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肯定的答复后紫衣道人心里升起一阵狂喜,没想到对方倒是个识时务的。
之前经过自己一番探查,那女子的修为只是金丹后期,而自己已经到了突破元婴中期的当口,这中间的实力差距,哪是“天堑”二字那么简单?
眼看女子的手缓缓覆上白色面具,紫衣道人的心随之被高高吊起——突然间,意外陡生!
那女子身上乍然出现无数条金色丝线般的灵力直直向他袭来,紫衣道人立在原地不动,心中哂笑。他迅速调动体内灵力为自己凝成护盾,紧接着便想瞬移至女子身后给对方致命一击。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金线的速度和威力竟然远超自己的预想,自己身上的护盾甚至刚凝成就被对方击破,如同锥子戳穿一张薄纸。
事态急转直下,紫衣道人心中大骇,想要瞬移遁逃却被一种无形的威压限制在原地。紧接着,无数金线藤蔓般攀上他的身体,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体内,自己元婴期的躯体眼看就要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绞碎!
“你究竟是什么人!”
察觉到对方实力的碾压,紫衣道人想分散那女子的注意,自己则找机会脱离肉身以元婴遁走。他心念一动,却忽然意识到体内的元婴也早已被金线死死缠绕,体内各个关窍皆被金线占据,身体就像是一个被蛀得千疮百孔的木桩般被金线缓缓蚕食,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绝望。
一切都完了……
女子缓缓靠近,那纯白的面具落在紫衣道人眼中变得狰狞。他又听到了熟悉的笑声,一声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轻笑。
这次,他只觉得那笑声来自于地狱。
……
“师兄,你说前辈去了这么久了,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她有没有危险还轮不到我们担心。”叶观看着眼前心思简单的师妹,心里五味杂陈。
“可,可是,她只有一个人,万一对方比较强……”
叶观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一道声音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么担心我呀?”
叶观猛地回头,那修长的白衣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了自己身后。她的身上沾染了些许血渍,也不知道那个“敌人”下场如何。
玄轸顺着叶观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前,那里有一滴鲜红的血迹,看颜色还是动脉血。
玄轸挠头:“大意了,小云这件衣服好像还挺贵的……”说着他给自己掐了一个净尘诀,看着光洁如新的衣服满意点头。
韶文凑近过来:“前辈,您回来啦!”叶观瞄了一眼韶文,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从什么时候开时对这个神秘女子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玄轸叹气:“哎,对方虽然修为不及我,但奈何十分狡猾,一不小心被他给逃了。”听语气似乎十分可惜。叶观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还要继续向前吗?”
玄轸抱起手臂,说:“这要看你们的决定了,再往前去的话,也许会有危险,你们还要跟着我吗?”
“这个……”韶文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她看向叶观,发现一向有主见的叶观竟也皱眉沉默不语。韶文咬牙道:“前辈,我陪您一起过去吧,您一个人也太危险了。让师兄们去通报宗门其他人这里的情况。”
“不可!”叶观条件反射般地反对,给了韶文一个警惕的眼神,示意对方莫要轻举妄动。韶文心有不解,却没有再继续坚持。
玄轸转向叶观,饶有兴致地等待对方的下文。
“前辈,我同您去。师弟师妹修为太低,即使有什么情况他们也帮不上忙,还是让他们去联络宗门的人吧。”看叶观的表情,似是作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也好啊,只要你愿意的话。”
韶文急忙道:“师兄,我也可以的,我已经筑基后期了,我能帮上忙的。”
“韶文师妹,现在不是你可以逞强的时候。”叶观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态度史无前例的强硬。韶文听得心里有点委屈,但最后还是听了叶观的话。
玄轸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笑道:“我也没逼着你们非要谁留下来呀,怎么这样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搞得我好像跟个反派似的。”
叶观心里也实在不想继续跟这个危险人物打交道了。明明从昨晚到今天上午,对方表现出的都是一副冷淡平静的样子,虽然明知对方修为高于自己,却并不会因此心生恐惧。但是现在,对方仿佛是撕开了一切美好的假象,露出了面具下青面獠牙的真面目。
可他实在不想放弃这唯一的关于修云师叔的线索,思忖之下,还是决定跟在这人身边。
“晚辈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跟前辈做个伴,若真有什么危险,晚辈也能相助一二。”
玄轸看了叶观一眼,像是有点不耐烦地说道:“随你。”
最终,韶文跟在其他三位弟子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修云再次恢复意识时,自己身边只剩下了叶观一人。正在她不明所以地发愣之时,脑中传来了玄轸的声音。
“小云,我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还顺便帮你教训了一下这位小叶同学,你不知道他害怕的样子多好玩哈哈哈。”玄轸邀功般说道。
修云反应过来后十分恼怒:“等一下,先不说这个。为什么你占据我身体的时候我没有意识!”
“那当然啊,你的神识强度能和我比吗?”玄轸十分得意。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啊!你是不是故意的!还有啊,你用我的身体干什么了?其他人呢?还有什么叫教训叶观?”
玄轸嘤嘤哭道:“我就知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呜呜呜,咱们的同乡情谊就这么廉价吗?你不是讨厌他吗?我就是吓吓他,也没做什么啊……”
修云被他的哭声闹得头疼,这个老年邪恶摇粒绒只知道避重就轻岔开话题,她扶住自己额头,后悔又听信了对方的话。
“你、你竟然又骂我?我不活了哇呜呜呜……”
惊天动地的哭声把修云震得踉跄一下,叶观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她。
“前辈,您受伤了?”
修云摆手:“我没事。”她想起玄轸说的教训叶观的话,复杂地看了叶观一眼。
虽然不太道德,但是她有点暗爽。
她整理了一下衣摆,在脑中对玄轸道:“别哭了,你找到那女孩去向了吗?快给我指路。”
玄轸抽抽噎噎:“你这个薄情寡义的渣女,又能用到我了是吗?”
“说不说?”修云态度丝毫不退让,理亏的又不是自己。
玄轸见状弱弱答道:“你顺着往前走就是了,等到了自然就会知道的。”修云得到答复没再理他,只对叶观说:“咱们接着走吧。”
……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云笈宫主峰上,一座通体月白,全由白玉雕琢而成的楼台矗立在云雾之间,仙气飘飘,不似凡境。
云笈宫宫主薛定兆和一位身着蓝色衣衫的英俊青年在台上对坐,二人之间隔着一盘未定胜负的棋盘。
若只看外貌,薛定兆要显得比青年年长许多,他的须发虽仍是黑色,但面部沟壑纵横,尤其是眉间川纹深如刀刻,似是常年皱眉所致,显得他气质严肃难以接近。两条眉毛眉尾略长,向下垂去,眉下眼皮松弛搭拢,掩盖住有些浑浊的双眼。
事实上,薛定兆要比眼前的青年年轻得多,修为也低出一个大阶段。
青年手里捏着一个精致玲珑的琉璃杯盏,颇有耐心般等待对面薛定兆落子。他的气质与薛定兆完全相反,温润的外表之下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狂气,似乎仍保留着少年心性。
“薛宫主,可要认输?”青年终于开口提醒。
薛定兆的声音和他的脸如出一辙的苍老:“徐少主棋艺出神入化,薛某甘拜下风。”
青年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酒:“既然输了,那按照约定在下就向宫主提一个要求喽?”
“请讲。”
青年慢悠悠道:“最近这段时间人间好像十分热闹,薛宫主也知道,在下是个好事的……”听到这里,薛定兆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而青年毫无所觉般接着说:“遇到这稀奇事吧,在下那好奇心是管也管不住,宫主不妨跟在下讲讲这热闹的内情,满足了我这好奇心吧。”
薛定兆眯起眼睛:“据薛某所知,徐少主平日里是个不问世事的,怎么就突然转性,爱管闲事了呢?”
青年故作疑惑:“诶?谁的闲事?薛宫主你的闲事吗?还是你们云笈宫还在闭关的那位的闲事?”
“你!”薛定兆终于耐不住脾气,正打算要辩驳一二时,一个管事弟子突然闪现在他身边,用传音入密说了些什么,薛定兆听完神色变得更加不善。
“哦,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贵宫死了个元婴长老啊,这么点小事还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青年说满不在乎地说着,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薛定兆冷笑:“薛某真是低估齐物阁的本事了!既然徐少主也知道我云笈宫发生了大事,那就请徐少主莫要再给薛某添乱!”说完他挥了下袖子,带着那位报信的弟子消失在原处。
高台之上只余青年一人,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摆,眨眼间也消失不见,风中只落下一声轻浅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