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移动速度很快,门关上的瞬间,连意与它的相距三米,它已经完全暴露在烛光下。
白日里见到的女子闭上了眼,面容丑陋畸形的人主导了这具躯体,它显然也看见了连意两人,用恶毒垂涎的目光盯着她们,却没对她们动手,诡看见明亮的烛光时眼中有畏惧。
诡越来越近,连意闻到了腥臭味,带着湿润的水汽,直冲鼻尖。
进门后,连意松了口气。
沈清梦懒散地靠着门,听着门外的动静,见连意这幅模样,笑了。
沈清梦轻声道:“怕了?”
连意点头又摇头:“有殿下在,我不怕。”
沈清梦垂下眼,不与连意那双晶亮的眼对视。
她扯开话题:“等诡走后,我们先去调查客栈,先查清楚诡身上发生了什么,再去杀诡。”
连意嗯了声,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熟悉的砰砰声由远及近,慢慢的,诡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
连意闻到了血腥味,鲜血顺着门缝缓缓流进门内。
连意往后退了一步,避开。
沈清梦手持白蜡,冷笑:“既然找死,那就送它上路。”
“砰砰。”头颅撞击大门的声音。
沈清梦让连意后退,上前一把拉开房门。
与此同时,附近也传来开门声响。
诡嘴里咀嚼着鲜红的肉,手中提着的尸骨除了头颅完好,身上只剩下骨架。见两扇房门都开了,诡欣喜若狂,一把扔开手里的尸体,就要朝连意扑。
沈清梦手中光芒一闪,长剑出鞘。
沈清梦挥剑,将诡打飞。
另一间房间里出来的麻姑神色惊慌,双眼浑浊,像是陷入了幻觉,直直地往诡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道:“孩子,孩子,娘错了。”
麻姑的肚子鲜血淋漓,上面插着一根蜡烛,正是所有房间里都有的白蜡。
诡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沈清梦,见另一个食物送上门来,放弃与沈清梦对峙,扑向麻姑。
麻姑肚子上的白蜡烛还在燃烧,鲜血成为了它的燃料,诡被灼烧的痛苦万分,尖利的声音响彻客栈。
麻姑终于从梦境中回神,一眼就看见眼前模样惊悚的诡物。
“啊!”麻姑吓坏了,慌不择路往楼下跑。诡跟着麻姑,跑向一楼。
“走,去三楼。”沈清梦道。
白日里两人都注意到,这个客栈有三层,没看见上三楼的楼梯。
连意推测:“会不会在某间房间里。”
沈清梦也同意这个想法,与连意一间一间房寻找,终于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楼下持续许久的动静忽然停下,连意与沈清梦对视一眼。
“麻姑死了?”连意问。
两人找到了楼梯,尽头却被一扇上锁的门挡住,沈清梦手持惊澜,一间将锁劈开。
听见问话,她摇了摇头:“没死,她身体里的东西被放出来了。”
打开门,沈清梦抓住连意的手腕,一同踏入漆黑的三楼。
眼前一黑,下一瞬间,热闹的吆喝声传入耳中。
入眼是熟悉的客栈,沈清梦手中还抓着连意的手腕,确认连意没问题,沈清梦松开手,环视周围。
她们站在客栈门口,周围却不是密林,而是热闹的街头。
“这里是?”连意看向四周。
“诡的记忆。”沈清梦道:“在这里可以看到诡记忆最深刻的一幕。”
“在这里能找到诡的弱点?”连意问。
沈清梦颔首。
“这里是云留城。”沈清梦道。
连意望向远处,离客栈稍远的地方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
沈清梦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这是诡的记忆,依托诡而存在,那些地方离诡太远了,便是虚幻。”
连意认真点头,在心里记下。
“客人,进来尝尝我们店里推出的新菜品吧。”一位面貌清丽的少女小跑着到她们面前,脸上带着含蓄的微笑。
此人正是诡,她的背后没有多出来的人,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进去看看吗?”连意问沈清梦。
沈清梦轻抬下巴,嗯了一声。
少女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声音清脆悦耳:“客人这边请。”
她们跟上少女,往客栈里走。
客栈里没几位客人,大部分的人一脸愁容,一边喝酒一边叹气。
连意两人入座,少女殷切问:“客人要点什么?”
“桃花酿。”连意道。
沈清梦瞥了连意一眼,视线继续在周围打转。
少女脸上一直带着笑,闻言认真的说:“好的,我去给两位客人取,先等一下哦。”
连意笑了笑:“好。”
少女很快将酒奉上,见她们没有别的要求,就跑到老板娘身上,笑嘻嘻与她说话。
连意听见老板娘叫少女的名字。
“小茹。”
“嗯?”沈清梦斟酒。
“那个女孩的名字。”连意道。
沈清梦给连意也倒了一杯,醇香的酒味扑鼻而来。
“这个能喝吗?”连意抬眼。
“不能。”沈清梦道。
“噢。”连意失望,靠着椅背,认真听着旁边那桌客人的说话声。
沈清梦见连意的模样,从储物袋里取出几盘糕点,推到连意面前。
“给你吃。”
连意回头,便见沈清梦片折腾我,不看她。
“别饿死了。”
连意笑眯眯的应了声:“谢谢殿下,殿下你真好。”
沈清梦哼了声,喝了口从储物袋里取出来的茶。
旁边的客人愁眉苦脸,与同伴交谈。
“这几年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地里的粮食收成越来越少,今年颗粒无收,我们该怎么活啊。”
“我们这里明明经常下雨,为什么土地这么干燥,我家孩子都快饿死了。”
“城主说是有人触怒了土地神,过两天要举行祭祀。”
“祭祀?怎么祭祀?”
“我听说要用人祭?”有一人遮掩着说。
“啊?!”
连意听着这话,心下暗道,来了。云留城的干旱和心怀鬼胎的城主,她为沈清梦选的第一个副本。
其实解沈清梦的火毒,最佳选择并不是水灵珠,而是极寒之核。水灵珠只能够缓解,并不能根治。
连意选择让沈清梦来云留,是为了解决云留城的干旱与贪婪的城主。
在书里,云留城的问题几年后才会爆发,城内居民全都死完了,城主富得流油,还妄图造反。
沈清梦听着那些人的话,握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
“为何我从未听说过云留饥荒干旱?”沈清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觉愤怒。
连意叹了口气,温声安抚:“殿下息怒,等此事解决,我们就去云留,将城主解决。”
沈清梦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杯盏。
沈清梦头痛欲裂,眼中不知何时出现红血丝。
连意身上的莲香,让她觉得安宁。
沈清梦抬眼:“你坐近一点。”
“嗯?”连意不明白。
“挡住我的视线。”沈清梦有些烦躁道。
连意见她面色不佳,倒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坐在沈身侧。刚坐下就见沈清梦紧紧皱着的眉头松开。
连意不解,还真挡着她视线了?
周围人都在讨论粮食,讨论祭祀。
过了一会,眼前场景忽然变换。
客栈大门已经关了,老板娘愁眉苦脸的,一旁的老板大声唾骂,骂老天,骂撑住去,骂青州王室。
小茹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连意与沈清梦就在老板娘身旁,他们毫无反应,看不见她们存在。
过了一会,老板和老板娘回到房间,小茹从角落里探出头,见他们都走了,悄悄地往外走。
外面没有人在摆摊,空旷的街道上偶尔才会有一两个人步履匆匆地走着,神色紧张害怕。
小茹一路跑着,跑到了城门口附近。
城门口被黑压压的队伍守着,城主不允许居民出去报信。云留城人人自危。
沈清梦只觉得荒谬:“附近几座城的城主是死人吗?云留城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没人发现?”
“可能是狼狈为奸。”连意声音很轻。
沈清梦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冷笑一声。
小茹没有打算走城门口,她避开周围人的视线,悄悄拐进一条小巷子里,绕了好几条街,小茹走到一个垃圾堆附近。
这附近太臭了,除了拾荒的人,没有人过来。
小茹小心翼翼的推开一堆垃圾,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小茹从狗洞里钻了出去,她是倒着钻出去的,因为要用垃圾遮掩住洞口。
另一边没有人守着,城墙太高了,普通人不可能出去。
沈清梦一手环住连意的腰,轻轻一跃,跳上城墙。
连意居高临下望着周围枯萎的密林,和在林中穿梭的身影。
“她要去哪?”
“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沈清梦没动手,带着连意从墙上跳下去。
一缕发丝被风吹拂,落在沈清梦脸颊。
沈清梦闻到了熟悉的莲香。
沈清梦带着连意落到小茹身后,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跟着小茹。
小茹没跑太远,她拨开密密麻麻的枝条,踩过厚重的叶片,来到了一处水潭前。
“周围的植物枯萎了,就这一处地方枝繁叶茂,有古怪。”连意道。
沈清梦带着连意落到小茹身侧,终于松开了手,闻言颔首。
“不是宝物就是魔物。”
连意瞄了一眼沈清梦,水潭里面的就是水灵珠。
她开口引导:“会是这里的东西让云留城干旱吗?”
“有可能。”沈清梦道。
小茹虔诚地跪在水潭前,头贴着地面。
“水神娘娘,求您保佑云留,赐予云留城丰饶绿洲。”
水潭毫无动静,阳光照射在水潭上,波光粼粼。
小茹虔诚的祈祷,过了许久,她才起身,原路返回云留城。
沈清梦和连意没走。
“你觉得是水灵珠吗?”沈清梦问。
沈清梦看着连意。
周围雾气茫茫,下一瞬,场景变换。
小茹身穿白衣,红着眼,与老板娘道别。
门口,城主府的人等着,其中一个上前道:“被选中成为祭神舞表演者是喜事,老板娘,开心点。”
老板娘抹掉眼泪,强颜欢笑:“娘等着你回来。”
画面又是一转,小茹这次坐在一个房间内,面无表情。
身侧,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又哭又闹,有人将那名女子带走,许久,那名女子没有回来,小茹迎来了新的同伴。
这次来的女子面貌清冷,神色冷静。
送人进来的侍卫见她没有哭闹,这才下去。
大门被重重关上。
“我是巫桐,关于这次祭祀,你知道什么?”
巫桐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小茹身前。
小茹麻木地望着巫桐:“我叫李茹,你可以叫我小茹。”
“你别怕,我们不会死的。”小茹眼中空茫,重复一遍又一遍:“我们不会死的。”
“我们不会死的。”
巫桐打断她:“小茹,我们不会死。”
巫桐的声音自信坚定,她视线一直落在小茹身上,轻声安抚。
“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小茹呆呆地望着她,陷入回忆。
“三天前,我被城主府的人带来这里。”
“那天,我吃上了三个月来的第一顿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