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姮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虞期看着越姮思索的样子,整颗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只觉得周身混混沌沌,什么东西也感受不到了,身形一晃,几乎要站立不住。
越姮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扶住他,“虞期,你先去床上休息,我去让方迪找大夫。”
不多时,周大夫就赶了过来,他先是帮虞期诊脉,而后眉头越皱越深。
“阁主他五脏郁结,心脉受损,分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秦姑娘,就算你不喜欢阁主,也请你看在阁主之前为你做的那些事上,不要再伤害他了好吗?就当老朽求你了!”
周大夫起身就要朝着越姮下跪,越姮急忙伸手扶住他。
“我……我没想伤害他,我……算了,你下去熬药吧。”越姮想着刚才发生的事,知道自己是让虞期误会了。
周大夫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方迪也准备离开,转身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秦姑娘,马车我已经备好了,姑娘若是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姑娘想要知道的有关滇王朝宝藏的事,听风阁也已经开始探查了,最多半个月应该就会有结果。”原本因为虞期的命令,他是不应该和越姮说这些,可是他心中实在是为自家阁主感到不值和委屈。
“滇王朝宝藏?”越姮惊讶地看向方迪。
“是,”方迪看了一眼沉睡的虞期,咬咬牙接着开口道:“阁主为了确定宝藏的方位,不顾自己如今糟糕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一次卜算,所以才会伤得这么重。”
他总觉得秦姑娘如今对阁主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疏远了,也许这一次她能够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这样阁主也算多年夙愿得偿。若能如此,他就算是因为多嘴而被阁主处罚也心甘情愿。
越姮闻言顿时瞪大了双眼,明明只是一个骗赵云霆的借口而已,没想到他居然……
方迪也没再多言,行礼后离开了房间。
二人离开后,屋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越姮静静看着虞期安静的睡颜,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开始吩咐下人布置院落和房间,命人去厨房准备午膳,另外还去看了看正在熬药的周大夫。
要让虞期相信她是真的想要留下来,当然不能只靠嘴上说说,而是要有实际的行动。
她先是让人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和摆设通通搬出去,然后又根据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了房间,床帐和窗帘都换成了她喜欢的浅碧色。
又让人将院子里种的杜鹃花都拔掉,换上她喜欢的铃兰花,还让人打了两个秋千,制了一个精巧的凉亭,可谓是大兴土木。
同时她还仔细在周围转了转,画了图纸,让方迪派人给她新修一座庭院。
她向来过得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这竹楼虽好,可她还是有些住不惯。芳菲岛灵气充沛有利于虞期养伤,所以两人无法离开这里,越姮便也只好想办法改善一下居住条件了。
在施工之前,越姮还特意让方迪帮她布置了一个隔音结界,免得惊扰到虞期的休息。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太阳已经落山,越姮没有打扰虞期休息,而是在一大早带着早膳和汤药重新推开了虞期的房门。
他一直未醒,但是汤药不能不吃,越姮便让人用竹片制作了一个喂药的简易工具,一勺勺将药给他喂了进去。
“他什么时候能醒?”越姮看向周大夫。
周大夫沉吟片刻,捏了捏胡子,“再有半个时辰阁主应该就会醒来了。”
越姮点点头,便从虞期的书案上将那本看了一半的《东游记》拿起,静静看起书来。
等到虞期从无尽噩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就这样一直默默看着越姮,不言不语,直到越姮终于看完一本书,打算起身松活松活筋骨,方才发现他居然已经醒来了。
“你醒了,饿不饿?我一直让厨房给你热着粥呢,先喝一碗吧?”
越姮一手放下书册,双手握住了虞期的右手,轻轻晃晃,“今晚夜色正好,你喝完粥陪我去院子里逛一逛?”
虞期苍白的面容上顿时闪过一道红霞,“好。”虽然不知道越姮打的什么主意,但对于越姮的请求,他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越姮亲手喂虞期喝完了三大碗粥,又帮他系好披风,然后拉着他的手来到了院子里。
看着大变样子的院子,虞期不禁有些疑惑,越姮开口解释道:“方迪跟我说芳菲岛有助于你养伤,那我们以后应该就要在这里常住了,我便照着自己的喜好将院子修了修,喜欢吗?”
虞期听到这话,身形顿时一滞,她话中的意思会是我想的那样吗?
怎么会呢?别痴心妄想了,虞期,只是小姑娘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别再付出期望了,免得到时候更失望。如今残破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呢?
“你喜欢就好。”
越姮展颜一笑,一指院中的秋千,“你之前荡过秋千吗?要不要试一试?我来推你。”
“还是我来推你吧。”
“不要,你来试试嘛,很好玩的,虞期~”越姮强拉着虞期来到秋千边上,把他按着坐了下去。
在小姑娘的撒娇声中,虞期的理智根本没法组织起像样的反抗,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凭越姮摆布。
“你要握紧两边的绳子,不然等会儿荡起来很容易掉下去吧。”越姮拉住虞期的手教他,虞期一抬眸正好就对上小姑娘光洁的下巴,呼吸一滞,细密的麻痒从心头升起。
等确定虞期握紧了绳子,越姮便起身走到了他身后。
眼前见不到小姑娘的身影,虞期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落寞和渴望。
他想要一直一直能够见到她。
“你抓紧了,还有两条腿要抬起来,我要开始推了,你准备好了就和我说一声。”
越姮的双手放到了虞期的后背上,虞期顿时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火烧一般,身体僵硬的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虞期,你还没有准备好吗?”
“我准备好了。”
“那我开始推了。”
“好。”
越姮用力一推,然后赶紧退到一侧,秋千前后摆动起来。
“怎么样,好玩吗?”
虞期扭头看向越姮,“好……好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是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了。
“你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好,”越姮笑靥如花,“虞期,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开心。”
越姮站在虞期身边,每当发现秋千摆动的力量不够了,便伸手再加一把力。
爹爹教过她的,听其言观其行,要想对一个人好只靠嘴巴上说说是绝难取信于人的。她要用实际行动来让虞期感受到她的喜欢。
“桑儿,我来推你吧。”虞期停下秋千,站起身来。
越姮拉起虞期的手,在掌心写下了一个“姮”字。
“你叫我阿姮吧,我刚给自己取的小字,阿姮。”
“阿姮。”虞期声音缱绻,像是已经将这个名字念了千遍万遍,“咳咳咳……”
“你怎么又咳嗽了,晚上太凉了吗?我们还是回房间吧。”
“抱歉,阿姮,我让你扫兴了。”
“这有什么,”越姮扶住虞期的一条胳膊,“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你还能陪我很多次,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养好你的身体。”
虞期想着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良久没有说话,只默默跟着越姮往前走。
……
深夜,越姮的房间已经熄灭了烛火,虞期房间的灯却还依然亮着。
“阁主,这是秦姑娘今天交给属下的图纸,她打算在旁边盖一栋庭院,依属下看,她好像是真的想要留在这里,也许您是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方迪恭敬的将图纸双手奉上,脸上带着激动之色。
虞期翻看着图纸,目光幽深,神情无悲无喜。
只是一时的玩闹而已,他怎么敢真的当真呢?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便少一天,他感觉自己如今就好像在结了薄冰的湖面上走路,不知道哪一步就会踏碎冰面坠入冰湖。他只盼着那一步能晚些再晚些。
“既然是她想要的,那就尽快帮她建好。”
“是。”
“有关滇王朝宝藏的位置还是要继续加紧寻找。”
“是。”
方迪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只盼着秦桑能真的看到自家阁主的好,不要再错把鱼目当珍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