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怎么会是反派？ 第2章 第 2 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礼部侍郎的未婚妻子是个疯子”就传遍了皇城的大街小巷。

无论如何，爱惜自己羽毛的朱鸾一党自然不会强求邢恪己再和沈知棠结婚。

沈知棠是高兴了，可沈县令就倒霉了。

本想借着女儿表忠心，挤进安平郡主的圈子里——毕竟人人都知道安平郡主背后是摄政王。

这时局波谲云诡，谁知道什么时候天下就易主了呢？

可是沈知棠这么一搅和，婚结不成事小，多半还得给沈县令穿小鞋。

“听说老爷在家把那个汉代传下来的那个灰陶罐子都给砸了呢！”阿月先是咋舌，随后又把小脸一垮，“小姐，我们可怎么办呀？老爷肯定要罚你的呀。”

沈知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知道的就是原主在沈家也是个无依无靠的，既然这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跑呗。

沈知棠当机立断，让阿月把房子里值钱的、好卖的东西都拿了，两人算好时间，各自糊弄了一身男装，趁夜离开了这小院。

只是沈知棠忘记了自己不是在现代，而这里有种东西叫“宵禁”。阿月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两人还没走几步，就听见铛铛铛的鼓声，对视一眼，朝着有光的小路飞奔而去。

只是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敲门也没人应，她们也不敢在一个地方多作停留，只能马不停蹄地跑，一边跑一边躲着巡逻的士兵。

就在两个人以为自己要累死在路上的时候，沈知棠发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里面隐约有灯光和人声。

阿月面露拒绝：“小姐，这里面什么地方啊……我不敢……”

巡逻的脚步声愈近，沈知棠一咬牙，拽着阿月推开了那扇木门。

推开门的一瞬间，沈知棠就感觉整个人都被喧闹的人声淹没了，顿时汗毛倒竖，心想坏了，这里怎么看怎么像地下赌场那种灰色娱乐场所。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有人醉眼朦胧地扫过来，阿月就发着抖挨着沈知棠，沈知棠也屏住呼吸，强迫自己若无其事。

好在这里的人都忙着玩骰子赌博，根本无心顾及两个弱不禁风的白斩鸡。

两人就这样蹭着墙根慢吞吞地走到了里间，不同于外面的人声鼎沸，这里只有惨白的月光和一地的灰尘。

阿月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沈知棠拉着她走了几步，刚打算在角落里蹲下，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科考在即，大家要多注意打探消息，有什么动静及时上报。”

沈知棠心下一惊：这是什么窝点？！

“哗啦”一声，里面的木门开了，烛光蔓延开来，也映出了角落里两人的影子。

“谁在那？！”屋里瞬间跑出来几个人，都穿着褴褛的破布衣服。

沈知棠瞪大眼睛，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哈哈……这里是丐帮的据点吗？”

为首的人脸一黑：“哪里来的人？不懂规矩，拖下去砍了！”

阿月吓得腿一软，跪倒在沈知棠身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沈知棠头疼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有个耳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你们？”

沈知棠猛然抬头，看见了昨日那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乞丐，顿时泪眼朦胧，动情道：“恩公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李鹤书，他眉头一跳：“你先等……”

沈知棠还嫌不够，继续大喊：“……儿子！我的儿子！可算找到你了！”

这暗号对的，天衣无缝！

为首之人轻咳一声，无视周围此起彼伏的噗噗声，对李鹤书道：“咳，主、狗蛋啊，既然你认识，那就交给你处理了。切记，不要泄露风声。”

“狗蛋”咬牙：“……是。”

沈知棠：狗蛋……？

这位狗蛋兄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沈知棠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以笑场，这才缓缓开口：“狗、狗蛋恩公，这次也多谢你。昨天你走得实在太快，没来得及谢谢。”

“哦，你就这么谢我？”狗蛋冲她伸出两根手指，交叠着搓了搓，“意思下嘛。”

沈知棠心虚目移，就差吹口哨了：“那什么……你就住这儿啊？”

李鹤书环顾一周，这里是个废弃的马棚，挑眉道：“这儿不挺好的？安静，关键是不收钱。”

沈知棠眼珠子转一圈，提议道：“那什么，我打算在长安大街上租个铺面开店，你考不考虑跟我干？包吃包住。”

李鹤书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就这样也没摘掉他那面巾，斩钉截铁道：“不去。”

沈知棠剩下的安利都埋在肚子里吐不出去：“……”

李鹤书躺在茅草堆里，月光照亮他半张脸，打在他黑白分明的凤眼上。他撩起眼皮瞥了沈知棠一眼，说：“你是个随时会发疯的疯子，我怎么信你？”

沈知棠一噎，阿月先开口维护她主子：“你胡说！我家小姐好着呢！”

沈知棠拽了拽她，小声：“……你冷静点。”

李鹤书翻了个身，盯着沈知棠素面朝天未施粉黛的脸，去掉了那些滑稽的色块，沈知棠算得上美人，可比起这个，更令他在意的是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沈知棠指了指自己，在得到李鹤书点头的反应后，摸不着头脑地回答，“……沈知棠。”

“沈知棠？”李鹤书低声念了遍她的名字，又问，“你的小名呢？是什么？”

沈知棠持续懵圈：这书里没写啊？！

阿月继续作警惕状：“你要干什么？女子的小名怎么能被陌生男子知道？！”

李鹤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沈知棠赶紧扯了扯阿月，小姑娘撅个嘴不吭声了，她就赔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恩公大人莫怪。”

李鹤书“嗯”了一声，也猜不透生没生气，不过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道：“那你和你那未婚夫……怎么回事？”

沈知棠坦然道：“他不喜欢我，我不想嫁给他，就这样。”

“唔。”李鹤书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那天与他一起的女人是谁？”

沈知棠心里一突，深觉此题是送命题，觉得还是装傻充愣好：“是……谁啊？”

李鹤书和她对视半晌，突然翻了个身，打了个极不走心的哈欠，含糊道：“……困了。”

月亮藏在云层后面，马棚倏然黑了，沈知棠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看着不远处的人影，忍不住厚脸皮问：“……明天，带我去看看铺子呗？”

李鹤书没回应，一直等到身后的呼吸声平稳下来，他才翻了个身，借着再度出现的月光仔细端详着沈知棠的侧脸，微微出神。

李鹤书的童年，有一半在老家，另一半在皇宫里。

而在老家的那一半里，有个名叫小鲤鱼的小女孩，跟他说过一句话。

她说，我以后一定要靠自己，哪怕是游，也要游到长安城里。

李鹤书从小就是个喜欢浑水摸鱼的，那个小鲤鱼姐姐，是他小时候最崇拜的人。

李鹤书闭上眼，默默开始数数，数到三百多，就睡着了去。

翌日一早，李鹤书就不见了踪影，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上去年纪更小的男孩，蹲在李鹤书昨夜躺着的茅草堆旁，安安静静地等她们醒来。

沈知棠揉揉眼睛，问：“你是……”

男孩活泼道：“我是主、狗蛋哥的朋友，你们叫我小椿就行。街上我比他熟，他让我带你们去看。”

沈知棠眼睛一亮，忙谢道：“多谢多谢，那我们现在就去？”

选址是个需要深思熟虑的技术活，从价格到位置到大小，无一不影响着你的利润率。

可沈知棠的当务之急是有个住处，别的暂时管不了这么多，所以她和小椿说了个心理价，别的都没提。

小椿一听这价格，顿时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们，喃喃道：“我还以为主、狗蛋哥是鬼迷心窍了，原来是财迷心窍了，失敬失敬……”

小椿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我连店里的人手都能给你找了！”

沈知棠自然喜不自胜，连连道谢。

小椿说：“沈姐姐，我带你去一处见个人。”

这人名为欧阳筱，如今在这皇城中央的长安大街里经营着个茶楼，消息灵通得很，也不知道小椿一个丐帮人士怎么能出入这样的茶楼如入无人之境。

沈知棠对这样的女性是打心底里好奇和敬佩，一见面，果真是个看上去就雷厉风行的人，她便老老实实客客气气地问好：“欧阳老板好……”

话音未落，那女子竟然冲过来，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几乎破音道：“你是……知棠？！”

听完欧阳筱的诉苦（？），沈知棠才知道原来原主和这位长安无人不知的女魔王是旧时同窗的好友。

虽然她也不是很相信，原主的窝囊小媳妇性格，居然会和这样的女子是至交好友。

欧阳筱拉着沈知棠的手，眼泪汪汪道：“知棠你总算是清醒了，想当初我俩在学宫里多快活，你还说定要与我一同在这大街上做地头蛇，你在街头我在巷尾。谁知转眼你就要嫁个当官的，从此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说说，我俩这几年可曾见过？”

沈知棠闻言，眉头一挑，心道：竟还有这种事？

但她又不能暴露自己早已不是原装货的事实，也只能附和着赔了几句道歉。

欧阳筱收了脸上多余的情绪，正色道：“你当真要开店？还要开脂粉店？”

沈知棠点头：“千真万确。”

欧阳筱严肃地对她说：“你真的想好了？并非我唱衰或是不相信你，我怕你亏得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