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山 第4章 认错

“宁汐颜，你这次总该不会又是骗我的吧？咱们两个偷偷溜进祠堂里来偷我们廊家的家法，让阿爹和家族的阿叔阿伯他们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不是你璟哥哥小屁屁挨不挨板子的问题，而是你又要被他们单独拎出来说事儿。

甚至还可能会趁机又逼阿爹把你赶出廊家去呢！

要不咱们俩还是趁着他们还没发现咱们，咱们赶紧先回去吧。

再不然。

我现在就去向先生负荆请罪，先生肯定不会太过为难我的。

只要先生能在阿爹面前替我们说情，再加上还有奶奶拦着。

阿爹就算再生气。

也不会把我俩怎么样的。”

“璟哥哥，不行的！你难道忘了先生比阿爹还要严厉，他要是回去发现你不在，怎么可能不跟阿爹那儿告状去？更甭指望先生跟阿爹说情了，先生不让阿爹严加管教咱们两个，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你要是真不怕阿爹打你的小屁屁，你就回去好了！

反正我宁汐颜在你们廊家。

除了奶奶真得心疼我，拿我当自家亲孙女儿看待。

阿爹娘亲他们本来就不想管我，随便我怎么样，他们也懒得搭理我。

可某人就不一样了。

吃饭拿筷子还要顿顿都被数落，夹菜吃饭还不让吧唧嘴巴。

非得被人看着斯斯文文温良恭俭细嚼慢咽的才行呢！

睡觉都不能打鼾说梦话，被发现了就得背诵经书抄弟子规罚站。

哈……

璟哥哥你要害怕就回去好了。

反正要是回去被打小屁屁了，痛得在床上打滚儿……

又怕疼的人也不是我。

我怕什么？

别到了最后被某人把人家这好心当成驴肝肺，还埋怨人家。

那多不值当呢！”

宁汐颜手里拿着她刚才折的那一根狗尾巴草，捏在手里把玩转着，看着那狗尾巴草的头儿在手里一甩一甩晃荡着，似乎觉得有趣极了，特别是顶上那些绒毛毛看着就让她感觉柔软可爱，每当把它捏在自己手里捻来捻去地逗着玩儿的时候，就让她感觉这东西特别地有意思。

比身边那个呆若木鸡的榆木脑壳大傻子有意思多了。

廊璟一想到以前被他阿爹用家法把他屁股打开花儿了似的。

趴在床上……

几天都下不来床。

还让所有人都看他笑话。

廊璟突然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顿时就开了窍了。

可他又担心连累宁汐颜。

“宁妹，我不怕挨家法。但比起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赶出廊家，我宁愿挨家法，也不要你被他们赶出家门！”

廊璟和宁汐颜躲在廊家小祠堂院子里的一颗老槐树底下。

廊璟自己紧张兮兮提心吊胆的，就怕被他娘亲和廊家专门负责，给廊家这个小祠堂续香续烛，保持廊家小祠堂香火不断烛火不灭的焚香仆役发现。

可尽管廊璟在一旁，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宁汐颜却仍是悠哉悠哉自在自得。

还把手里捏着的那根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嚼来嚼去地咬着玩儿。

但又像是在认真沉思的样子。

廊璟在边儿上看着……

就看见宁汐颜她叼着那跟狗尾巴草在嘴里叼上叼下。

一会儿往左咬着，一会儿又往右边嚼着，脸上还又拽又野的样子。

两根手指头捏着那狗尾巴草的茎梗，在嘴角边儿嚼了好一会儿。

廊璟心里好奇，又不敢去惊扰。

等他看着宁汐颜打量了半晌。

发现宁汐颜这看起来吊儿郎当，好像一点儿也不正经的样子。

其实……

她却是在盯着小祠堂里的那些香火牌位，不知道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廊璟看她那么认真的样子。

越来越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正离他越来越近了。

“完了，这疯丫头鬼精灵又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她可千万别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来整我这个冤种哥哥！我可不想再被当作替死鬼受罚，还被人家当笑柄整天拿来取笑。

阿爹要是真生气了。

又拿她的身世出来说事儿。

要把她早早嫁出去，我只怕也没办法阻止阿爹和娘亲了。

而且为什么现在一想到，汐颜要嫁给别人当娘子，我心里就感到莫名的难过、心痛和不舍？就好像有人要逼着在我心口上割下一块肉拿走似的，当着我面前窃取夺走，然后将它占为己有似的。

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强忍着心痛。

任由它们割走我所爱，吞下绝望，强咽悲伤。

却……

懦弱胆小，无能为力？！”

廊璟忽然看着宁汐颜的脸，还有她那犹如桃花初开粉晕淡淡的薄唇……

竟情不自禁地想要轻吻它们。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原本朝夕相对毫无感觉的自家小妹。

她的样子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诱人美丽又那么危险……和禁忌，甚至像从未接触感染过的毒瘾一样。

让他心痒难耐。

迫不及待……

可却又如越雷池。

让人着迷，又深深恐惧！

他想要……

可是他……不敢！

“璟哥哥，你说我们要怎么偷偷摸摸进去把家法找个地方藏起来，让阿爹他们找不着，又不会发现是我们做的呢？”

宁汐颜忽然转过脸对着廊璟说道，可她却发现廊璟正痴痴看着她出神。

“噗！璟哥哥你看够了吗？怎么都看着人家流口水了？啧啧啧，好恶心……”

宁汐颜噘着嘴满脸嫌弃地往后躲开，可却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廊璟忽然惊醒……

才发现自己竟对自己的妹妹想入非非，不由感到一阵羞耻和尴尬。

“口水？怎么可能！你可是我妹妹，我廊璟怎么会看着自己妹妹流口水！”

廊璟慌忙用手擦拭嘴角，却发现根本就没什么口水。

廊璟这才发现……

他又上当了。

宁汐颜看到廊璟慌里慌张的样子，却笑得更加绚烂开心了。

廊璟看她笑了。

本来还很生气……

结果瞬间也跟着笑了起来。

“汐颜，还真别说你笑起来的样子，还蛮好看的！”廊璟道。

可他这句话才说了半截……

宁汐颜就羞涩又高兴了笑了起来，“璟哥哥，你真……”

“哈，我廊璟真有眼光！”

宁汐颜还没把娇撒出去，廊璟却又笨嘴拙舌地把话抢了。

宁汐颜这次听了。

刚是朝着廊璟一瞪眼儿，什么话都还没说，然后转身就要走。

廊璟一把抓住了宁汐颜的手，却没想到用力过猛。

直接就把宁汐颜拽进了他怀里。

还……

两人互相撞了一下。

给廊璟疼得差点儿没叫出来。

但第一次抱着宁汐颜，他明显感觉了她身体的柔软与温存。

那种感觉……

他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忘记。

但廊璟却不敢有任何表露。

反而必须装作很正经高冷的样子出来。

“宁汐颜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让我来了，我来了。你再怎么捉弄我，我也忍了。现在咱们都已经来了，你又要走？你就真那么想看我被阿爹揍得屁股开花，你才满意你才高兴是吗？亏我一直都对你那么好，有好吃的想着你，有好玩儿的我也想着你。

你变着法子戏弄我整蛊我。

我也装傻充愣，随你怎么胡闹任性都行，只为能哄你开心。”

廊璟说得伤心又自怜。

好像是在埋怨宁汐颜欺负了他，可又想冷落他不要他了似的。

但见廊璟第一次看着宁汐颜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种戚楚哀伤……

偏那她毫无办法无可奈何的神情。

“宁汐颜你最好跟我说清楚，你是不是不管你哥哥我的死活了？要是这样，我还不如就被阿爹打死好了！反正连你都不管我了，我廊璟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死了算了！”廊璟道。

“璟哥哥，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宁汐颜睁着一脸稚气无辜的眼神，似感到疑惑不解蠢萌蠢萌地看着廊璟，“你怎么对人家这么凶，还这么坏，人家可是你妹妹欸！

亏人家还一直那么相信哥哥，不会觊觎人家的。

可没想到就连哥哥也想欺负人家。

害得人家羞死了都，没想到哥哥竟然也是这样的人，平时装得好像个猪头脑袋似的，什么都不懂。可偏偏哥哥却是个大猪蹄子，还拿个猪蹄膀偷偷顶着人家。真是个不知道心疼人家，也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温柔地对待人家的坏哥哥！”

廊璟一脸茫然，甚至还有点儿生气……又心慌。

“宁汐颜，你……他妈又是在发什么疯？赶紧滚开！别真当老子是傻瓜笨蛋，你心里怎么想的以为老子不清楚吗？

哼？

不就是想……”

“呵呵，想什么？哥哥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把妹妹的心肝儿都快吓得跳出来了，怎么这会儿哥哥却突然变得这么老实巴交的，一点儿嚣张不起来了呢？

还是哥哥自觉理亏，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真得……一点儿也不想要的？

竟然当着自己妹妹面前，这么不知道羞耻和自重，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丑态毕露……做贼心虚了呢？

啊？呵呵！”

宁汐颜捏着狗尾巴草，盈盈轻笑着在廊璟脸上打来打去的。

廊璟刚刚还火气挺大，准备理直气壮想对宁汐颜兴师问罪。

可此时……

他被自家兄弟出卖，发现真正理亏该赔礼道歉低头忏悔的……

其实……竟然是他自己。

他突然就没了脾气。

“妹妹，我错了！刚才我不该那么凶你的，你能原谅哥哥吗？”

廊璟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地向宁汐颜求饶道。

“哎呦，我的廊家大公子……私塾大学长竟然在自己妹妹面前低头认错了呢？我没听错吧？”

宁汐颜用手里的狗尾巴草轻轻地抬起了廊璟的下巴，噗嗤不停地呵呵直笑着，却又不敢笑得太大声让别人发现，“可哥哥要真想道歉，光用嘴说有什么用？不如哥哥就把妹妹手里这根狗尾草，当着自己妹妹的面前把它一口一口地嚼着吃下去，妹妹就原谅哥哥，哥哥觉得怎么样呢？”

廊璟眼里冒着恼火猩红，突然把宁汐颜按在怀里，差点儿把宁汐颜吓得一跳。

“哥哥，你又想做什么？”宁汐颜。

“汐颜不是想要让哥哥把这狗尾巴草吃下去吗？那哥哥现在就吃给汐颜看，汐颜是不是就能原谅哥哥了？”廊璟冷笑道。

宁汐颜不知所措点了点头，突然看着廊璟有些愣住了，“嗯……只要哥哥把妹妹手里这根狗尾巴草都嚼下去吃干净了，那汐颜就原谅哥哥！”

“呵，这可是妹妹你说的，那哥哥现在就把它吃给……汐颜看！”

廊璟说罢。

还真把那狗尾巴草嚼起来，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