和江盼一样，被抓住了心跳，惶恐，惴惴不安。她抬脚踹门，一脚不开就试第二脚，踢到脚仿佛抽筋了，门终于给她踹出裂缝来。

里面的人烦恼不已，开了门便对上她那张怒气横冲的脸，还没想明白她为何出尔反尔，就见她直冲进来，推开围在江盼周围的两人，拉了人直奔出口。

“走，江盼，我带你走。”宋凛的话响在耳际，如同一记定心丸，总让人莫名心安。

江盼跟着她走，反正比着更恐怖的事都经历过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跟着跳了。

终于到达出口见到光明，江盼如释重负，也在那一刻头晕目眩，腿脚发软，瘫在地上。

宋凛被吓到了，见她发白的唇，**的头发，以及不知道哪儿受伤了染了血色的裤子，看起来是那样脆弱，那样可怜。

再顾不得其他，无论是身后的那群所谓的朋友，还是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宋凛也不知打哪来的力气，直接把人背起来就往电梯方向走。她从没这样害怕过，甚至想着这样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后来她才知道，江盼裤子上沾染的血不是她的，是其他人的血。在那同时间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至于命案的详情到底是怎样的，那是后来警官的事了，与她没什么关系。她的当务之急，就是照顾好江盼。

宋凛把江盼背回了家，阿姨和保姆围了过来。宋凛的情况同样不太好，“妈，我们去了鬼屋，你快看看江盼有没有事，她好像被吓到了。”

阿姨急急忙忙拿了热毛巾过来，又是给她擦脸又是洗漱，忧心得不行。宋凛就在一旁看着，一动不动，下唇叩得紧紧的，放在身侧的手攥出了冷汗来。

江盼早在颠簸之中醒了，奈何中途宋凛不肯松开，一开始虚弱无力，现在渐渐恢复过来，也有了精气神。

“宋凛。”她声音微弱地喊着，朝她伸出一只手。宋凛立即站到她面前去，“抱歉，我没想到……”

江盼摇摇头，并不怪她。了解到整件事缘由的阿姨却不客气了。

宋凛学习成绩不好也就罢了，偏偏习性还这样差，竟把江盼吓到这幅样子。当下她也不客气了，不知从哪找来了细长的绳子，把门关上后，那白皮包的电线直往宋凛身上打去。

小拇指粗细的电线，就算是冬季，打在人身上一鞭一个扑棱。宋凛疼得直抽抽，嘴唇哆嗦着，在房间里四处逃亡。

宋凛极少挨打的，哪怕她成绩差，甚至和学校混混们不学好，阿姨大多数也只是教训，给她讲大道理。像这样实在的鞭子打在身上的画面，还是第一次。

江盼最是看不得这画面，从床上折腾下去，便要去护住宋凛。

绳子打在她身上也在所不惜，比阿姨训斥声更大的是她求饶的声音：“阿姨，小凛姐知道错了，这件事不怪她，是我想去的，是我让她带我去的。”

瘦弱的身子把宋凛挡在身后，眼神对上阿姨那一刻，有种视死如归的坚决，阿姨停下动作，与她对视两秒，最终泄了气。

宋凛有些庆幸，也很后悔。幸好那个时候没任由那些人继续恐吓她，但她依旧是这场恶作剧的始作俑者。

她活该，她愧疚，她理所应当，在所不惜。

阿姨出门后，江盼与她抱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熟悉。她们呢喃着，相互道歉。各自心有愧疚，却又不明白道歉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