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下的玫瑰 第54章 暗流与药膏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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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那声石破天惊的“呃？！”在复健室死寂的空气里炸开，余音绕梁，带着足以震碎玻璃的尴尬和难以置信。

阮柳鸢猛地从按摩床上弹起，动作快得牵扯到酸胀的手腕，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但这都比不上此刻被撞破“现场”的羞愤欲绝！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火焰，死死钉在门口那个石化成红头雕像的墨痕身上，一字一句，裹挟着滔天的杀气：

“墨——痕——！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墨痕像是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猛地回神，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破音，“我眼瞎！我梦游！我这就走！”她语无伦次地吼完，转身就跑，动作快得像一道红色的闪电，砰地一声狠狠撞在门框上，也顾不上疼，捂着脑袋瞬间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咚咚咚”慌不择路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医疗中心回荡。

复健室里重新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比刚才更甚。

阮柳鸢僵在原地，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手腕的酸胀感此刻变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江笙那只微凉的手还握着自己的手腕，指腹上残留的药膏触感和揉按的余韵，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如同烙印。更要命的是，刚才自己那声舒服的呻吟…墨痕那个大喇叭肯定听到了！

“还…还不放开！”阮柳鸢猛地甩手，试图挣脱江笙的钳制，动作带着恼羞成怒的凶狠。

江笙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刚才那暧昧的按摩从未发生。她拿起旁边干净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残留的药膏，温婉的眉宇间看不出丝毫窘迫，只有一丝极淡的、如同湖面微澜的笑意。

“药膏需要吸收一会儿，别乱动。”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医学常识，“墨痕…跑得挺快。”她甚至还点评了一句。

“你！”阮柳鸢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恶狠狠地瞪了江笙一眼，抓起搭在旁边的队服外套，胡乱地往身上一套，也顾不上手腕的酸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复健室，脚步凌乱，背影都透着一股“莫挨老子”的暴躁。

江笙看着那扇被阮柳鸢用力摔上、还在微微震动的门，唇角的笑意终于不再掩饰，如同春水初融，漾开一片温柔的涟漪。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为某人揉按手腕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肌肤微热的触感和脉搏的跳动。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纵容。

**次日，联合训练室。**

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内，气氛依旧紧张。键盘鼠标的敲击声如同疾风骤雨，比昨日更甚。QSF和RHW的队员隔着玻璃，在各自的区域进行着高强度的手速和反应训练。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和汗水蒸腾的微咸。

阮柳鸢坐在QSF区域的中央，柠黄色的长发束得一丝不苟，脸上所有的羞愤和慌乱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赛场上惯有的冰冷专注。右手腕的运动护腕下，林教授特制的生物贴片散发着微弱的电流感。她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投入到屏幕上快速闪过的指令和复杂的走位模拟中，试图用训练的高压冲淡昨晚的尴尬和手腕那点该死的、被某人“按摩”后反而更清晰的酸胀感。

“左侧45°！瞬发Q技能接W！取消后摇！”思瑶琳冷静的指令在耳机里响起。

阮柳鸢眼神一凛，左手在键盘上爆发出极限速度！鼠标精准微移！屏幕上她的模拟角色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闪过虚拟攻击，同时甩出技能连招！

手腕处传来清晰的酸胀感，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刺痛！动作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迟滞！技能连招的衔接比预期慢了0.05秒！

“失误！慢了0.05秒！重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无情响起。

阮柳鸢的眉头狠狠拧起！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烦躁。又是这该死的95%！那一点点的滞涩感，在极限操作中如同跗骨之蛆！

就在这时，玻璃墙对面，RHW训练区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不是训练失误的懊恼，更像是惊讶和议论。

阮柳鸢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焦点是RHW的替补队员曲艺。他平时沉默寡言，训练刻苦，存在感不高。此刻，他却有些慌乱地拿着手机，脸色煞白，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似乎想关掉手机屏幕，但动作有些僵硬。旁边几个RHW队员好奇地围了过去。

“卧槽！艺哥！你中彩票了？！”许渊那标志性的、带着点玩味和嘲讽的声音隔着玻璃隐约传来，他凑在曲艺身边，指着手机屏幕，“个、十、百、千、万…我靠！五十万？！谁给你转这么多钱？富婆包养了？”

五十万？！

这个数字在职业选手圈子里不算天文数字，但对于一个几乎没上过场的替补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而且来历不明！

曲艺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按灭了手机屏幕，动作带着明显的慌乱，声音都有些发紧：“没…没什么！家里…家里有点事！”他低着头，不敢看许渊和其他队员探究的目光，匆匆将手机塞进裤兜，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拿起耳机戴上，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寒昭沉稳的目光扫过曲艺明显不自然的背影，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没有立刻追问。柳若曦和林嘉陵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许渊则抱着手臂，撇了撇嘴，脸上那玩味的表情更深了，显然并不相信“家里有事”的说辞。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更密集的训练指令淹没。但对一直关注着对面动静的阮柳鸢来说，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五十万…来历不明…曲艺那掩饰不住的慌乱…在这个备战GIA的敏感时期？她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这点疑虑很快被眼前密集的训练和手腕持续的酸胀感冲散。

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的屏幕上。但刚才那0.05秒的迟滞带来的烦躁感却挥之不去。

“继续！琳！换SKY下路四包二模拟！”阮柳鸢的声音在队内语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急躁。

训练再次开始。模拟场景是SKY经典的四人包夹下路。压力巨大！闻堰的“潮汐掌控”需要极限走位规避控制链，范明落的“精密射击”需要在夹缝中寻找输出空间，思瑶琳的支援被虚拟的“冰语”冰墙死死限制！

“闻堰！左移！躲钩！”阮柳鸢厉声预警。

闻堰反应慢了半拍！虚拟的“锁链”钩子擦着他的模型掠过！虽然没有命中，但走位被打乱！

“明落！输出‘重炮’！别管辅助！”阮柳鸢再次下令。

范明落试图点射，但因为闻堰的走位失误，他暴露在对方辅助的射程内，不得不后撤，错失良机！

“琳！冰墙还有3秒！穿过去！”阮柳鸢的声音带着焦灼。

思瑶琳操控“星轨链接”试图穿墙，但虚拟“冰语”一个预判的冰锥减速！穿墙动作被迟滞！

QSF的模拟防线在SKY的四人重压下摇摇欲坠！阮柳鸢的“荆棘渡鸦”在侧翼寻找切入机会，但手腕那该死的酸胀感和一丝微弱的刺痛再次袭来！让她每一次鼠标的精准微移都如同负重前行！

“呃！”一次极限的扭身操作时，手腕处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阮柳鸢闷哼一声，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变形！屏幕上，“荆棘渡鸦”的走位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虚拟“暗影”的匕首如同毒蛇般刺出！配合“重炮”的炮火！

“An ally has been slain！”（模拟阮柳鸢阵亡）

核心输出点阵亡！模拟战局瞬间崩盘！巨大的“失败”标志再次亮起！

“操！”阮柳鸢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让整个QSF训练区瞬间安静下来！手腕的剧痛和连续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强行维持的冷静！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暴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我怀疑。

“鸢队…”闻堰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墨痕和范明落担忧地看着她。

思瑶琳也停下了操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关切。

就在这时，玻璃墙被轻轻敲响。

众人抬头望去。江笙不知何时站在了玻璃墙外，隔着透明的屏障，目光平静地落在阮柳鸢那张因愤怒和疼痛而微微扭曲的侧脸上。她指了指阮柳鸢的手腕，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阮柳鸢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桶油！又是她！又是这副看透一切、掌控一切的样子！她凭什么？！

“休息十分钟！”阮柳鸢猛地摘下耳机，声音嘶哑地吼道，看也不看玻璃墙外的江笙，起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训练室！背影带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没有精密计算、没有失败提示、没有那个女人清冽气息的地方！她需要…手腕别再他妈的疼了！

阮柳鸢没有回房间，而是凭着本能，一头扎进了基地后方那片被精心打理、却鲜少有人踏足的庭院。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穿过稀疏的树叶，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是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比训练室的消毒水味好闻多了。

她靠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干上，粗粝的树皮硌着后背。她烦躁地扯下右手腕的护腕和生物贴片，露出那片依旧残留着淡淡药膏痕迹、筋络走向清晰可见的皮肤。酸胀感并未因离开训练而减轻，反而因为刚才的爆发更加清晰。

她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挫败感。冰蓝色的眼眸在紧闭的眼皮下不安地转动。95%…那该死的5%！像一道无形的枷锁！萧策的托付、黑夜时代的责任、GIA近在咫尺的强敌…还有那个女人洞悉一切的眼神…所有的压力都沉甸甸地压在那只尚未痊愈的手腕上！

就在她心绪烦乱、几乎要被负面情绪吞噬时…

一股熟悉的、清冽如初雪松针的气息，无声无息地靠近。

阮柳鸢的身体瞬间绷紧！她猛地睁开眼。

江笙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距离很近。银白色的长发被庭院的风微微吹拂，阳光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手里拿着那个熟悉的白色小药膏罐和一卷新的运动绷带。

“这里阳光好，适合换药。”江笙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树上的鸟儿。她看着阮柳鸢手腕上那片暴露在阳光下的、带着训练后疲惫痕迹的肌肤，温婉的眉宇间清晰地掠过心疼。

“谁要你管！”阮柳鸢像只应激的刺猬，猛地缩回手，藏到身后，冰蓝色的眼眸里射出抗拒的光，“我的手腕我自己清楚！不用你假惺惺！”

江笙没有生气，也没有强求。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和地看着阮柳鸢，像看着一个闹别扭的孩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温润的墨玉眸子里跳跃，映出一种奇异的包容和…洞悉一切的温柔。

“95%的痊愈，意味着你可以战斗，可以赢。”江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阮柳鸢烦躁的心防，“但95%不是100%。它提醒你，你的刀依旧锋利，但挥刀的方式，需要更聪明，更珍惜自己。”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阮柳鸢倔强的脸上，“就像对付SKY，不是只有硬碰硬一种方式。‘荆棘风暴’的核心，是找到对手链条的缝隙，用最小的代价，撕开最大的伤口。”

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距离。那股清冽的松针气息混合着药膏的微凉香气，再次将阮柳鸢包裹。

“对自己，也一样。”江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找到那5%的缝隙，绕开它，保护它。而不是…用你的愤怒，去硬撼那道枷锁，让自己伤得更重。”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静静地看着阮柳鸢。那只手白皙，指节修长，带着常年握鼠标留下的薄茧，此刻却像带着某种抚平一切躁动的魔力。

庭院里一片静谧。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阮柳鸢死死咬着下唇，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激烈的挣扎。抗拒、不甘、被看穿的羞恼…但更深层的，是连日积压的疲惫、对伤势的恐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被理解和安抚的脆弱。

最终，那只藏在身后的、带着酸胀和刺痛的手腕，像是被那温柔的目光和话语卸去了所有力气，极其缓慢地、带着不甘愿的别扭，重新伸了出来，放在了江笙向上摊开的掌心里。

指尖触碰的瞬间，阮柳鸢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江笙的掌心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她没有说话，只是动作轻柔地将阮柳鸢的手腕托起，拧开药膏罐，用指腹蘸取微凉的药膏，避开那些筋络的敏感点，极其轻柔地、均匀地涂抹在酸胀的肌肉群上。她的动作专注而耐心，比在复健室里更加小心翼翼，仿佛在修复一件价值连城的、出现细微裂痕的琉璃。

药膏的微凉渗入肌肤，带着舒缓的力道。江笙指腹的薄茧轻轻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感。阳光暖融融地洒在两人身上，在草地上投下依偎在一起的剪影。风很轻，草叶的香气混合着药膏的清冽和江笙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松针气息。

阮柳鸢紧绷的身体，在那轻柔的、带着魔力的抚触下，一点点松懈下来。她靠在粗糙的树干上，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小片阴影。胸腔里那团暴躁的火焰，似乎被这庭院的风、这阳光、这指尖的温柔，一点点吹散、抚平。

手腕的酸胀感依旧存在，但不再是令人绝望的枷锁，而是一种需要被温柔对待的、正在愈合的伤痕。

不远处，训练室的巨大落地窗后。闻堰正端着水杯，无意间瞥向庭院的方向。他猛地瞪大眼睛，手里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庭院那棵香樟树下，他们那个赛场上凶悍如猛虎、人前冷傲如冰山的鸢队，此刻正闭着眼，安静地靠在树干上。而那位传说中温婉人妻、电竞女王的江笙队长，正低着头，无比专注地、小心翼翼地…给鸢队的手腕涂药？！阳光给她们镀上金边，画面静谧美好得…像一幅画？！

闻堰张大了嘴巴，下巴差点掉到脚面上。他猛地转头，想招呼旁边的墨痕和明落哥看，却发现墨痕正对着电脑屏幕抓耳挠腮，范明落沉浸在数据流里，思瑶琳则在和柳若曦低声讨论着什么，似乎没人注意到庭院那惊世骇俗的一幕。

闻堰默默地把到嘴边的惊呼咽了回去，只是用力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庭院的方向，再眨了眨眼，然后默默地转回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试图压压惊。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世界…好像变得有点魔幻了？鸢队和江队…这关系进展得是不是有点太…太不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