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吃瓜系统成为千古一帝 第140章 一百四十章

契苾部落位于一块水草丰美的草原上头，他们曾经的地是没有这么好的，自从契苾葛兰成为了部落的首领之后才逐渐变得好了起来，一点、一点，拥有了这样的环境条件。

陈夷行见证了一部分契苾部落的成长——在两年前，契苾葛兰不过是诸多部落首领中的一个，哪怕因为身材魁梧、脑子好使而显得出挑一点，他身上的金银数量，以及那些毛皮衣服的奢侈程度仍然全然无法与那些大部落的首领们相比。

但他没能见证全部，在郑含章把他从蜀中带到狭义上的中原之前，在郑含章来到洛州之前……在契苾葛兰刚刚接手契苾部落的时候，契苾部落的牛羊虽然已经比起前几代要多出不少来，但是这些牛羊没有被替换成更好的地位。

他们无法拥有更好的草场，在更冷的寒冬里面，他们迁移到冬季草场的路径不是最短的，也不是最安全的，他们同南方的中原交流交易的机会并不多——虽然看起来这是很多部落都要面对的问题，契苾部落只是运气不够好而已，但是，有时候王庭的安排也在其中占据了不小的比重。

乌洛兰点着了篝火。

火焰同他们这些坐着的人的脑袋差不多高，下方的木柴和干枯的草烧起来的时候容易生出很多的火星。

陈夷行将干且冷的饼在火上烤软，掰成两半之后递给乌洛兰，让对方也吃。

乌洛兰将依据被烤热到甚至有些发烫的饼子在两只手掌心里头来回翻着，面饼的香气就是麦子的香气，但是比起麦子的香气来还要多出一点来，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就觉得这东西真是好闻啊。

是雪白的、烤过了之后表面才多了一些焦感的饼子，他将那半张饼掰开成四分之一的一角，随后将一串烤得滴油的肉放了上去。

乌洛兰咬了一口由四分之一再对折的饼子，肉的油脂浸润了表面的面皮，虽然肉还是有膻味，不如中原人放很多香料烹煮出来的好吃，但滋味的确是很好的——因为这面饼不硌牙，很香很软，甚至还有点甜。

“精面啊。”

乌洛兰将还没有咀嚼完咽下的那部分推到口腔的一侧，用半边的牙齿去咀嚼他们，舌头重新回归灵活，在牙齿圈起的这一块空间中上翘、下卷，发出不属于草原的声音。

“你们中原人什么时候能卖点精面到草原来？饼里头的麦麸壳卡在牙里都剔不出来。”

陈夷行：“殿下大概不会卖吧，雍国的百姓还没能全吃上精面呢。”

乌洛兰叹了口气：“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陈夷行：“不知道，况且就算殿下想要卖给你们也不好卖啊，还是要听陛下的意思，长安的那位皇帝陛下，他要是不让卖，草原就永远买不到。我可是个官啊，乌洛兰，不管官职再怎么小，我也是个官，吃的是朝廷给我发的俸禄。”

乌洛兰撇撇嘴，他将剩下的那一半面饼也卷了肉吃掉，这一次放的肉不仅有一串，油都从饼子里面滴出来了。

他吃得嘴角都在泛着油光：“要是真的有下辈子，我要当你们洛州的人。”

陈夷行习惯了，乌洛兰信仰的草原神明，好像和其他人信的都不太一样，很难说他是不是把佛家的那些个轮回什么的给套用在了那群会穿得像是傩一样，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一边哆嗦着一边跳舞的萨满巫觋身上。

他问乌洛兰：“是仅你要吃，还是你们部落的人都要吃？”

乌洛兰说：“我吃。他们看到我在□□面的饼子，兴许还要说我变得和你们中原人一样娇弱，牙齿都是软的了。”

陈夷行：“如果就你的话，那也成，如今契苾首领已经成了草原的头，我不能和以前那样对他，你多给我讲讲他这个人，我就帮你弄两袋精面粉来，再帮你带点中原的茶叶，好不好？”

乌洛兰：“我还要一口锅，我外甥女要出嫁，嫁妆里头少口锅。”

草原上是没有什么冶炼铁的手段的，另外，锅这种东西，在这个年代——甚至于在郑含章穿越的前二三十年，都是一个家里非常重要的东西。

没有锅没有灶，就没办法生火做饭，没办法吃饭。

民以食为天嘛，水可以从河里舀了来喝，但是饭总不能去啃生的米

当然，草原不太吃米面，所以类比过去就是不好吃生的、血淋淋的牛羊肉。

因此，一口锅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而铁锅——铁是中原王朝限制出口的对象，为的就是防着这些草原人，而铁锅偏偏又是到目前为止中原人弄出来的，适合普及的锅当中效果最好的。

因此，这东西在中原和草原的贸易当中，是相当重要的一宗，也是一直被控制着的一宗。那位老赵王，也会用这样的东西拿捏着草原。

陈夷行说：“成。你外甥女多大啊，我怎么记得我刚认识你那会儿她才——”

乌洛兰：“那会儿她才十岁，是啊，我问你能不能从中原弄一条宝石手串来给她，我为了那串手串花了五只羊。”

陈夷行笑起来：“已经很便宜了，我一根羊毛钱都没赚。”

乌洛兰：“她现在要出嫁了，是啊，我也舍不得她，那小子和她差不多大，应该会过两年再……总之，趁着我这个舅舅手上还有钱，还有陈先生你这个客户，我得让她到了别人那儿也能挺直了腰杆子。”

他笑了笑，随后开始讲契苾葛兰的故事。

“契苾首领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笑，所以草原上有很多人愿意和他交朋友。”

*

郑含章从吃瓜系统中了解着这位身在远方的、对自己示好的首领。

感天动地，对方的一生似乎都活在算计里头，所以——吃瓜系统还挺详细地给出了他的人生脉络。

契苾葛兰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契苾部落比起其他的那些大部落来，为数不多还有相差的，就是草场，以及在王帐当中的地位。

他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他知道为了改变现状，他需要去获得点什么——而从结果往前推目标，目标就会变得非常清晰明确。

于是契苾葛兰在当上首领——那时候他的年龄还很小呢，那时候，他的父亲刚刚在一场风雪中死去——他的第一件事是带着族人找到一个没有被雪覆盖得太深的草场，而第二件事，就是在草原上多交朋友。

草原人和中原人，胡人和汉人，谁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契苾葛兰是个宽和且利索的汉子，他会指引迷路的人找到方向，他会接待一些落单的“小鹰”，给他们吃自己部落的盐，烤自己部落的羊，在部落之间有了斗争，需要有人来调解的时候，他总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于是草原上的人们开始佩服这位契苾部落的年轻首领，说他拥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能够看到很遥远的未来，他开始拥有地位，拥有秘密，拥有更好的草场。

契苾部落逐渐成为了草原诸多核心的部落之一，契苾葛兰逐渐成为了草原上最核心的人之一——

乌洛兰的宗族也是那些在契苾葛兰的友谊之中倒向他的部落之一，他们得到了契苾葛兰的热切欢迎，首领甚至和契苾葛兰歃血为盟。

乌洛兰并不知道自己这一部落是怎么入了契苾葛兰的眼睛，但是，契苾葛兰确实是因为乌洛兰部与中原的贸易而给予他们友谊的。

他顺理成章地搭上了和中原的线，并且在双方的贸易发展得最好的时候得了不少的好处。

再后来，窟合真上了位，契苾葛兰那时候也还是窟合真的朋友——窟合真的密谋当中，他也同样是其中一人，而本应该将这些秘密告诉其他“朋友”，至少让他们能够从这场灾难性的血洗之中逃得一条性命，但是契苾葛兰没有这么做，他对窟合真宣告了自己的衷心，并且为窟合真的人提供了一些资源——这些资源中有不少都是来自洛州这边的“馈赠”。

窟合真成为可汗之后，他还不至于真的把自己变成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于是契苾葛做为他身边的“旧人”，自然就成为了和那些在他父兄身边甚得宠幸的“老人”互相对抗的前线，在这个过程中，窟合真自然对契苾葛兰这样的人大加提拔。

契苾葛兰的地位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提上去的。

而在居延城下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同那些老家伙们齐平，有些人甚至觉得，倘若窟合真此战胜利，从此将整个草原连带着雍国都能收归掌心，那么契苾葛兰兴许会被封到最东边的草原上，做一个和当年的小可汗相似的权臣，或者说，是某地的“王”。

然而，后来的故事就是熟悉的故事了。

随着窟合真的失败，他对于军队的掌控力变弱，针对他的怨气在军中大量地汇聚——随后，便是他的身死，以及契苾葛兰的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