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前一周,花欲燃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她母亲花映月经常一遍遍的上楼叫她吃饭,发现她卧室紧闭的房门只能又把饭菜来来回回的放进保温箱。
花欲燃也不是一直睡,到了差不多中午就会强撑着睁开眼皮,从枕头底下扒拉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没有消息后就又陷入沉睡。
最近晚上总是熬夜,白天根本就睡不醒,加上大冬天的,她真的不想从被窝里出来。
那天下午,花欲燃吃过中饭之后睡了个午觉,一睁眼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拿着手机在那随便翻着醒神,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花映月从楼下上来到她门口敲门:“燃子,别睡了,陪妈出去逛逛吧,你也透透气。”
花欲燃揉着自己蓬松的头发,打开房间门,胡乱的套上自己的羽绒服。
“走吧,我想吃烧烤。还有前几天你不是说两件衣服想让我帮你看看吗?”
“行,正好咱出去吃,”花映月伸手替她顺了一下头发,“你洗把脸收拾一下咱就出去,啊。”
到了地方,花映月把车停在店门口,进去又试了一遍自己前几天来试的那两件大衣。一件是鸽灰的双排扣设计,长度到膝盖,保暖的同时不失优雅,满足了花映月追求的“温度与风度并重”的特性。另一件是深蓝色的戗驳领设计,长度稍长,到小腿,洒脱大气,比较适合一些正式的场合。
花映月两件都很喜欢,所以想听听自己闺女的建议。
花欲燃站在一边,用手在两件衣服上点了点,说:“妈妈,这两件你穿着都很好看。”
闻言,花映月又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其实她也这样觉得。
接下来,两个人异口同声:“都要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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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天都黑了,手里提了不少东西。母女俩去了平时常去的大排档,坐在那等着串上来。
气温已经零下,夜幕初上,星星点点的霓虹灯闪烁,街上烤鸭,小炒,烧烤的烟火味道弥漫一整条街道,香气氤氲。吆喝声,交谈声,车流声和谐的融在一起,多少有点美美与共的意思。
花欲燃正跟花映月聊天,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刚打开就看见一朵小雪花。
她下午在服装店的时候给陈纷雪发消息,问她能不能出来玩。
【雪:可能不太行,我回竹里了,在奶奶家。】
花欲燃的刚扬起的嘴角又迅速放下。
【花火然然:好吧,回来了一定要告诉我。】
【雪:一定。】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别的,花欲燃告诉陈纷雪,现在早上没有她叫她起床,上午她简直就没睁开过眼。
【雪:你尽量起来吃点饭再睡。】
【花火然然:没有你我真的起不来,但是我尽量。】
远在竹里的陈纷雪已经吃过饭,正坐在自己的书桌旁,面前放了一本闲书,一边快速的扫几眼,一边等着回花欲燃的消息。
【雪:那以前你自己住学校的时候都是怎么起来的?】
【花火然然:不起来,然后迟到,跟亮亮上演追捕战。】
陈纷雪无声的笑笑,她光是想想就觉得那个场面真的很滑稽,但是放在花欲燃身上又那么鲜活。
她突然有点遗憾,没能看看那时候的花欲燃。
【雪:亮亮真的是辛苦了。】
花欲燃捧着手机瘪瘪嘴,嘴角溢出一声轻“哼╭(╯^╰)╮”。
【花火然然:我也很辛苦呀,我有一次直接被他追了半个操场,快给我累死了!】
陈纷雪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花欲燃脸上的表情。
【雪:嗯,我们燃燃也辛苦了。】
花欲燃原本阴云蔽日脸瞬间晴空万里,花映月坐在对面,把自己女儿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眼下,花欲燃正眉眼弯弯的笑着,心情很好似的轻轻摇着脑袋。
隔着网络聊了有一会,刚点的烤串也都上的差不多了,两人才匆匆结束话题。
刚烤好的羊肉串滋滋冒油,上面洒满了孜然和辣椒,花欲燃拿起一串吹了吹,正要往嘴里送,硬生生被她妈用炙热的视线硬控。
算了,吃饭要紧。
咬了一大口肉下来,烫的她又在嘴里加工了一遍,她边嚼边问:“怎么了妈妈?”
花映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柔声问:“刚才跟你聊天的是谁啊?”
“我同桌。”
“男生还是女生啊?”
“女生。”花欲燃又撸了一口肉,声音有些含糊。
“是你喜欢的女生吗?”花映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直接一个大招。
“咳咳咳……”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有冲击力,她被辣椒结结实实的呛了一下。
她抽张纸巾擦嘴,问:“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哎呀,还能是哪种喜欢?”花映月等不及了,哀怨道,“同学之间的喜欢我问你干什么?”
“应该没有吧……”几乎是瞬间,花欲燃脑海中就浮现出陈纷雪的面庞,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以及眼尾的那颗暗红色的泪痣。
她起初只是觉得陈纷雪长的很好看,身上香香的,后来发现她骨子里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拘谨,觉得这小孩很有意思,加上她对人很温柔,就不自觉的跟她越走越近。她一直都觉得陈纷雪是自己很好的朋友,跟常梓和柳星文一样。
好吧,在她心里,现在陈纷雪比常梓和柳星文更重要。
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她的,跟她的关系与班里其他女孩子应该是一样的,只是更深一点。
花映月不死心的追问:“真的吗?”
这次花欲燃郑重了一点:“真的。”
听见她的回答,花映月心里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了,孩子不喜欢女生就算了,她总不能硬把她往那方面引导。
看着刚才她笑的那么灿烂,还以为自己家闺女终于情窦初开了,估计是她想多了。
等花欲燃真正吃饱回到家,已经将近九点了,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如泣如诉的锯木头声。
花欲燃和花映月把手里的东西一卸,熟练的捂住耳朵,想逃过这魔音穿耳。
谁知道房晟根本就不给她们这个机会,看见二人,连忙停下手里的弓,招呼道:“你俩回来了,快过来,我今新学了一首曲子,帕格尼尼听了都要说好!”
花欲燃藏好自己的痛苦面具,心道:帕格尼尼听了只会劝你转行学习砍树!
“我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花欲燃边说边退,最后一步三个台阶迈的飞起,“先上楼奋斗了!”
闻言,房晟只能看着花映月。
花映月深吸了一口气,投降了:“好的,让我来欣赏一下我们家的大艺术家演奏的乐曲。”
房晟,也就是是花欲燃的亲爸爸。五年前,房晟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把小提琴,美名其曰说是买给女儿让她陶冶情操。
可是花欲燃对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感兴趣,上小学的时候,一时上头买的吉他已经在犄角旮旯里不知度了几个秋了,那把小提琴她压根摸都没摸过。
房晟一看,这琴买了不能浪费啊,于是只能勉为其难的接手了。每周在百忙之中,都要抽出至少三个小时的时间来练琴。完了还不请老师,也不去兴趣班,非要坚信自己就是未来的帕格尼尼,靠自学就能成才。
最主要是帕格尼尼也得要老师教啊!但是房晟就是不信邪,他就是自己练。
可想而知,即便是练了五年,这每周锯木头的声音依旧是余音绕梁。
花欲燃偶尔想想,都觉得幸好家里有几个小钱,不然住到一般的小区,她总觉得邻居会把她家的门都给卸了。
没过几天,常梓给花欲燃发消息,问要不要带着陈纷雪一起出来打游戏。
花欲燃说陈纷雪回老家了,就只能他们三个去网吧,线上跟陈纷雪一起玩。
朱玑的电脑,打起游戏来真的挺顺手的,那几天陈纷雪借用她奶奶的电脑,朱玑在一边观战。
连着几局打下来,朱玑都忍不住点点她孙女的脑袋:“雪,你救过他们几个的命吗?”
不是,这打的也太菜了,你要不是我亲孙女我都要喷了!
这话被连麦的三个人听到,常梓在那边激动的问:“陈纷雪,刚说话的是不是你奶奶!”
“是。”
“奶奶好!我是陈纷雪的同桌!”花欲燃即刻上道。
常梓和柳星文也道:“奶奶好。”
“你们好啊!”朱玑看着电脑屏幕就手痒,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陈纷雪。
陈纷雪用自己的额头碰碰朱玑的,问:“你想干嘛。”
朱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想跟他们一起玩。”
五分钟后,两人换了个位置,陈纷雪在一边看她奶奶操作。
朱玑拿着狙击,趴在楼顶边上,对着对面一个正在捡空投的人就是一个爆头!
“太棒了!”常梓十分捧场,“你奶奶终究是你奶奶!”
花欲燃不动声色的白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常梓。
然后拿出自己最甜美的嗓音,对着麦就是一顿夸:“奶奶这枪法也太准了,这要搁以前,不妥妥的神枪手嘛!”
“没有没有,你看你们给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朱玑笑笑,慈祥的笑声从麦里透出,然后她话锋一转,“三号那个星子,你怎么看啊?”
“行了奶奶,你别嘚瑟了。这位人家不爱说话。”陈纷雪着急要去捂她的嘴,生怕他们觉得她奶奶为老不尊。
原本安安静静被叫到柳星文:“……”
片刻,柳星文尽量扬了扬嗓子,道:“奶奶打的真好,奶奶真棒。”
可能是这声实在是太过做作,甚至在花欲燃听了都有些恶心,整个麦都静了片刻。
陈纷雪他那边看不见,但是估计大差不差,因为常梓和花欲燃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柳星文点了一下鼠标,决定自己今天都不会再说一个字了。
最后还是朱玑率先打破僵局,笑道:“小伙子声音挺甜美啊。”
陈纷雪,花欲燃,常梓:“……”
柳星文决定自己以后都不要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