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帐篷隔音不好【公路】 第5章 第五章

段怀川是被那声尖锐的刹车声给吵醒的，在经历了艰难又漫长的4个多小时后，他终于见到同类了！

强光手电照的他都恍惚了，不远处那辆吉普的灯照着一个人正逆着光朝他走过来，段怀川甚至恍惚的想了一下，那带着圣光的是不是来接他的哥哥。

段怀川看着那人径直走到他的驾驶座外头，很不客气的敲了一下车窗，他急忙按下车玻璃，窝在位子里的时间太久了，又冷，这一动，段怀川觉得自己的四肢像是被针扎一样。

随着车窗降下，段怀川看见一双单眼皮的眼睛，然后是眼角下贴的创可贴，那创可贴已经开始卷边了，然后他就看见对方朝着右侧车头的方向笑了一下，“郑哥，熟人！”

“我的妈呀，咋还穿的短袖！人没事吧，还活着没？别冻死了！”

“活着呢！”

段怀川有点冻傻了，反应慢了半拍，他看着创可贴跟别人说话，创可贴穿着军大衣的胳膊伸进了他的车窗里，啪的一声按下了解锁按钮，然后哗啦一下，把车门打开了。

车门一开，大风卷着沙子往里涌，车顶上的沙子哗哗往下掉，林驰野被呛的咳了两声，抬手扇了扇，“你车咋了？”

“没咳咳……没油了。”

“下车。”

郑平也过来帮忙，“赶紧上我们车上暖和暖和！这气温降的，在碰不上我们你就危险了！”

段怀川被沙土呛得咳了半天可算是停下了，“谢天……谢天谢地，我可算是见着人了，我还以为今天我就交代在这了。”

段怀川抬腿下车，脚一碰到地面差点给林驰野跪下了，盖在身上的棉花们见风就被卷着沙子吹走了。

林驰野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也没必要行这么大的礼。”

手里的手臂冰凉，林驰野啧了一声，等段怀川站稳，他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塞到段怀川怀里，“穿上，先上我们车。”

抱着一团热乎乎的军大衣，段怀川有些无措，这是一件带着别人体温的衣服，除了他哥，他还从来没有穿过带着别人体温的衣服。

“娃子赶紧穿上，我们还要赶路找人呢！”

郑平看段怀川没跟上，回头催促。

“来了叔叔。”

郑平一边笑一边坐进车里。

段怀川觉得自己死矫情，两下把衣服穿上，往前跑了两步又转身回到车里，他把装着段怀山笔记本的背包从车里拿出来，碰上车门，朝那辆吉普跑去。

“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比你命都重要。”

段怀川坐在了后座，一只脚刚踏上车就听见创可贴这么说道。

“你怎么在这？”

林驰野有些无语，他以为段怀山要去做副驾，他才绕到后边来的。

“不然呢？我俩开着车，刚发现了你，你上车了，我应该在哪？在车底？还是车顶？”

段怀川语塞，连连摆手，“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我以为你在前边，谢谢，我叫段怀川。”

郑平正扣安全带呢，突然回头，“你说你叫啥？段怀川？那你是不是要去前头基地呢？”

“是，本来早都应该到了，半路上碰见这个超级沙尘暴，我也不敢贸然往前开，油还折腾完了，就给我撂半路了，叔叔你们该不会是从基地过来的吧？”

“是呀，今天点名数人呢，我就记得叫什么段怀山川的没来，竟叫我们两个给碰上了，小伙子你也是运气不好，今年这一次算是我们这最大的沙尘暴了，不过你运气还行，碰上我们两个能把你捡回去。”

段怀山一笑，“是呢，我运气挺好的。”

“我是老郑，你跟他们小的叫我郑叔就行，那是小野，他也是来我们基地当志愿者的，这孩子一来就是四年。”

林驰野不想让别人知道太多与他相关的东西，打断了郑平，“哥快出发去找王琪。”

郑平发动车子，“你俩小孩儿，看着一般大小，一个叫我哥一个叫我叔，这不是差辈儿了吗？”

林驰野把头转到一边，他在民勤的沙漠种树基地混迹了四年之久，几乎每年都会去两到三次，他跟基地的哥姐们都混熟了，林驰野也是嘴甜，无论大小男的叫哥女的叫姐。

郑平一边开车一边问，“哎小川你今年是第一次来吧。”

段怀川余光看了一眼林驰野，改了对郑叔的称呼，“对郑哥，我是第一次。”

“你俩差不多大，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你们可以聊聊。”

“林驰野。”

林驰野简短的报了家门。

段怀川知道他的名字，不过见到林驰野本人这算第二次。

段怀川偏头看林驰野，他没想到，一个光微博就有八十万粉丝的大V博主，竟然会在沙漠里当了四年志愿者，段怀川忽然有些肃然起敬，他想跟林驰野说点什么，但又不想没话找话。

林驰野余光瞥见段怀川灼热的视线，忽然想起来郑平说的四年，他害怕这孩子冻傻了，开口解释，“我并没有四年每天都在这。”

“对不起啊，你的牙，我赔你。”

两人同时开口，林驰野愣了一下，“你要怎么赔？”

这下空气彻底安静了，只有郑平在前头哈哈大笑。

“哥，你安心开车！”

林驰野把胳膊撑在车窗上，偏过头看黑漆漆的外头，过了半晌，他说，“不用你赔，上回掉的那颗是乳牙。”

林驰野越说声音越小，外头沙子噼啪的打着车身，把他后边几个字的声音都吞没了。

“什么？”

段怀川是真没听清。

林驰野回头，恶狠狠的，“我换牙期比别人迟！”

成年后还在掉牙这件事林驰野一直觉得非常的羞耻，一把年纪的居然还在掉乳牙，光是想想都要红温的程度。

段怀川这下听明白了，他有些好奇，欲言又止。

林驰野瞪着后视镜里的段怀川，“闭嘴！不准提牙的事！再提小心我把你的牙打掉！”

郑平看着林驰野跳脚憋笑憋的辛苦，“哎哎哎！小野！快给刘儿说，王琪碰上了！”

王琪的车坏在距离段怀川大概六七公里的地方，他们车开到的时候，王琪正裹着毯子在驾驶室里睡大觉，段怀川趴在两个座椅中间看，那辆小货上的人跟他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最起码人家有毯子！

王琪的车水箱过热，这几个小时温度早都降下来了，郑平踩在脚踏上骂他，“你小子！车能开了你不知道往回开！这路你又不是不熟不敢开！我跟小野这大半夜的跑出来找你，你倒好在这睡得美得很！”

王琪揉着睡眼朦胧的眼，“哎呀叔，那会信号断了，说的啥两边都听不见，今天这沙尘暴来的太邪性，我寻思着我就在这过一夜，等天亮了再回基地，谁知道刘哥还把你们两个给找过来找我。”

“人没事吧？这会我看沙尘暴小了不少，你们是这会回来还是等天亮了回？”

郑平骂王琪，林驰野跟刘哥互通消息，林驰野也摸不透这里的天气，他跑过去问郑平，“郑哥，刘哥说这会沙尘暴小了不少，问咱们这会儿回还是等天亮？”

郑平从车上跳下来，接过对讲，“我们这会回，这天气一会一个样子，趁着这会风沙小了我们往回赶，可不敢等到天亮又出啥幺蛾子。”

“那行！你们注意安全！”

“对了刘儿，那会说的那个段怀川，我跟小野也碰上了，他也没事，车坏半路了，我们四个一块回去。”

王琪的车能开，他开着货车跟在郑平的吉普后头，段怀川的皮卡没油了挡风玻璃也报废了，安全起见，他的车是被王琪的货车给拖回基地的。

车开进基地大门，段怀川觉得自己一颗悬着的心都落停了，忽然就觉得踏实了，“这就是基地吗？”

林驰野先下了车，“下车。”

段怀川下了车，透过漫漫黄沙，他看到了一顶顶歪七扭八的大帐篷，还有一座座看不清面貌的平房。

进了基地王琪把皮卡放下，货车被他开走了，拐上了去后勤处的路，郑平把吉普停在洒水车附近，“你带小段去休息一下，我去跟刘儿说一声。”

“好嘞哥。”

林驰野在前头跟站在原地的段怀川招手，“跟我来。”

段怀川抱着他的背包，跟着林驰野进了一顶大帐篷。

前头的人进了帐篷扯下自己的雷锋帽扔在一边，段怀川看了看，这个军大衣虽然被沙土覆盖，但他只有这一件能保暖的。

帐篷里生着一个大炉子，暖和，但经历过前不久的低温时刻，段怀川没有轻易就把军大衣给脱了。

“随便坐。”

炉子旁边有三个圆塑料凳，段怀川拉过一个坐下，把背包放在脚边。

“这会没什么能吃的，厨房阿姨一般情况下早上八点才会准备一点早饭，今天天气差，估计也会迟点，人参果，你饿了先垫垫。”

林驰野扔给段怀川一个人参果，他扔的快准很，段怀川接过来，这里的人参果跟他在西安市场上看见的不一样，民勤的人参果是椭圆状的，他之前见的是圆形。

段怀川觉得这果子到了自己手里更脏了，接住之后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谢谢。”

此时大帐篷里只有他们俩，段怀川总觉得有些尴尬，可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处理这种气氛，索性只盯着面前的炉子，伸手烤着火。

不一会儿段怀川就感觉自己身上开始出汗，他把军大衣的扣子解开，短袖都已经有些被浸湿了。

“小野！过来帮帮忙！”

是郑哥的声音，最后一个扣子解了一半，又重新往上扣，林驰野已经起来了，段怀川跟在他后头出去。

外头这会有点乱，有人在指挥，有人在叫嚷，段怀川钻出帐篷出去，就看见隔了两个帐篷的一顶帐篷被大风把顶给掀了。

[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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