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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痕 第34章 刺痛

作者:陈以墨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28 00:41:22 来源:文学城

眼前的男人,跟印象中判若两人。

瘦了太多,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一身西装,隐隐散发着贵气。

聂霜不确定地叫他,“程延?”

“好久不见,小霜。”

程延是爸爸生前最得意的学生。

她小升初的那个暑假,被爸爸逮去乐团,每天和乐团的人一起厮混,练琴。

但那时她心性不定,时常偷懒,程延就像个宠溺她的大哥哥,老替她打掩护。

当然,他失恋了,聂霜也会带他去吃豆腐脑,买冰棒,用她小学毕业攒的那点零花钱请他吃遍整条小吃街。

后来他离开乐团去国外发展,聂霜在维也纳读书时,还去听过他的演奏会。

只是,她知道程延未必想见她,既没主动现过身,也没联络过他。

见两人叙旧的姿态挺亲密的,场内议论声再起。

难怪人业余拉琴的,比专业乐手还厉害,基因这东西果然是羡慕不来的。

也有人八卦聂霜的身世,说原以为是随母姓,没想到竟不是梁家小女儿。

但毕竟聂煦文声名在外,即便她不是千金小姐,天才大提琴家女儿的身份,也是配得上傅家少爷的。

更有不明情况的吃瓜群众,问聂煦文是谁。

“程延你认识吧?”

“知道啊,现在国内最年轻有为的大提琴乐手嘛。”

“这聂煦文啊,就是程延的老师。都说程延是天才,但这位天才曾在公开场合表明,恩师精湛的琴艺,他领悟的不到一半。”

太久没见过聂霜,程延感慨万千,寒暄片刻后,往事翻涌,他面上倏然多了抹愧疚之色。

“当年的事,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怪我。”

聂霜浅笑道:“他为什么要怪你?”

“我自私地离开了中央乐团,谁知道刚走没多久,老师就出事,我......”

“我爸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乐团内部出现问题,你趋利避害,选择自己的路,是无可厚非的。”

“但如果我当时选择留下,和老师共度难关,也许结果就不同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那么年轻,乐团不是你该背负的责任。”

被曾经的小妹妹安慰,程延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架,心底百味杂陈,只能惭愧地摇头。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很难原谅自己。”

“程延。”聂霜偏头看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婆婆妈妈的人?”

程延却苦涩地笑了下。

“你现在发展得这么好,爸爸泉下有知,会很欣慰。说不定惦记你的次数,比惦记我这个女儿还多。”

是吗?老师真的不会怪他,甚至还会为他感到骄傲?

程延不敢多想。

微微敛了情绪,他认真地看向眼前的女孩。

多年不见,聂霜变了很多,气质清冷,再不是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以至于他刚才险些没认出她。

“听乐团的人说,你之前在维也纳学的是金融,怎么做起瓷器修复了?”

提起这茬,程延愧疚得很,聂霜在维也纳,他理应照顾她,却因自己的心结,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聂霜低着头,抿了口酒,冲他笑了下,“虽然偏了航,但现在这份工作也不错。”

聂霜打小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那时候乐团里谁考试没过,谁失恋了,谁被老师罚练琴,她都像个鬼精灵似的给人出主意。

每个人都有不愿为外人道的事,见她不愿多谈,程延很识趣地没再追问。

只是,瞥了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傅聿时,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

其实程家并非傅家的亲戚或世交,但多年前资金链断裂时,承蒙傅老太太出手相助,这恩情程家一直铭记,老太太寿宴从没缺席过。

但交情仅止于上一辈,程延和傅聿时这辈自然是不熟的。

“你和那个傅聿时,定了?”

这事没法和他解释,聂霜借着放酒杯的空档,避开他的视线,含糊道:“目前算是吧。”

“还记得你初一那年被补习班的男生欺负的事吗?”

“当然。”

想起什么,聂霜忍不住笑了下,“那会儿我爸出差,你冒充我哥去把人揍了一顿。”

那男孩当时带了牙套,他牙套上的钢丝被他自己吃冰棒给崩断了,却死活赖在程延身上,讹了他不少钱。

“记得就好,以后被欺负,随时告诉哥。”

看见程延,聂霜脑子里总会想起爸爸的事,爸爸的笑,牵着她时温暖的手......

而这些都让她在这个宴会厅里显得不那么孤独。

“好啊。”她回答得很轻快。

加上联系方式后,程延给了她张演奏会的门票。地点在维也纳,时间是一个月后。

“希望你能赏光,也希望你眼中的我,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

看到维也纳三个字,她的心里是在犹豫的,但还是笑着接了过来。

程延的侄子侄女都是学琴的,见聂霜比自己那脸臭的叔叔好相处多了,围着她抛出十万个为什么。

程延抱歉一笑,聂霜却说没事,耐着性子对这些小朋友有问必答。

傅芸过来打招呼,顺便将聂霜拉到身后护着,“这可是我们傅家未来的儿媳妇,你们程家就不要觊觎啦。”

一番玩笑话,既惹得程家长辈哈哈大笑,又把聂霜从围观中解脱出来。

看着把自己当亲女儿一样护着的傅芸,聂霜对于身世曝光这件事,带了几分歉意。

她知道傅家一开始选中她,很大程度是因为梁氏门当户对的背景。

即便她和傅聿时是假的,但让傅氏陷入八卦的漩涡中,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傅伯母,我......”

“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傅芸打断她,“不管是奶奶还是我,我们看中的都是你这个人。”

“你和傅聿时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傅芸握住她的手。

被这话安抚得越发心虚,聂霜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地笑了下。

宴会散场,傅聿时正跟着傅芸去招呼离席的客人,察觉到她的目光,朝她看过来,她却迅速移开了视线。

回到席间,就听见李早得理不饶人,而文渊也被他嘲讽得脸色忽红忽白。

“刚不是还说我们霜姐是乡下来的野种吗?怎么现在知道高攀不上了,不叫嚣了?”

忽视文渊的存在,聂霜问李早:“其他人呢?”

“跟没教养的人呆在一个空间,估计是烦了,出去透气了。”

见聂霜来了,文渊心虚,抬脚就要走。

瞥见她手中的东西,脚下一顿,似是不敢相信,语气又酸又惊,“那是什么?”

“程延的音乐会门票。”聂霜又特意补充了句,“VIP的。”

“有什么了不起。”

话虽如此,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此前考过程延的中央乐团,连初试都没进。而眼前这个被她称为野种的聂霜,竟是创始人聂煦文的女儿。

“是没什么了不起。”聂霜拿着票在文渊眼前晃了下,“这票送你,你应该也看不上吧?”

“真的?”文渊眼睛一亮。

“当然,”聂霜绕过她,“假的。”

曲终人散,对上聂舒曼的视线,聂霜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

“你跟我过来。”聂舒曼语气冷冰冰的。

“为什么要上去表演?”休息室里,她面色铁青地质问聂霜。

“为什么不能?”

被噎了下,聂舒曼神色稍缓。

“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你就暴露身份了。本来借着梁家的身份,别人还能高看你几眼,现在好了,都知道你不是梁家的骨血了。”

“妈,你真以为傅家不知道我的身世吗?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更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低下头,面无表情。

“而且我并不认为,做聂煦文的女儿是一件丢人的事。”

“你!”聂舒曼摁了下太阳穴,“那你也应该考虑下你梁叔的感受。”

嘴比脑子快,聂霜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漠得不像话,“是考虑你的感受吧?”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除了窗外雪花坠地的轻响,再无任何动静。

聂霜觉得自己陷入一片白茫茫的静止中,好长时间,感官才重新有了知觉。

被戳中心事,聂舒曼沉默了一阵,但很快恢复了优雅的姿态。

“这件事就算了,以后别再公开场合提你爸了。”

聂霜却是轻笑一声。

心底平息的灰烬轰地复燃,她的嗓音比薄雪更凉了几分。

“为什么不能提?是怕被别人知道你是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吗?”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难道不是吗?”

聂霜深吸口气,仰头,将眼眶里温热的东西逼了回去。

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只剩下绝望后的灰烬与漠然。

“别鹤离鸾,云散高唐,我刚才演奏的那首《离人泪》,你感觉如何?”

不等聂舒曼开口,她已将那些不堪的过往,一层一层剥开。

“你离开我们之后,爸爸便写了这首《离人泪》,我演奏的是最初的,也是最能代表他心境的那个版本。”

“相信你应该听出来了,他对你的离开,虽有万般不舍,但他理解你的选择,所以他释然了。”

“可你走的时候像垃圾一样把我扔下,一回来就抢我的抚养权,爸爸没你有钱,没你手段多,只能拼命工作.....”

话到此处,她嗓音颤抖,如同一个电量快耗尽的机器,一个字一字往外蹦。

“长期酗酒,肝癌晚期,乐团出事......”

理智摧枯拉朽。

“如果不是你,爸爸不会就那样走了,奶奶也不会因此出事。”

“现在你要脸了,生怕被别人知道那些丑陋的过往,就想封住我的嘴?”

“呵。”

讽刺的笑意从嘴巴里出来,聂霜什么也不在乎了。

不在乎那点少的可怜的母女情,不在乎会不会伤人,亦或是自伤。

她终于吐出淤积在心底好多年的话。

“你凭什么毁掉了我爸的人生,又要抹掉我爸存在的痕迹?”

她几乎是嘶吼而出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泣不成声,不成样子。

“你给我闭嘴!”

胸口剧烈起伏,聂舒曼颤着声,眼眶泛红,抬手就要扇下去。

闭上眼准备承接命运重锤时,聂霜却迟迟没有等来暴雨降临。

微微睁眼。

不是聂舒曼收了手,而是有人将她拦下了。

“伯母,有些事,行差一步就覆水难收了。”傅聿时握着聂舒曼的手腕,脸色阴沉。

他不该对长辈摆脸色,但刚才在门外,他听到聂霜那番控诉时,只觉心脏被钝重的东西狠狠砸着,胸口又闷又堵。

见傅聿时神情严肃,聂舒曼并未生气,反而轻笑了下,“你现在算是找到靠山了。”

她收了手,从容地整理仪容,看了他们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离开了。

高跟鞋刺耳的声音在聂霜心里刮过。

大门被拉开,又轰一声,关上了。

世界彻底静了下来,她却呆呆立在原地,被铺天盖地的难过裹挟。

像世界末日一样。

连骨头缝里都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们明明是母女,却偏偏如仇人一样。

那些扎心的话,她不想说的,可怎么就像涌泉似的,止也止不住地说出口了。

一双手轻放在她肩膀上,又慢慢地将她搂进怀里。

靠在傅聿时胸口,聂霜闭上眼,眼泪失去束缚,毫无顾忌地淌下。

那天下午,她坠入了深海,溺了水,险些呼吸不过来,傅聿时成了她唯一能攀住的救命稻草。

窗外雪落无声,房间里壁炉散发出暖意。

她缩在他怀里,像躲进一个安全的乌托邦。

充满信任,全身都松弛下来,眼泪也因此将他的衣服浸湿。

这样温暖的怀抱,让她想起了小时候撒娇耍赖往爸爸怀里钻的情形。

那时她哭鼻子,爸爸也是这样将她搂在怀里,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连节奏和力度都一模一样。

聂霜忍不住抬头看着傅聿时,嗓音因为哭过有些沙哑,不觉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你怎么跟我爸一样。”

傅聿时被逗笑了,抬手将她糊在脸上的头发弄开,用拇指擦了下眼角残余的泪。

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他的表情却突然郑重了起来。

“聂霜,让我照顾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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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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