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船归来 第65章 番外一[番外]

前几日群里约定好的聚会时间是在盛夏六月的二十一日，而这一日，恰好又是孟安平同学的十八岁生日。

当大家第一次同学聚会碰上生日，这绝对是个极具纪念价值的日子。

聚餐约定在中午，下午去KTV。

孟安平很早便起床了。

章燕已经做好了早饭，就放在桌子上纳凉。

孟安平匆匆吃完早饭，便去精致打扮了一番。高中毕业后的他，已经褪去了从前青涩腼腆的一面。作为一名准大学生，孟安平满脸的神采飞扬。少年感拉满的衣服搭配上这张精气神饱满的脸，孟安平走在任何一条街上，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收拾好后，孟安平便背着小挎包准备出门了。

***

说来，这只可爱的蓝色小挎包也伴随着他，度过了高中两年半的光阴。

从高一下半学期开始，这只挎包便跟随在孟安平周身了，见证着他从高一到高三的华丽蜕变，见证春秋冬夏，见证孟安平与苏萧从再次相逢到再次疏远。

高考结束后，孟安平试图加过苏萧的联系方式，但总是没有回应。

不知道那个女孩心中是怎样的想法。

孟安平想来想去，最终结束了这阵子冒昧的叨扰。

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过联系。

但是根据其他几个女生的消息看，这次的同学聚会苏萧也会参加。孟安平的脸上、心里总算是添了一丝笑意。

有她就好，能见她一面就好，只要能远远看着她安然无恙、无忧无虑的样子就好。

高中相处的两年半里，孟安平很少见到苏萧的笑容，她总是一副冷漠淡定的样子，仿佛失去了小时候那种天生的活泼开朗。

孟安平不知道在他们分别的这七年时光里，苏萧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但看见她如今这样忧伤沉默的样子，孟安平着实有些心疼。

孟安平明白，既然自己这七年来不好过的话，那么苏萧也同样过得辛苦吧。

还好，命运安排他们再一次相逢了。

而这一次，孟安平再也不会轻易松手。

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脆弱男孩。

男孩已经成长为了少年——至少是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少年，至少是可以和命运勉强抗争的少年。

他的不服气，他的憋气，他委屈，在十八岁的今天，终于可以抛之脑后。

他成年了，便可以脱离一些条条框框，面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

公交车响起抵达站点的提示音，孟安平猛然抬头，赶紧按铃，然后匆匆下了车。

好险，差点因为沉溺在自己思绪里，错过了站台。

好在，最后顺利抵达了。

装修华丽的饭店就在街对面，这是班里一位女同学定的。

孟安平有些无措，因为周围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只有自己一个。

“要不要先进去呢？”孟安平在街对面徘徊犹豫，“还是先过马路吧。”

孟安平等待红灯变绿，来到了街对面，在那座辉煌精致的大饭店门口，继续犹豫等待着。

还好，没有尴尬多久，章欢阳就来了。

孟安平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当即就快步跑过去，蹦跶到他身边。

“这么激动干嘛？”章欢阳还是一脸嫌弃的样子。

只是，再怎么嫌弃，也还是掩盖不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孟安平张开手臂，准备投入章欢阳的怀抱。

章欢阳看在他今日是寿星的份儿上，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孟安平这个拥抱。

“就你吗？”孟安平往他身后看去。

“别期待了，就我一个。”章欢阳的语气之中还有些吃醋的感觉。

“那我们先进去吗？”孟安平问道。

“行呐，都依你。”

两人为伍，就这样顶着尴尬，鼓起勇气走进饭店。

***

“欢迎光临，二位是……”服务员看见害羞的两人，好是热情地围过来问候。

“我们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孟安平答道。

“哦，是的，二楼请！两位！”服务员赶紧叫来自己的同事，一同簇拥着将手足无措的两人请上二楼。

“包间就在前面。”

来到二楼，身着制服的服务员早已整齐地站成两排，当孟安平和章欢阳两人走过，他们便会整齐划一地九十度标准鞠躬，顺带喊一嘴：“欢迎光临！”

更加尴尬了。

孟安平好多年没有见过这种排场和画面。

着实有些不习惯。

但他还是尽力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

带头那个服务员一路领着两人进了包厢。

偌大一个包厢，墙上贴着五彩缤纷的气球，中间铺展着大红地毯，一直延伸到舞台上。

舞台上也是放着气球堆成的小塔，屏幕上轮番播放313班以前拍过的一系列的集体合照，看得两人不禁有些社死。

现场的音乐气氛十分微妙，喧嚣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来。

孟安平和章欢阳就这样愣愣地坐在前排靠左的那桌。服务员还贴心地给两人倒了热水，接着就离开现场，回到门口等候其他人的到来。

孟安平和章欢阳自从坐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各自沉默地玩着手机。

孟安平将现场的照片发到了男生群里。

钟尹杰和王子涵立马冒泡，说是他们跑错地方了，现在正在赶回来的滴滴上。

孟安平“哈哈哈”地发了一堆表情包。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章欢阳。这家伙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实在是无聊，孟安平想着钟尹杰他们几个也快到了，干脆拉上章欢阳去门口等着。

章欢阳或许也是觉得尴尬无聊，当即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便又一路听着服务员们热情地问候下楼。

刚走到门口，孟安平便看见一群男生从一辆滴滴上走下来，这如风一般的潇洒步伐，一看就是他们几个。

“寿星！”钟尹杰大喊。

“我……”大街上，孟安平恨不得找个裂缝钻进去。

只是裂缝还没有找到，钟尹杰就已经把他揽进怀里了。

王子涵在一旁也被迫贴了上来。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几人打着招呼。

然后，饭店门口翘首以盼的门童便又多了几个。

龙哥和家华后来也到了，除去留在队里训练的潘哲，这样，男生就算到齐了。

女生也零零散散到了几个，却一直没有等来孟安平渴望见到的那个。

门口的队伍不断壮大，服务员看不下去了，连忙招呼着众人上楼。

众人想想，与其在这里顶着大太阳，还不如上楼去乘空调呢。

于是，众人便又浩浩荡荡地上楼。

和孟安平刚进包厢的表情一样，众人的脸上皆是惊讶。

男生自动坐满了一桌，其余的女生也都各自坐下。

***

在之后的二十分钟内，前来赴宴的同学越来越多，包厢顿时热闹起来。

最后隆重登场的便是黄妈，还有语文老师勇哥——问了一圈，很遗憾，也只有这两位老师有时间参加聚会。

“黄妈！”全场最响亮的呼声来自于杨KD。

“勇哥！”全场第一个冲上去跟老师打招呼的也是杨KD。

几位男生紧跟着杨KD的步伐，大步迈向昔日敬爱的两位老师。

“这么热情的啊？”黄妈喜笑颜开。

勇哥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过很快，一场抢人大战便在阔大的包厢里面上演。

男生们和女生们纷纷发言争取，试图招揽二位老师到他们那一桌，让两人根本难以抉择。

“安平上！”杨KD将孟安平推至前方战线。

“啊？”孟安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在男生最前面了。

“萧萧，你上！”女生这边也派出了被挤在一边角落里的苏萧。

苏萧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手机，便也被女生们推搡着到前方。

两位旧友就这么在这样尴尬的场合见面了。

这是孟安平高中毕业后，第一次和苏萧见面。虽然距离高考结束，也才过去了十几天，但孟安平觉得仿若过去了十几个月。

“这……”孟安平无措地看向身后的“家人们”。

“发挥出你的优势。”杨KD支招。

“我的优势？我有什么优势呢？”孟安平心里糊里糊涂。

“黄妈，勇哥，我们真诚向二位发出邀请！”苏萧先大胆出招道。

“我们也非常欢迎二位，而且我们男生这边人少，坐着不挤，还很热闹。”孟安平不甘于落后，话匣子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我们女生吃得少，不会跟两位老师抢食物的。他们男生胃口太大了！跟他们抢食物，没有优势。”江静怡同学不免帮苏萧争辩起来。

“嗯？”孟安平一愣。

“原来我们还有这么受欢迎的一天啊？”黄妈和勇哥笑笑，犹豫之下，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道，“这样，我来女生这边，让何老师来男生这边，一边一个，总算公平了吧。”

“好。”男女生这边都没意见。

好戏落幕，女生们搂着黄妈，男生们拉着勇哥回到各自的位子上。

***

等人都到齐后，饭菜也渐渐上桌。

好一顿丰盛的午宴，大鱼大肉那是应有尽有。

看着越堆越满的大圆桌，众人可谓是眼花缭乱，慢悠悠旋转着小转盘，都不知道该先从哪里下手。

酱肉的香味飘遍了整个宴会厅包厢，也飘进每个同学和老师的心中。

孟安平狂咽口水，赶在转盘转远之前，抢着夹肉。

不到片刻，一大盘牛排和羊排，都被抢得一干二净！真被女生们说中了，男生抢食的速度真是快。

得亏勇哥下手也快，男生们时不时也在让让，所以也能抢到不少肉片。

女生这边地战况就没有那么激烈了。黄妈作为圆桌的大家长，新菜上桌，总是让自己的学生先吃，自己再吃。

女生们都找罗着让黄妈先吃，黄妈也是腼腆地在众目睽睽下动筷子。

“大家不要盯着我吃啊。”黄妈害羞起来。

大家这才笑着赶忙夹菜。

好一场欢快的午宴，在纪念的背景音乐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盛夏时节，毕业之季，以后再有这样宴会的几率怕是很少了，大家马上就要各自远航，去往各自的远方，很难再聚齐相聚，所以每个人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看着左邻右舍，这些亲切熟悉的面孔，都陪伴着自己度过高中辛苦的拼搏时光、称得上是同甘共苦的战友。

这样的情谊，很难割舍。

趁着气氛，杨KD剌开箱子，给桌子上每个人都发了一瓶鸡尾酒。

“我两喝不了。”王子涵和章欢阳摇摇头，拒绝道。

“哦对，你两还没成年。”杨KD嘲笑道。

“小安平呢？”钟尹杰问。

孟安平刚想作答，却被钟尹杰打断了。

“哦对，今天你是寿星！”钟尹杰恍然想起来。

“恭喜寿星，今日正式迈入了成人的大门啦！”杨KD吆喝着。

“谁？”

“谁今天生日？”

“十八岁生日吗？”

“哪里？哪里？”

杨KD的一声吆喝，吸引了很多女生的注意。

在场所有人纷纷起身，跟随着目光的移动，落定在孟安平身上。

孟安平赶忙端着酒杯起身，回应这些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好奇目光。

“让我们敬小寿星一杯！”杨KD提议道。

在场所有人，包括两位老师，都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能喝酒的就喝酒，不能喝的酒以果汁代酒，来回走动碰杯，为孟安平异口同声道出那句——生日快乐！

孟安平很是感动，带着自己的真诚回应着大家的热情。

在众多声生日祝福中，孟安平唯独特别在意那一个。

***

在距离自己最远的那个角落里，也有一位女孩，她也举起了高脚杯，祝福着自己。

女孩也在默默地祝福着男孩。

孟安平心里暖流涌动，忍着幸福地泪水喝下了酒。

很是舒爽！

***

酒后，便到了最终的合照环节。

杨KD已经醉得东倒西歪，若不是钟尹杰和王子涵两人扶着他，他恐怕已经摊在冰凉的地面上了。

“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钟尹杰看着杨KD满脸通红、浑身无力的样子，有些担心。

杨KD努力点了点头，钟尹杰便叫人拿水过来。

“有点烫哈，小心点。”孟安平将水杯递给钟尹杰。

“吹一下吧！”钟尹杰努力吹气，人工降温。

等到温度适宜后，杨KD才在众男生的帮助下，勉强喝了半杯水，稍微缓过劲来。

“能站稳吗？”钟尹杰试着放手，却还是做不到。

“慢慢，一点点扶过来吧。”黄妈远程指导道，“怎么喝这么多酒啊？”

“太高兴了，有点激动过头了。”王子涵尴尬地解释道。

稍不留神，杨KD便发起酒疯来，干脆直接趴倒在红毯上，又慢慢挪蹭到舞台上。

“行吧，也算是一种到达了。”勇哥看得想笑。

“大家快来拍照吧！男生蹲在前面，女生们站在后面。”黄妈拍掌指挥道。

“来了！”

众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们纷纷聚集过来，将两位老师围在最中央的位置。

这一幕，好似回到了从前。

好怀念。

***

“准备好了吗？”服务员姐姐问道。

“好了！”五十来号人齐声回答。

“茄子！”

按下按键，一张充满回忆的照片便完成了。

大家不再是高中生，而是以准大学生的身份一起完成了这张高中毕业之后的照片。

大家精神饱满，褪去了高中时期的疲态。

大家穿着各自的私服，不再是统一的校服。

少年肆意展现着各自的个性，青春活力。

***

可是照片拍完后。

聚会便到头了。

大家只得陆续告别离席，各自远去。

***

午后阳光热烈灿烂。

枝叶摇摆，风声轻盈。

一下午的KTV结束后，回家的公交车上，孟安平收到了来自宇泓的消息。

很可惜，远在华兴城的他，并未来参加聚会。

“生日快乐！”

“好想你。”

“我们华兴城见好吗？”

“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