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剑山河 第8章 端倪初现

“那长庚将军，倒是满门忠烈。”还是百草居的那处房顶，风澜与洛琳坐在屋脊上，周遭已不见丝毫雪迹，取而代之的是软绵绵的昏黄色的阳光。

“唉~”洛琳手里拿着针线，手中一个精巧的包包已经只差最后几针了，她缝制的动作不停，叹气道，“可惜。”

“我倒是没想到，越国亡得这么快。”

洛琳嗤道：“投降服毒一条龙，倒是干脆得很。”

“虽然有损帝王尊严，不过让越京百姓免于战火，也算爱民识时务。”风澜望向远处，“你看，越京很快就会跟以前一般热闹。”

越国既降，襄军并未对越京过多破坏，虽偶尔有些散兵游勇闹事，也都很快被逮回去责罚。襄军刚进城时，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商户酒馆，各类摊贩都没有营业，至今天，已有些胆大的开始正常招揽生意，恢复往日热闹繁荣的景象只是时间问题。

“先别关心越京百姓了，翻遍皇宫也没找到天佑的蛛丝马迹，燕洵也死了，你怎么还坐得住？”

风澜来了一句：“其实已经有了线索。”

“说说？”

“燕洵在没有登基为帝之前，曾有过一个三皇子妃。后来三皇子妃病亡，他又娶了当时丞相的女儿，在丞相的帮助下参与到权力的争斗中，最终胜出。”

“这个我倒也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那位三皇子妃并没有死。”

“什么？”

“燕洵为了联合丞相的势力，才演了这么一出原配病亡的戏码。这位三皇子妃与燕洵伉俪情深，这些年一直隐居在宫外。”

“燕洵既死，宫内又搜不出什么，那么这三皇子妃就是目前最有可能的线索了。”

“是的。”

“她的下落有线索吗？”

“据说手背上有一道疤，是当初侍女为其沏茶时不小心被沸水烫伤留下的。”

洛琳喃喃了一句：“襄国的情报网也这么厉害了么……”

“不是，是另有人告诉我的。”风澜笑眯眯地，“我说过，会有人帮忙找。”

“百晓楼？”

风澜不置可否。

没人说得清百晓楼是怎么发家的。

最初它只是一些爱捕风捉影的无聊人士的聚集地，没什么人在意，等人们重新关注并重视它时，它已成为能够影响整个江湖的庞然大物。它的密探遍布天下，无下限贩卖各种情报，同时培植大量杀手，展开各种暗杀行刺之事，在江湖上臭名远扬。

近些年来，百晓楼甚至将触手伸到了各国的朝堂之中，与梁国的关系最为紧密，是暗中左右着梁国朝政的大手。

离魂剑主就是死于百晓楼的围杀。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你还不赶紧组织人手，全城搜查？”洛琳站起来，指着眼前的整个越京。

“我不想当恶人。”

“嗯？”

“百晓楼哪会那么好心，给我送情报，明显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越国亡于襄国之手，燕洵也间接死于襄国之手，那三皇子妃怕是恨死我襄国了，待我大张旗鼓，将其逼出的时候，恐怕百晓楼就会出手，将其救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皇子妃势必就倒向百晓楼那一边。”

洛琳摸摸下巴，沉思道：“这是个阳谋啊。”

“所以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做好，只好再观望观望。”

“再观望下去，你皇帝该催你了。”

提到姽婳，风澜大感头疼。先前以为君山封印还能再撑个三五年，姽婳对寻找天佑这件事给她的压力不大，但封印出现裂痕后，姽婳急得立刻侵入越国，虽然还没对风澜直接下达什么命令催促，但风澜已经自己先感到压力了。

“我出去一下。”最终是洛琳从屋顶一跃而下，头也不回的对风澜摆摆手。

她手里的包包已经缝好了，风澜知道她要去哪儿，没有多问。

越国亡得很平静，对苏漓来说，什么影响也没有。

“契机……契机……”苏漓穿着练功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

空有宝山，却不能取用的滋味，让她难受死了。

明知自己体内有离魂剑主的力量，只要能觉醒使用她就能一下成为高手高手高高手，但近一个月以来，任她试了各种方法，那离魂之力，她仍是使不出一分。

风澜说需要一个契机，可到底是什么契机呢。

“难道真的是生死一线的时候？”在她想到的众多方法里，只有这个她没有尝试了。

这个她没法试，万一不慎把自己试死了就惨了，她还不想死。

唉~

房间里响起她的唉声叹气声。

突然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个想法。

她面上一狠，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的练功对象——木质假人不倒翁。

“小宇宙！爆发吧！”她大喝一声，视死如归，一拳打出。

“嘶啊~”这是她手上传来巨痛后的吸气声。

“哎哟！”这是不倒翁倒回来撞在她头上后哀嚎声。

午饭十分，苏漓整个右手手掌都绑了绑带，她皮薄肉嫩的，不管不顾地朝着硬邦邦的木人挥拳，指节全都破皮了。头上倒是没破，只是一个大包分外显眼。

她用仅剩的拇指与绑在一起的四指夹着筷子，艰难地去夹菜。

对面的离霜辛苦地忍着笑。

“行了行了，别翻了。”苏流玉看她筷子在菜碟里翻来翻去，愣是夹不起来，捂嘴浅笑一声，软声软语地哄道，“来张嘴，为娘喂你。”

苏漓转头看着苏流玉温柔的脸，叹了口气，收回手，乖乖张嘴，眼睛余光瞥了离霜一眼，嘟囔着问：“离霜，你笑够了没有？”

“没有，额，我是说我没有笑啊。”离霜咬紧牙关，扫视一桌的人，“谁看见我笑了？”

苏漓懒得理她，埋头吃饭。

“既然离魂剑主选了你做传人，就不可能让你一辈子用不了离魂之力，此事你不要着急，随缘就好了，早晚可以的。”苏流玉旁边的虹夜身子坐得板正，对苏漓说道。

“每日坚持练功打好基础才是最重要的，吃完饭你跟离霜再去跑十圈。”虹夜边上一名身着黑色衣服的女子语气严肃地开口，她长发高束，衣物较为贴身紧致，整个人干练利落，话语间的严厉让苏漓跟离霜一凛，内心哀嚎。

以前苏漓是不练功的，用她的话说，练也没用。

因为她体内无法产生内力，无论怎么练，撑死也就是身体强壮一些，月前知道自己身具离魂剑主的传承后，才突然要跟着离霜一起练功，一来是想着没准练着练着离魂之力就觉醒了，二来是深知建房要打好地基的道理，她可不想体内力量强大，身体却是个弱鸡。

“奚薇姐姐，什么时候教我些剑招呗。”

“本来今天打算简单教你一些的。”奚薇有些无语地看了苏漓一眼，“谁知道你把手伤了。”

“呵呵呵。”

一声轻笑，却不是离霜。

“青雅姐姐。”苏漓循声看去，语气幽怨。

“对不起阿漓，我不是有意笑你的，你知道的，平日里就我对你最好了，我怎么会笑你呢，只不过确实有那么一点好笑。”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奚薇旁边，脸是圆润的鹅蛋形，细眉明眸，给人一种清丽淡雅地温柔感觉。

在她旁边还坐了一名戴着面具的女子，全程一言不发，现在是吃饭时间，面具却仍戴着，让人好奇她面具之下是什么样子。

“夫人，百草居的洛大夫求见。”一桌人正说笑，有人来报。

“洛大夫？让她进来吧，再备一份碗筷。”

下人领命告退，桌上新添了份碗筷，不多时，洛琳便走了进来。

“呀哈，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洛琳小可爱，坐我旁边！”离霜举手道。

苏流玉佯怒：“离霜，不得无礼。”

“无妨。”洛琳摆摆手，真坐在了离霜边上。

“洛大夫突然到访，有何贵干？”虹夜问道。

“出来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你们家门口，便想着进来看看阿漓姑娘，咦，这是怎么了？”洛琳看着苏漓头上的大包跟裹成粽子的手问道。

“练功练的。”离霜回道，“今早她大喊着什么‘小宇宙！爆发吧！’，一拳打在练功的假人上，然后就伤了手，不倒翁假人倒了又回来，刚好撞她脑门上。”

“哈哈哈哈哈哈！”洛琳不是会客气的人，当下就拍桌狂笑。

“离霜！”苏漓恶狠狠地瞪了眼离霜。

离霜朝她吐了吐舌头。

虽然离霜她们是她家的保镖，按理来说是下人，但跟苏漓在生活上，却一点也不客气，生生把主仆关系处成了姐妹关系。

“那位风大人，怎么没跟洛大夫一起来？”苏流玉问道。

“哦，她忙着呢。”

“最近襄军入城，城中不少富庶人家都遭到了襄兵的骚扰，我这儿却是一直平安得很，想必是风大人事先打过招呼，特意照拂了，正想找个机会向她道谢呢。”

“有这事？我都不知道呢，她做事总是一声不吭不露声色。”洛琳目光不经意在苏流玉的手背上扫过，脂玉般的肌肤上，花瓣大小的疤痕显得刺目。

苏漓的母亲苏流玉，洛琳早先便见过，其手上的疤痕她也早就注意到过，这次来，一是送包包给离霜，二是为了再确认一下。

尽管心中已经思虑重重，她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