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还是一起睡吧。”齐湛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确定周应淮是否完全的接受了他。
齐湛不懂那些心理障碍,但稍微了解过一点,他知道周应淮能够跨过很早以前就在心里设下的防线有多难。周应淮能够接受他就已经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惊喜了,他的计划是打算一步一步慢慢来,虽然日子平淡了些,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只是周应淮的反应和他想象中有所不同。
“好啊。”周应淮答应得很痛快,仿佛是早就在等齐湛的这句话。
“你……”齐湛面带复杂的看着他,一时也说不上什么。
躺在床上,齐湛和周应淮盖着同一个被,两人都保持平躺的姿势,这次最为难受的居然是齐湛。
齐湛浑身都有点痒,不舒坦不自在,最要命的是他已经睡过一觉了,就算睁着眼睛到天亮都不成问题。
周应淮倒是有点困了,自打找不到齐湛开始,他就失眠了,最开始的那几天甚至做起了噩梦,后来就经常一夜无梦,导致每天上班回家都要先去齐湛家楼下看看,然后才能魂不守舍的做自己的事。
周应淮是从不依赖药物的,哪怕是失眠也绝不服用和依靠药物助眠,倒也不是他多么厉害,从小就受到是药三分毒的熏陶,在他爸妈的唠叨下更是坚信小病可以不用管,自己就能好。
“喂,”齐湛实在睡不着了,“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周应淮没有跟人躺床上干聊天的爱好,哪怕是在学校他都跟个哑巴似的,太长时间的沉默让他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不爱说话的习惯。
他就像个异类一样游离在所有人之外,就好像天生排斥同类,成了一个冷漠的怪物。
齐湛这个问题周应淮不太好回答,他没有刻意地把齐湛放在心上,只是在他意识到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装进了他心里。
“睡觉吧。”周应淮简洁的说:“晚安好梦。”
齐湛的反骨开始蠢蠢欲动,看天花板和手机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眼下最能让他消遣时间的就是周应淮。
齐湛伸出一根手指,悄咪咪的向身旁移动,然后一把抓住周应淮的手,在他手心挠了挠。
周应淮闭着眼睛,困的不行,精神却愈加亢奋。明明只是被挠了手心,他却觉得靠近齐湛的这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有点心痒难耐。
周应淮想起临躺下前,齐湛说的话,他开了床头的一盏昏黄小灯,略带试探的问他:“你睡不着?”
齐湛还不知道周应淮要干什么,他侧过脑袋,身旁的人却翻了个身,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压在了他身上。
接下来的事好像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从浴室出来,齐湛被周应淮抱在怀里。
周应淮嗅着齐湛头发上清淡的香味,没忍住上手摸了摸。
齐湛抬头问他:“你的心理障碍是不是假的?”
周应淮仔细思考了一下,与其说是心理障碍,不如说是秦燃给他留下了长久的后遗症,以至于和人接触总有些说不出的抗拒,就好像每个人的皮囊都是一层假象,可时间久了,周应淮也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套了一层虚假的皮,这个时候,他就没那么的恐惧别人了。
见周应淮长久地沉默,齐湛从他怀里抬起头,伸手摸着他的头发。
床头的灯还在亮着,齐湛眨了眨眼,没想到曾经梦寐以求的,以为今生永远无法得到的安宁居然来得这样快,他像个偶然尝到了甜味的小孩,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份糖可以带给他长长久久的甜。
“本来是没有怀疑的,被你这么一问,反倒有点不确定了。”
周应淮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齐湛只觉好笑,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喂,你的反射弧怎么这样长啊?是和我在一起太突然太开心了?”
周应淮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似的:“是啊,突然,开心。”
第二天早上,周应淮做了比较清淡的菜,齐湛热衷于帮忙,跑前跑后的。
最后饭菜端上桌,齐湛等周应淮坐下,等到这人坐到他对面,立刻迫不及待的夹了菜塞进嘴里,同时还夸周应淮的手艺真不错。
周应淮被他夸的忍不住笑了,问:“那你晚上想吃什么呀?”
齐湛想了想,说:“馄饨。”
周应淮对他笑笑:“那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但是如果你愿意一会儿和我出趟门就简单多了。”
齐湛歪了下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
“家里没食材了。”
齐湛被他逗笑了:“我说,你怎么也学会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周应淮愉悦地“哼”了一声。
吃完饭两人没急着去买东西,而是先去了齐湛家里。既然都在一起了,周应淮家里也够大,就打算接齐湛过来住。
齐湛被他这心急的样子逗得哈哈直乐:“你这么急不可耐啊?”
比起齐湛乐得前仰后合的样,周应淮就显得有些悲从中来,他用着不太大的音量,和稍显落寞的神情说:“把你接过来,让你在我眼皮底下,这样我就知道某一天即使你再次离开了,也有回来的那一天。”
齐湛笑不出来了,他有想过自己的突然离开会让周应淮惦念,只是没想到这人比他想象的更加在乎他。
齐湛把周应淮拉进怀里,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有些暧昧的说:“别难过,以后不会了。”
“真的?”周应淮明显不信他,“你发誓。”
周应淮不信是件很正常的事,前几次询问,齐湛都说不确定,现在他卖卖惨装个可怜齐湛就说不走了,任谁听了都要怀疑。
齐湛没有了心理负担,放心的伸手戳着周应淮的脸,说:“我发誓,不会再走了。”
周应淮伸出手指:“那说好了,我可当真了,你不许违背誓言。”
齐湛苦笑着摇摇头:“多大个人了呀,怎么还玩拉勾上吊那一套。”
嘴上说着,还是伸出小拇指任由周应淮勾着,然后大拇指一贴。
回到家里,齐湛心有点堵,他一样样的把东西拿出来,开口和周应淮介绍它的来历。齐湛说起这些东西来轻声细语,像在把一个故事娓娓道来,周应淮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发出疑问和附和。
齐湛要带的东西不是很多,他想着以后总会回来的,犯不着把那些小时候的回忆全部带到周应淮家里,所以只用一个袋子装了几件衣服。
两人中午都不是很饿,周应淮提出要带齐湛去买东西,齐湛换了件衣服,恨不能立刻飞奔出去。
“我说你有这么兴奋吗?”
周应淮慢慢遛弯,齐湛实在嫌他走的太慢,忍不住伸手拉着他,带着他往前走。
“你天天都能出来买菜,当然不觉得有意思了。”齐湛放开周应淮,对周边的一切都感到熟悉又陌生,他走走停停,跟找到了什么乐趣似的。
买完东西回去,齐湛的精力还是那样旺盛,周应淮拿出一袋薯片,扔向站在厨房门口的齐湛。
齐湛拆开,总算是让周应淮感受到了片刻的安静。
洗了手,周应淮把馅儿调好,让齐湛把买来的馄饨皮拿出来,教齐湛怎么包。
周应淮一直很少吃馄饨,也没做过几次,不敢轻易尝试自制馄饨皮。齐湛对吃的没那么挑剔,他饿得很快,馅儿还剩三分之一没包的时候肚子就响了,伴随着的还有强烈的饥饿感。
周应淮加快了速度,总算在齐湛眼冒金星即将昏迷前做好了晚饭。
齐湛看着碗里晶莹透亮皮薄馅大的馄饨,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一口一个,最后把汤喝的都不剩。
周应淮担心他烫了嘴,盛出一碗晾凉,见齐湛吃完了一碗,就把这碗端过去。
饭后,齐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誓这顿饭是他这几个月以来吃的最好最饱的一次。
周应淮也伸手摸了一下,让齐湛别继续坐着,下楼走几步消消食。
齐湛发挥了好吃懒做的本性,脑袋歪在沙发上闭眼装死。在周应淮强烈地召唤下,齐湛才慢吞吞地下楼。
这里临近江边,夜景是很不错的,五彩斑斓的灯光映在江面上,齐湛探头,还能看见桥的倒影,这样的一个夜晚几乎让他遗忘了所有的烦心事,心里难得地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