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 第13章 第 13 章

烟雾弥漫下，沈明姝同时也看清了两人的面容，年长的女子做妇人打扮，另一个约莫有十**岁，鹅蛋脸，面容姣好，观两人眉眼似是一对母女。

见她看来，哭的双眼红肿的妇人，忙恭敬地垂下头。

少女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脸看，竟也忘了行礼，实在有些僭越了，妇人见状忙扯了下少女衣袖，少女才不情不愿的垂下头，朝她行礼。

沈明姝蹙眉，不免低声问身旁王矩一句：“她们两人是？”

王矩那张橘猫脸笑得满是褶子，“这两人是安南将军的遗孀，去年大魏和齐军对战，殿下领兵出征时，安南将军为救殿下而死，殿下悲痛难抑，怜其家中妻子和女儿生活困苦，便将两人接入府中照料，而今日恰好是安南将军的忌日。”

亦是那场大战，令裴少仲再未回来，今日被沈明姝极力忽略的伤心事，一瞬袭上她的心头。沈明姝眼眶蓦地一酸。

这时，箫胤临喑哑疲惫的嗓音忽然从化纸炉侧面传来：“可是王妃来了？”

趁着王矩应话的间隙。

沈明姝忙敛尽脸上神色，仰起头将泪水逼回去后，才笑意盈盈地朝箫胤临走去。

待转过高大的化纸炉，便见箫胤临神色肃穆地盘膝坐在蒲团上，他抬手拿起手边的一摞冥纸用力投入化纸炉中，灶膛里火焰一瞬蹿的老高，黑色纸屑冲天而起。

待他手边的冥币全部烧完后，箫胤临才缓缓站起身。

他抬眸望向不远处依旧低头烧纸的母女二人，哑声道：“季夫人，安远临去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母女二人，他在天之灵，若看到你们今日这般伤怀，恐也难以安息，且，逝者已斯，季姑娘今日人还病着，你就算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也得多为女儿着想着想，万不可总拘泥于过往。”

本还在强撑的妇人，被提及心头伤心事，虽还哽咽着，可终是没再落泪了。

箫胤临眸露伤感之色，吩咐王矩将两人送回去，待两人换身干净衣服再来用晚膳。

少女忙站起身搀扶起妇人，可两人转身离开之时，少女走路慢些倒和常人无异，可若超前迈出的步子快些的话，左脚竟看着有些陂。

沈明姝微微一怔。

箫胤临看出她眸底疑惑，主动牵起她的手朝主屋走，声音里带了几分沉郁：“安南生前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朝中之人，其中不乏一些宵小之辈，早觊觎他女儿美色，一心想将人占为己，待安南刚过世，那些人便急不可耐的冲进府里抢人，而这姑娘性子烈，宁死不从，等孤闻讯赶过去时，她的左腿已被那些人硬生生打断了。”

“御医虽及时将她的断腿接上，可也只能医治到这种程度了。”

箫胤临说到此处，面上染上深重的自责，叹息道：“......是孤对不住安南。”

沈明姝万没料到这对母女身世竟如此坎坷。怪不得自她嫁入淮南王府以来，箫胤临一听到宁华阁有事，就赶紧赶过去，原来是这个缘由。

而他白日给她说的“解释”，难道也是这个？

思及此，沈明姝再看自己带了几个丫鬟前来此处摆架子的阵仗，顿时有些汗颜，幸亏方才自己没做什么离谱的事，要不今晚可出糗出大了，忙用帕子捂唇轻咳了下，软了声：

“战场上刀剑无眼，殿下虽神勇无双，可也不能料知后事，所以您无须再自责。”

沈明姝说到此处，真心实意的补道：“且，这姑娘的腿虽落下了些残疾，可我方才见她走路时，并未刻意隐瞒，想来是个心性坚韧之人，不会被这些磨难轻易击溃了去，等过些时日，我想她们便能重拾信心，好好的生活。”

面对妻子的善解人意，箫胤临心头袭上暖意，不觉握紧妻子的小手：“但愿如此。”

朝屋中走时，他似忽想到什么，轻咳两声，漫不经心地低哑着声问：“那以后王妃还吃味吗？”

沈明姝被问得懵了一瞬，眼睫急颤几下，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

箫胤临胸口忽有些堵，敢情今晚他忙活这么久，她是一个字都没记在心里！眉头朝下狠狠一压，当即放开她的小手，抬脚朝屋中去。

然，还未走出两步，少女已从后面追上来，伸手与他十指相握，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连清润的嗓音亦带着几分雀跃的轻颤：

“那，那也得看殿下以后的表现。”

箫胤临嘴上并未言语，可握她小手的大掌却缓缓收紧。

之后，四人同桌一起晚膳，箫胤临的话本就不多，见沈明姝似胃口不好，只夹个几口菜便搁下了玉箸，便吩咐王矩端来了许多果脯蜜饯等小食。

季妇母女心情虽还很是低落，可脸上神色却好了不少，面对箫胤临的问话，也能一一对答，整个席间也算融洽。

季柔早就饿了，本还吃得津津有味，可看到箫胤临频频给沈明姝拿糕点吃，嘘寒问暖的，没一会儿便彻底没了胃口。

待用完晚膳，箫胤临和沈明姝两人离去后，季氏看着坐在小榻上久久不发一语的女儿，叹息一声，“方才你都看到了吧？也该好好收收心思了。”

被戳破心事的季柔，杏面顿时火辣辣的烧起来，她难堪的忙垂着头起身就要离去，还未走到房门口，就听到母亲再次叹息的劝解声：

“殿下是何等机敏之人，素日里你每回身子不适，他都第一时间赶来，延请大夫帮你治病，可这也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上而为，今日他本可以在我们母女二人在院中烧纸时离开的，可他却又喊上王妃，同我们母女一起用了晚膳才走，你可想过这其中缘由？”

季柔停下脚步，随即心头发苦。

原来她对他那些未宣出口的隐晦心思，他都懂。

可他却没戳破她，还借由今晚的晚膳告知她——他心中只有王妃，进而掐断了她对他所有的念想。

箫胤临回到安和宫后便去沐浴了。

沈明姝晚间出门前才沐浴过，且方才在宁华阁被他塞了不少糕点，方才不觉得，这会儿竟觉得有些撑，便随手拿起小几上放的话本子，边在屋中来回走动，边翻看起来等他。

还未翻几页，平日沐浴总用半个时辰的箫胤临，竟从浴房出来了。

她忙放下手里的话本子，还未走至他跟前，男人忽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朝床榻方向快步走去。

沈明姝愕然了瞬，随即脸颊泛红，头靠着他胸膛，一动不动。

明月高悬，夜风裹挟着草木的微凉徐徐而过。

屋内绛红色的床帐低垂，帐内交缠的身影如池中并蒂莲般难分难舍。肌肤相贴，满是灼热。

浑身汗出如浆的沈明姝，被迫跨坐在男人身上，她的头无力地向后仰着，张嘴急喘，如云絮般的鸦发倾泻而下，披散在光洁的脊背。

廊下虫鸣嬉戏，声浪一重高过一重。

听在沈明姝耳中，却远不如她的猛烈，可怜她病才痊愈，纵然极力坚持，可实受不了男人仿似无穷尽的磋磨。

故而在两次过后，未及下人前来送水，便沉沉睡去。

箫胤临多日未碰妻子，自是还未尽兴，见状也只好作罢，揽着妻子闭上眼入睡时，还无不遗憾的想着：

妻子身子骨这般弱可不行，这几日还需再多进补进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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