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直接拒绝我好吗。”云泽犹如出现裂痕的冰面,只要再来一击,将会彻底四分五裂。
祝灼深深叹了口气,是他干了错事,不该过多靠近拯救对象,亲手造成如今的局面,导致现在进退两难。
在他心里,云泽是直面渣男果敢坚定的,是做喜欢的事情能迸发出万丈光彩的,是日夜研究努力坚韧的。
现在脆弱易碎的他,让祝灼难受沉闷,不想让云泽伤心难过,不是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冷救赎值,而是他本身,是他鲜活明亮的灵魂。
事情发展到现在,需要一个明确的结果。这是对云泽的尊重,也是对他自己,不论最后是好是坏,他都接受。
起身低头,凝视着他微颤的睫毛,以及眼底的紧张,一字一句清晰明了:“我答应你。”
“我知道你不想……”在祝灼起身说第一个字时,云泽闭上眼睛,他心头萦绕着之前祝灼未完全说出口的拒绝,以及多次面对沈烁时冷淡的表情。
反应过来祝灼说了什么,云泽睁开双眼,不敢置信,心底的海卷起千层浪,拍起无数浪花:“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
乌黑的头发翘起一根呆毛,嘴唇微张,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愣在原地。
祝灼勾起唇角点头,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祝云两家联姻还得抽个时间告诉祝父,做好具体安排,云家也得通知到位,后续信息素匹配测试等事宜都得做好才行。
前面两件事他不是很担心,两家联姻终归是对他们各自有益的,但信息素匹配度……一旦出了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首先云家极大概率会拒绝,另换联姻对象。没有匹配度,信息素常年无法得到安抚,抑制剂再好也起不到最佳效果。
个人意向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这是社会对Omega身体的一种保护,同时也是一种拘束。
“如果我们信息素完全不匹配……我会陪你等到,你觉得适合的人。”祝灼想提前把事情都考虑好,最差的结果就得计算在内,不至于真遇到时,慌张失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那个场景,心里会觉得空空的。
云泽嘴唇抿紧,脑中急速闪现出某些画面,坚定地说:“不会的,还记得我第一次坐你的车,你被我影响到的事吗。”
仿佛被拉回到车内,橘调的香薰环绕鼻尖,后来才得知是云泽的信息素。
现在他们站得很近,回忆里的味道似乎在他身上还有残留,但祝灼知道那是他的错觉。
“那时我的信息素只泄露了一点点,家人感知度很高,他们也是很久后才发现。如果我们不匹配,你是不会被影响的,为了以防万一我才给你打电话,没想到正好。”
他极力为祝灼解释不用考虑信息素不匹配的事,快速思考分析的样子,有点认真的可爱,心脏像被小猫轻轻扒拉了一下。
祝灼一脸严肃,轻点头:“好的。”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好几次,先前他没有时间去接,祝父打了好几个电话,连祝祥都打来了两个,是他出来得有点久了。
“我先送你去侧厅,等我安排妥当,再联系你好吗。”
云泽眨眨眼,嗯了声。小道有点窄,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不好走,怕他不太熟悉祝家的路,祝灼走在前头。
侧厅门外,祝灼停下想给云泽说一声到了,后背猛地撞上一缕温热,听到身后吸气声,赶紧回头。
伸到一半的手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没事吧,想什么呢,都走神了。”
云泽用手揉了揉鼻子,正好遮住嘴角的狡黠笑容:“没什么,你去忙吧。”
——
“跑哪去了,刚我和你大哥都在找你。”书房内,坐在皮制椅子上的祝父看了眼腕表。
祝灼不紧不慢走向旁侧的沙发坐下:“爸,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从祝家内部通道上三楼,路过二楼时陆曜元已经不见了,倒是有十几位大人物还留在二楼待客区闲聊。
“哪有什么急事,你应该清楚举办宴会的目的,好好待在大厅,不要像以前一样,四处乱跑,没个轻重。”
敲门声响起,祝父让外面的人等会儿,耐下心讲:“你大哥年龄到了,现在还没成家。还有你,也别到处玩了,趁此机会,多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马上要讲的事,还真与祝父说的有关,只是外面敲门的人还在等待,这会儿不太方便。祝灼应了声表示今天会留在祝家大宅休息,有件事晚上再给祝父说。
推开门,站在一旁温文尔雅的祝祥面带笑容,打了声招呼。
他彻底站稳脚跟,得到祝父重视,祝祥内心作何感想,他不清楚,但一定不太好受,不打算多说什么,指了指:“爸在里面等着呢。”没过多停留,朝大厅走去。
太阳西斜,客人都离开了,许姨安排下人收拾时告诉祝灼,他以前长住的那间房每天都在清扫,就等他随时回来。
在祝家,许姨是为数不多给予原身善意和关怀的人,她有着温柔和善良的本质,祝灼认真道谢。
许姨笑了笑,眼角湿润,絮絮叨叨说几个月不见,他变了好多,沉稳了,也长大了。拉着他聊了许久,直至有人找才匆匆离开。
【呼~热情的人类。好耶,现在没有其他事情了,宿主快去说吧。】系统很激动,再过不久,一大笔救赎值就要到账啦!
【不急,有人还没走。】
天渐渐黑沉,才敲响祝父房门,没了白天的西装革履,祝灼一身休闲。
小儿子越发出挑,祝父很是欣慰:“说吧,有什么事非要等到现在。”
坐下讲完,祝父惊讶:“你说什么,你要和云家联姻?”差点就要站起来,扶了把桌子才稳住。
“难道你不知道陆家才和他们解除婚约吗?我让你看喜欢的,不是让你看这种。”
风口浪尖,祝父不想冒着可能会招惹陆家的风险,是他多年养成寻求安稳的习惯,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虽然可以不用得到祝父的支持,就与云家定下婚约,但想必云家要求的联姻,并不单单只是考虑他祝灼。
劝动祝父其实也不难,只要摆出益大于弊的事实就行。
眸光凝视,毫不退让,祝灼语气坚定:“这事错在陆曜元,即便云泽很快重新定下联姻,陆家也不能说什么。”
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祝灼首先证明与云家定下联姻本身是没错的,这还只是一个铺垫,无法真的打动祝父。
“如果担心因为此事被陆家针对,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陆家现任掌权者的行事风格,不会拘泥于过往失去的,更不会贸然与祝云两家为敌。”
点出关键,祝父沉吟思索,眼神逐渐动摇。
祝灼接着说:“现阶段几大家族势力,瞬息万变,正是因为云泽与环宇医药合作,才能让祝家在如今几大家族中脱颖而出。既然如此,何不牢牢绑定。”
不疾不徐迈着步子走回房间,系统兴奋得在脑海里,上蹿下跳:【宿主太棒了,一下子就搞定他啦。】
唇角上扬,他边解开领口扣子,边拿出手机单手发了条消息。过了几分钟没见回复,祝灼就将手机放在床上,带上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头上顶着毛巾随手擦了几下,黑色发丝还残留着晶莹的水珠和湿气,V字领口敞开,衣服贴在身上,没有擦干的地方若隐若现。
床微微凹下去,屏幕亮起,不是往常的文字消息和语音条,祝灼挑了挑眉,点击接通。
瞬间画面转换,云泽裹在被子里,露出了小半张脸,洁白的枕头托住他圆圆的头,脑袋上的毛依然顽强地翘起。
没了平日现实里的距离,隔着屏幕,透出日常温馨甚至亲昵,祝灼视线偏移,轻咳一声:“我家已经说了,你那边需要我来吗。”
云泽小浮动左右摇晃脑袋,声音有些被闷住。
“我二哥很喜欢你。”他咬了咬唇,眼睛亮亮的。说话声可能隔着被子的原因,没了清冷感,有点软软的,“爸妈他们也同意了。”
安静间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良久后祝灼才道了声好的。空气似乎有些黏稠,让他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系统小声提醒:【不要发愣啦宿主,信息素匹配。】
对,还有信息素匹配,晚上注意力不集中真是耽误正事。还好环宇有上面下发的检测信息素匹配度资格,对于他们来说就会方便很多。
与他商定好具体时间,两人对视一眼,窗外的风四起,树影摇曳,外面漆黑一片,唯余祝灼的房间闪烁着黄色明亮的灯,云泽轻声说:“那……后天见。”
“好,你早点休息。”祝灼温声而柔和,直到对方挂断,才放下手机。
早晨公司内接到通知,周望大叫:“什么?!小祝总要和小泽做信息素匹配,这这这,这才多久啊。”
“嘘!小声点,你想被别人听见吗。”另外一个研究人员按下他,挤眉弄眼,“这件事不是迟早的嘛,你没见我们有时研究晚了,小祝总来接云泽回去吗。”
“可是有点太快了吧。”周望压低声音,挠了挠头。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无奈,纯情男生,就是懵懂无知,也不怪他,毕竟还没经历过。
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孤男寡男,**,啪,一下很快的,等你想要成婚的时候自然就懂啦。”
紧接着他皱了皱眉头:“就怕不匹配,那就有点可惜了。”
作为Beta,周望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但想到万一没成功,他俩要是分开,云泽说不定会离开研究所,心里默默祈祷:“应该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