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原本是个好日子,因为不用上学,可以目空一切自由自在。
但现在不同了,何真还在做着美梦的时候就被一抹冰凉冻醒,夏芒拿着一瓶冰红茶贴在他的脸上。
“醒了没有?”夏芒问。
“哎。”何真睡眼惺忪,整个人都是疲软的:“可不可以再睡一会,就一会。”
“不可以,得出门了,家里什么也没有。”夏芒说的很坚决,眼神凌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扔出去。
何真几乎是闭着眼摸到洗手间,再出来的时候脸上湿答答的,一头透着起床气的毛发朝天指着,唇角还残留一抹牙膏泡沫。
夏芒背着包倚在门口看着他。
“走啦。”何真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确定你洗脸刷牙了?”夏芒问。
“当然确定。”何真一边说着,一边又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脸:“怎么,被帅到了?”
“呵。”夏芒扬起一边唇角:“帅炸了,帅的眼尾挂眼屎。”
“闭眼洗的。”何真揩了一下右眼。
“是这边。”何真掏出纸巾命令道:“把头低一点。”
何真乖乖地垂下头,夏芒仰起脖子给他擦去眼尾那点不干净的东西,两人距离极近,夏芒甚至能看清何真脸上透明的细细的绒毛。
“出门也注意点形象,脏兮兮的跟流浪狗似的。”夏芒又掏出一张纸巾顺带把何真嘴边的泡沫擦干净了。
何真目不转睛地盯着夏芒,看的极其认真和虔诚。
小时候,何益每天早上去上班,白瑜都会踮起脚尖给何益打好领带,也偶尔帮他整整衣领和头发,嘴里还会数落道:“男人出门还是要注意点形象,邋里邋遢的不好。”
那个时候的何益笑的很是温柔。
何真呼出的热气扑在夏芒脸上,夏芒迅速逃开:“好了,走吧。”
“昂。”何真猛地清醒,夏芒已经拿了把梳子帮他把头发都梳平整了。
“不爱搭理头发怎么不剪掉?”夏芒把梳子放进包里。
“我才不要剪寸头,难看。”何真抬手又抓了抓刘海。
“你就直说我难看。”夏芒瞪了一眼何真。
何真立时闭嘴,不过心里却暗道,那可不,抠脚大汉。
不过现在瞧习惯了,却怎么看怎么喜欢。
因为超市离的稍远,何真建议先买床上用品,夏芒没有异意。
待两人从某某家纺出来之时,何真就慌了,手机短信提醒,余额还剩53元。
“没钱了吧?”夏芒嘲道:“就你这花钱的速度,今天都撑不过去了。”
“睡觉嘛,不得买好点。”何真嘴犟道:“千金散尽还复来。”
“那么,没钱吃饭怎么办?”夏芒问。
“我会想办法的,等着。”何真将东西扛肩上,夏芒伸出手来拿被拒绝了。
“梦哥,弟弟要饿肚子了,先是无家可归,现在是家徒四壁。”何真腾出一只手给何似梦打了个电话。
“我知道了,我这几天忙,回不来。”何似梦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何真只听到两声嘟嘟声,通话结束,用时10秒。
夏芒双手抱肩笑的没心没肺。
“笑锤子,你这个冰冷的人。”何真愤愤地把手机塞回口袋。
“我觉得,你应该去体验一下赚钱的辛苦,否则多少钱也不够你败的。”夏芒诚心诚意地建议:“要不寒假你去体验一下生活?”
“再说吧。”何真悻悻地往楼上走:“我把东西拿上去,你在楼下等我。”
“嗯。”夏芒拿出手机看了看,头也没抬:“快点。”
何真一路上都在寻思着要不要动用夏芒给何似梦的那笔钱,这时候手机响了,何似梦给他转了5000块。
大手笔啊,何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离住处最近的超市很大,共三层,两人买了不少食物,待去了三楼看了床垫后,何真终于向夏芒妥协了,这玩意太贵,最便宜的也要七八百,于是两人决定去二手家具店买。
乘电梯之际,何真随意地往下看了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晃过。
“苏雨?”何真轻声喊了一句。
“什么?”夏芒问。
“那不是苏雨吗?”何真回过头指了指正在乘电梯往上走的那个身材小小的男生。
夏芒循着何真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苏雨与一个中年男人并排挨着,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
“可能是他爸爸。”夏芒脱口而出。
“啊?”何真本来还没注意,经夏芒这么提醒,他倒是回过味来:“我靠,老牛吃嫩草,什么爸爸,一点也不像。”
“小点声。”夏芒瞪了何真一眼。
“不行,我得说一声,他才多大啊。”何真拿出手机给苏雨发了几个字。
“你是不是管太多了?”夏芒面露不悦。
“好歹认识一场,应该提醒他一下,像这种中年老男人……”何真附到夏芒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都不是个真正的gay,就想骗骗小男孩,尝个鲜。”
“你又知道?”夏芒看着何真,眼神里都是疑问。
“这事多着呢。”何真摸了摸鼻子,忽然不想多说了:“回家回家。”
“买床垫。”夏芒提醒道。
“嗯。”何真还在想着苏雨的事,心不在焉。
“怎么?你那么关心别人?”夏芒有些不爽。
“没有,我满脑子都是你。”何真笑了笑,伸出手想去搂夏芒,却被他闪过了,何真只得讪讪地收回手。
夏芒满脸写着我信你个鬼,当我瞎吗。
苏雨与那名中年男人刚上三楼,手机就响了。
何真:小雨弟弟,理智啊。
苏雨心下一惊,不由自主地环视四周,没见到何真的身影。
苏雨:哥,你看见了?
何真:嗯,你跟他?
苏雨抬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眼神迅速暗了下来。
苏雨:男朋友。
何真吓了一跳,原来苏雨真的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聊完没有?”夏芒转过身,站在二手家具店门口看着他,浑身透着寒气。
何真匆忙回了苏雨便将手机收了起来。
“不聊了,我要陪你。”何真笑着跑近,两人一块买了个质量还不错的床垫回了家。
苏雨冰凉的指尖点开何真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
何真:你爱他吗?
苏雨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抖着手回了何真:不爱。
“亲爱的宝贝,这个怎么样?”中年男人挑了一个颈椎按摩仪,朝苏雨挥了挥。
“军哥,小点声。”苏雨缓缓地走近,笑的有些勉强:“这个不错。”
“怕什么。”这个被叫军哥的男人浑不在意:“我又不是这里的人,谁认识哥。”
苏雨心里一紧,没人认识你,可有人认识我啊,你就没考虑我的感受么。
不过不重要,反正,也没有所谓的爱,更别提什么一辈子。
“我就喜欢你这样,特别遭人疼。”军哥毫不避讳地搂过苏雨的肩:“今晚好好陪哥。”
“我……”苏雨别扭极了,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想什么。”军哥笑的很是肆意:“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谢谢哥。”苏雨挤出一丝笑容。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军哥满是胡茬的下巴蹭了蹭苏雨的额头:“乖。”
何真正盯着手机看苏雨给自己的回复,果然不出所料,那个老男人不是个好东西,苏雨八成是被骗到了。
何真想劝苏雨离开那个老男人,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跟人家也不太熟,似乎没有立场这么说。
哎,何真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祷苏雨自求多福吧。
“何真,你快过来一下。”夏芒在厨房喊道。
“来啦。”何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厨房,夏芒正蹲在一个塑料脸盆前发愁。
“怎么了?”何真也蹲下身来,看着盆里王八问。
“这个怎么杀?”夏芒问。
“拍死?”何真不太确定。
“太血腥,不行。”夏芒否决。
“烫死?”何真又说。
“太残忍了,不行。”夏芒再一次否决。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都是要死。”何真一拍脑门:“直接一刀把脑袋砍了,死的又快又无痛,你说怎么样?”
“要不,你给它打一针麻药再下刀?”夏芒觉得自己说的这个方法简直太扯淡,忽然笑了。
何真对夏芒这个神回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伸出大拇指:“亏你想的出来,芒哥哥真优秀。”
夏芒看着何真的眼睛,何真也盯着夏芒,半晌两人忍不住异口同声:“卧槽,神经病!”
“这种活还是我来吧。”何真端起盆把水倒尽,刚想拿刀,手机就响了。
何真一只手握着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电话,他满脑子都是跟苏雨在一块的老男人,不由地心生厌恶。
“我不买房,也不买保险,我谢谢您!”何真冲着手机大吼一声:“别他妈的给我打电话。”
“麻辣隔壁的。”唐景一只手转着篮球,一只手拿着手机大骂道:“这个傻逼把老子当成推销的了。”
姜小勇的腿已经好了不少,他放下拐杖坐在长凳上,一脸不屑的说:“他也配跟你打篮球。”
“那狗逼八成是不敢应战,搁这里跟我装傻。”唐景将篮球往篮筐里砸,一道漂亮的弧线从空中划过。
“哐当”一声,球入篮筐,干练利落又帅气。
“把手机给我。”姜小勇伸出手拿过手机给何真发了一条信息。
何真拿着刀子正在处理那只大王八,案板上鲜血淋淋。
夏芒听见手机响声,顺手拿过一看。
唐景:操/你妈,老子是你爸爸姜小勇,有本事接受挑战。
夏芒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不过他看这短信的语气十分不善,顺手也回敬了一条:操/你奶奶,老子是你爷爷夏芒,有本事冲我来。
完事后,夏芒不动声色地删除了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