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转职嫌疑人 第9章 绝望三重奏

迦勒有些警惕，即使他觉得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即使声音听起来像个女的，但实在很难想象什么好人会在频出凶杀案的深夜的贫民区出没。

不会吧，他运气这么糟的？莫非是那个隐匿在东区的流莺杀手？

“嘿！停下！”在军营被培训过“警棍的108种妙用”的迦勒选择举起警棍呵止这个危险人物的靠近。

正好此时的不明人物走到了路灯和牛眼灯的照射范围。

果然是个女的。

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她柔和的面部特征和声音倒是暴露了她的女性身份。

“看什么？没见过男装？要我花钱给你们买一套吗？”她瞪了一眼目不转睛的警员二人组，语气毫不客气，丝毫没有反思自己深夜出没在危险的东区有什么不对。

“你！”艾伦已经从恐惧中缓了过来，他就是再迟钝这时候也意识到这里没有鬼，只有两只鬼叫的鸟。找回警察威严的他势必要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找回气势，而眼前这个穿男装的奇怪女人就是最好的开刀对象。

看看她，虽然还是看不大清脸，但她，她不伦不类地穿着男装，指不定——指不定——就是个妓女！

“女士，请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迦勒谨慎地开口。

“找鸟啊，没看到吗？我还以为你们整个头只剩一双眼睛能用，结果还是高估你们了。”

卡桑德拉有些烦躁，她抓这只鸟抓了好久，好不容易要抓到了就被这两人搅和了。

是的，此人正是卡桑德拉。她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正如她所说的——来抓鸟。

前不久她触发了个任务：寻找奇珍宠物店丢失的仓鸮，也就是猫头鹰中的一种，以长得吓人，叫得吓人为卖点被西区一个有钱佬所预定。

结果宠物店的人没关紧鸟笼不慎让它逃跑了，无助的店员触发了路过的卡桑德拉的游戏系统，毕竟找宠物也在私家侦探的业务范围内。

本来她不会接这类任务，即使报酬丰富。众所周知：猫头鹰这东西一般在晚上出没，而她很不巧，有点夜盲。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在她被无罪释放，收到任务结算的当晚，本着只要我能打能跑，再不幸的事也追不上我的思想，她将游戏系统奖励的五点属性值全加到力量那块了。

本来只是做个尝试——她对这游戏有些不太信任，精神、魅力、幸运值等的数值提升都有些太过虚无缥缈，甚至不太可证实，只有力量这块见效最快。

结果她惊讶地发现，虽然她的力气没有提升多少，战斗力可能还在一鹅，但是体质却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点下确认的那刻，她的疲劳像是被一键消除，并且惊讶地发现她的夜视能力得到了增强：不点灯的情况下看得到路了。

这属性与其说是力量不如说是身体素质吧。

不过实打实得到好处的人就别再对游戏的用词有什么意见。

至于客服所说的“七个工作日内发放的补偿”，说实话，她一开始拿到的时候可嫌弃了——一个地图，还都是黑蒙蒙的，要自己探索才能扩展？

但在测试那张地图其他功能的时候卡桑德拉就对此改观了：能实时显示在视野内；能显示走过的区域，但不包括以前走过的；能标记接触过的人，并在地图上以圆点显示；还能标记那些圆点的颜色和代号。

甚至还能将触碰标记的能力共享给宠物——这游戏还有跟宠功能。什么时候出现的？

而阿波罗就被列为她的跟宠——“相信我，阿波罗，我拿你当好朋友的。”卡桑德拉当时是这么宽慰的，但也不知道阿波罗听进去了没，它当时正和桌上那块闻起来像面包，吃起来像木头的物体大战。

不管它听没听到也不妨碍卡桑德拉使用这个明显有利于她的功能，好处很快就出现了：此时那只与阿波罗缠斗过的猫头鹰的标记正在地图上一闪一闪。

等等，周围的黑雾是什么意思？

这破游戏迟早倒闭。

说回现在。被两个警员凝视让卡桑德拉有些本能的不适，再加上这两人刚破坏了她的捕鸟大计，因此卡桑德拉说话极其难听。

正是这不客气的态度激怒了自尊心极强的艾伦：How dare you ！

“你！说话注意点！”他喊到，“我们会因为你的可疑行径把你逮捕！”

“如果你只能在我身上找回你可悲的尊严。”卡桑德拉回应，“我倒是不介意。”

迦勒拦住了想上前的艾伦，他其实有些不满艾伦说的“我们”，但眼下不是什么科普“我”和“我们”的区别的小课堂。

他选择继续盘问眼前的女士，虽然她讲话很不客气，但似乎对他们没有什么攻击性。倒是她肩膀上的乌鸦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我们没什么恶意，你知道现在东区有些危险，如果可以的话...”

艾伦打断了他的话，他说：“你跟她说什么废话，你看她这身打扮。”艾伦止住了更恶毒的话，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远处又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克服自己的恐惧，艾伦被吓得又一激灵，没把话讲完。

卡桑德拉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说道：“我倒没发现这里还有个中世纪的卫道士。”

艾伦没太听明白，中世纪是什么，卫道士又是什么。在当警察之前他干的是木工学徒，文化仅停留在能认得几个字，听得懂师傅让他切多大的木头。

但也不妨碍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你什么意思！”

这群文盲。卡桑德拉有些不想和这两个警局新人继续无谓的纠缠，于是她摸了摸肩上的渡鸦，“阿波罗，拖住他们。”

阿波罗从卡桑德拉的肩上起飞，直直朝着艾伦和迦勒而去，在他们的头盔上一蹬，尖锐的爪子就要挠向他们的面部。

两人被蹬了个猝不及防，更别提还要警惕鸟爪和鸟喙的攻击。没等他们从大战中脱身，卡桑德拉就趁机跑开了。

“停下！”

“该死！别跑！”

地图的好处在这个时候再次显现，两个红点在身后闪烁，一个红点在东北方向高速移动，而一个绿点，代表着阿波罗，在那两个红点之间来回移动。

好样的，阿波罗！

卡桑德拉一路在暗巷里穿梭，朝着东北方向前进。地图不断更新，东区的网格逐渐变得完整。

迦勒与艾伦两人在她身后跟得艰难——该死，她怎么会这么灵活，还有这只鸟，别啄了！

为了甩掉身后的两个人，卡桑德拉兜了个圈子，她七拐八拐地到处跑，好在她对东区还算是熟悉，即使没有地图也知道该在哪拐弯。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这里不对劲。

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待久了其实嗅觉多少都会不太灵敏，但这里的血腥味浓得几乎盖过粪臭和下水道的反味。

卡桑德拉条件反射性地得出了结论——要赶紧离开这里。

她的脚刚要挪动，就看到一团灯光在前方隐隐约约，是守夜人的提灯——这个老头倒是好糊弄，只要站在拐角处不动，他就会像只青蛙一样瞪着圆鼓鼓的眼睛，但是看不到任何静止的东西。

棘手的在身后，原先叠在一起的两颗红点早已拉开了距离，阿波罗体型再大也一下打不了两个人。最近的那颗离她不过百米。

只要他脸上的几个窟窿有一个在工作迟早能发现这里的不对劲，到时候再用他那颗稻草头仔细一想就会认为她才是凶手。

而且这里的血腥味这么浓，绝对是新鲜的案发现场，凶手到底走远了吗。

卡桑德拉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来自游戏评价的仅有十的幸运值和仅有一鹅的战斗力。

如果凶手就在附近，她对自己的近距离搏斗技能不是很有信心。

如果凶手不在附近，她对苏格兰场的智商非常没有信心。

应该多要一倍钱的，她想，这回亏大了。

*

今晚的苏格兰场注定不平静。

值班的两位警察在警局内工作了许久，他们按照惯例值夜班：一个在睡觉，一个在找时机睡觉。

警局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这么晚了，也没到巡逻交班的时间，谁会来呢？

警官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他应该是在值班的时候睡着了，或是在辛勤的工作中不小心猝死了。

见鬼。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像诺曼。

像谁？

诺曼！

警官跳了起来，活像是有谁猛抽了他屁股一下。

他连忙推醒了一旁在睡觉的同僚，不好意思，手劲有点使大了。

同僚愤怒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正要质询他几个意思就被他高速移动的眼球吸引住了。

“你眼睛抽了？”

暗示。

“你几个意思？”

上手暗示。

“想打架是吗！”

小声暗示。

“什么no man， no man的，你人不就在这吗！”

等等。

“魔女？”

想上手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好心的警官闭眼绝望地点头。

一道女声好似从头顶响起，直灌大脑：“你叫我什么？”

绝望呈双倍递增。

但今晚真正绝望的另有其人。

“诺曼？！”

两位资深警官看向噪音的来源——站在卡桑德拉背后金发碧眼的新人，连卡桑德拉都为之侧目。

不是你把她带过来的吗？你为什么会这么震惊？还有你什么时候来的？

迦勒其实一直都在，就站在卡桑德拉的身后。只是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卡桑德拉吸引了，因此没注意到他。

即使他比卡桑德拉高了一个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两位值班警官对视了一眼，互相确认目前已经清醒，而不是发生了什么集体癔症。

为什么在大半夜，我们的新人——按理来说他这会儿应该在巡逻，会带着他们的噩梦来警局报道。

你看得到诺曼的脸有多臭吗？你看不到。

真正的痛苦永远无法被感同身受。

但好在可以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