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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那么大一朵白莲花呢 第5章 第 5 章

作者:寒鸦客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02 20:58:55 来源:文学城

这是温慈墨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味道很杂乱。

独特的脂粉味,香的腻人,想必价格低廉,温慈墨闻着却不觉得讨厌;隔壁小贩在卖一种小吃,猪油煸透了之后,掺在馅料里有种勾人的气味,温慈墨没吃过;货郎挑了个担子沿街叫卖,那筐里居然还有一把今早上才摘的金桂。人走远后,叫卖声已经听不见了,可那甜丝丝的味道却还萦绕在身边。

什么都能闻到,却独独没有掖庭那种霉味和血腥味。

街上行人如织,衮衣绣裳的好不热闹。

温慈墨着一身白衣打马穿过闹市,格格不入。

奴隶只能着白衣,世人只以为,是因为白衣少了一道染色的工序,价格低廉所以才给奴隶穿。

可温慈墨却知道,不是这样的,是因为白衣洇透了血后分外妖娆。而好多贵人,就是喜欢看干净纯粹的东西,染上些别的颜色。

前面有一群穿着华服的小姐在挑胭脂,当那一片红飞翠舞的钗裙闹到温慈墨眼睛里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确实已经从掖庭逃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主子们嘴里说的,五光十色的天地。

“前面就出城了。”家丁骑着马,他身前缩着的哑巴不知所措的抱着自己的小药箱,婴儿肥的腮帮子随着马的步伐被颠的一颤一颤的,活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硕鼠,“那地方还远着,出城后就能放开跑了,你到时候骑马跟紧我。”

“是。”

温慈墨虽然这么应下了,可是心里却没底。他不会骑马,仅仅只是快走了这么些时候,屁股被颠的,已经有点疼了。

不过显然,没人注意到这些。

出城后,他们没走官道。

那家丁在前面引着,也不知道七拐八拐的绕了些什么破路,又是蹚水又是跳涧的。他们骑的也不是什么良驹,这一通折腾,马蹄子好险没给撅折。

半个时辰后,在马的嘶声抗议中,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个建筑物实在是年久失修,以至于门脸都塌了半边,没匾没额的,直到温慈墨看见昏暗内室中供着的那尊怒目金刚,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一个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庙。

庙里原本夯实的地面,也被门口遮天蔽日的大榕树用气根拱起来了。它又从根上憋了几棵小苗出来,可惜庙里晦暗阴森,几辈子都照不到一次阳光,导致那几株小苗长得格外细瘦单薄。

家丁把哑巴从马上抱下来,‘会骑马’的温慈墨也只能学着样子,把自己从马上弄下来。

那家丁瞥了一眼温慈墨蹩脚的下马姿势,什么都没说。

温慈墨站稳后,眉毛立刻就皱起来了,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哑巴显然也闻到了,也顾不得怕了,抱着自己的小药箱,颠颠的钻到黑乎乎的庙宇里了。

破庙的门脸虽然塌了,但多亏外面那个大榕树能遮不少风雨,所以屋顶不曾漏。不过这也导致了屋内非常暗,温慈墨一眼扫过去,竟没发现是哪来的血腥气。

家丁把供桌上的灰尘一吹,寻了半根蜡烛,用火折子点了。衬着烛火,温慈墨这才发现,供桌下面躺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

“人就在这了,麻烦大人尽心医治。”家丁把那半根蜡烛插在烛台上,递给了温慈墨,“我去把马和我们来时的痕迹藏好。”

说罢,转头就出去了。

温慈墨端着烛台蹲在地上,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人。

那青年人约摸着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短打,帽子和头冠全都不见了,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

温慈墨不确定他是不是边军,因为这人一身衣服都被血泡透了,在昏暗的烛光下,很难分辨出原来的颜色。只能靠着身上干了又湿的几层血迹,来判断出这人确实伤得不轻。

哑巴满脸凝重,他把药箱放在一旁,开始解那人的衣服。

温慈墨见状,也上去帮忙。很快,他从内襟里掏了一封信出来。

信封没有署名,揣在怀里时不可避免的被血泡透了一个小角。那上面鲜红的血液还没完全干透,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仔细摸去,居然还有余温。

温慈墨敏锐的察觉到,这封信被人换过了。

眼前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伤,衣服都被血染了好几遍。这封信若是从一开始就带在身上,那没道理到现在才沾了这么一点血迹。

温慈墨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这大概率是庄引鹤的人动的手,只是做得不够干净。

温慈墨抬头,看哑巴没注意到自己,索性直接把那封信又摁到了旁边的血泊里,直到那封信的大半都泡上了血,这才又被他拿出来晾到了一旁。

这会工夫,哑巴已经把止血的药粉都上好了,又拿布条把还在出血的地方扎严实了。那人虽然还是气若游丝,但是看起来一时半会是见不到阎王了。

哑巴又在自己的小药箱里鼓捣了一会,拿出来了一套银针。

温慈墨意识到,哑巴这是想施针把这人扎醒,于是直接伸手拦了下来:“哑巴,不能把他弄醒,我们只需要保证他死不了就行。”

哑巴也很懵,他比比划划道:“为什么?我原本就是来救人的。”

人醒了,那封信被换掉的事情,自然就瞒不住了。

不过温慈墨没打算把这事跟哑巴交代,这孩子心性单纯,知道太多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所以温慈墨避重就轻的说:“我不是想让你害他,但是主子既然把人藏在这,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这人醒了,难免会看到我们的脸,他背后的人若真心想查,肯定会查到主子的头上去。”

庄引鹤在外机关算尽,可在府里,对哑巴也确实是宠到没边,以至于哑巴直接称呼他为“哥哥”。

两相权宜之下,孰轻孰重哑巴自然是懂的,于是他懂事的点了点头,收了针,继续往伤口上撒药粉去了。

温慈墨看信封上的血迹干的差不多了,就把信塞回到了那人的衣襟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时,刚刚的那个家丁跑进来了。他面色凝重,手里还捏着一只正在扑腾的信鸽,门外,刚刚被藏好的那两匹马又被栓到了门口,正在不耐烦的撂着蹶子。

“怎么样了?”随后,没等温慈墨答话,那家丁就看到了地上已经被上好药的人,于是点了点头,快速吩咐道:“人已经追过来了!我去拦一下,你们快点回去,那两匹马留给你们,老马识途,知道怎么回城,别耽误,快走!”

温慈墨的眉皱了起来。

“大人!”他在那个家丁走之前拉住了那人的袖子,见缝插针的说,“求大人留把刀给我。”

那个家丁看着温慈墨的目光变了变,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他从自己的靴子里抽了一把匕首出来,塞到了温慈墨的手里,然后吩咐道:“刀口没淬毒,但是涂得有麻药。伤口越多,麻药起效越快,约莫半炷香人就倒了。”

“我知道了,谢大人。”

家丁把这两个孩子安置好,催着他们快些动身,就又一脸凝重的走了。

“哑巴你听我说,”温慈墨趁着哑巴收拾药箱的空挡,有条不紊得跟他分析着这件事,“他伤的太重了,马不能走太快,要不然刚止血的伤口又会裂开。你带着他先慢慢走,我在这等一等刚刚的那个家丁。”

哑巴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他不傻,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温慈墨现在独自留在这个破庙,若是燕文公自己的人先来,那还好说,可如果先来的是别人呢?

哑巴没能救下温慈墨的哥哥,他不想这次再救不下来这个自己刚认识的朋友。

“为了救下这人,主子必然花了不少心思,所以他必须活着。既如此,那就一定要留人断后,哑巴,我比你合适。”

温慈墨没说自己为什么更合适。

他看哑巴收拾的差不多了,端起了香案上放着的烛台。

少年人原本柔和的五官,在烛火的阴影中,平添了几分锋利的杀伐气:“你带着他先走,前方一定有人接应,等你们见着主子的人,自会有人来救我,我这边才能搏出来一条生路。明白了吗哑巴?”

说罢,温慈墨吹熄了烛火,瞬间暗下来的庙宇里,寂寂无声。

威严的怒目罗汉手持一柄钢鞭,张牙舞爪的看着这一切。

庙宇外,不知何故起风了,那棵大榕树的枝条在风中凌乱的舞着,再配上呜咽的风声,活像志怪话本里吃人的精怪。

-

小路上响起了整肃的马蹄声,远远看去,一男一女打马而来。

两人生疏得很,全程几乎没有什么眼神交流,可是看穿着打扮,偏偏又像是一对夫妻。虽然两人都是千篇一律的粗布麻衣,但这寻常的衣服套在他们身上,却显得莫名的违和。

原因无他,那细瘦却充满力量感的身材,与田间地头男耕女织的人家相比,差别实在是有点大。

女声响起,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动听:“那人伤成这样,跑不了多快,要么是就近躲起来了,要么是被人藏起来了。”

“嗯,沿路多找找,顺着血腥味都能找到。”男人低声应了,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敏捷地从马上翻了下来,从土里踢出来了半个破香炉。香炉上雕着的兽首虽然只剩了一个眼睛,可还是狰狞地望着男人,“前面八成有个庙,走,去看看。”

两人行不多久,便看到了那个藏在树荫下的破庙。

彼此对视一眼后,都心照不宣的翻身下马,女人持着两把匕首,不声不响的攀上了屋顶。她像是一只轻巧的家雀,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踏过了那个已经沤烂了的门槛。

他没有继续往里走,反而是在门后躲了起来,一直等他的眼睛能在昏暗的环境中视物,这才又小心地往里摸。

于是,男人就看见,在破旧窄小的供桌下面,躺着他们此行的目标。

那人穿着的还是那件血衣,背对着庙门,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躺着,这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人姿势有些别扭。

男人谨慎地靠近,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这才发现不对,眼前这个传令兵的身形,未免太瘦小了些。

他皱着眉把人翻过来,这才发现,血衣里裹着的根本不是那个他们追了一路的传令兵,而是个半大的孩子。

温慈墨戏演全套,他此时披头散发的缩在血衣里,嘴里还咬着一团子破布。为了力求逼真,他还把自己的手脚都捆起来了,此时正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刺客,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模样。

那刺客看了一眼他被捆住的手脚,没管,只抬手把他嘴里的布团拽了出来。

刺客什么都没问,但是温慈墨不能什么都不答:“大人,奴今早上才被一位爷买了,蒙着眼被捆到了这,奴什么都没看见!求大人开恩……”

说话间,那女人也从庙宇上翻了下来,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温慈墨套在身上的衣服本就不合身,他为了方便回话,又跪了起来,行止间,过大的衣襟难免被扯开了不少。

男人盯着他露出来的肌肤,没错眼。

片刻后,他跟自己的女伴吩咐:“你先往前搜,我留下看看这个庙里有没有别的线索。”

女人厌恶地皱了皱眉,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扔下了一句“别耽误事”。随后即刻回身上马,一瞬都没再多留。

见人走了,男人转了个剑花,把剑柄倒握在手心里,只用剑首挑起了温慈墨的下巴:“身上藏了别的武器没有?”

“没有……”

“闭嘴,让你回话了?”男人粗糙的左手顺着血衣敞开的领口,慢慢地伸了进去,“我自己搜。”

十八加!!我们是十八加!!!(疯狂拍桌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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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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