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清水文 第14章 清水十四步

可能是那少年的外表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过强，反而拂去了别人对他实力的期待，也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时看到少年对着宋决笑的眉眼弯弯，就差把美丽无害写在脸上，就忘记了曾经对他的成绩发出的感慨。

西利亚在利用控制台稳住机甲身形时，突然想起来，在对面钢铁巨人身体里的，坐着军联机甲学院有史以来的入学最高分。

因为西利亚和莫里知道他们今天是帮助宋玉训练，所以几次可以击毁对方机甲的时候他们都刻意收了手，即使如此，这场单纯的机甲缠斗也持续了四十分钟才结束，当对面两台机甲彻底损毁时，西利亚才注意到控制舱内是自己的略急促的喘息声。

他开始回忆自己一年级时是什么水准，但人总是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进步，转头回忆时发现早就淡忘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徒留下一点感受。西利亚凭借那点感受联系起新生训练大赛上他和宋决的两次交手，一次是比赛刚开始他和宋决狭路相逢，那时候的宋决操作不够熟练，被自己完全压制，第二次就是决赛圈之前，他费尽力气才将宋决淘汰出局。

宋家两兄弟似乎都是这种奇异的生物，在短时间里就能让别人感受到他的进步，就像是在告诉他们的敌人，一定要趁早把他们扼杀，不然他们迟早会踩着你爬到你的头上去，就跟立在养料上的鲜花一样自顾自绽放。

不过最让西利亚吃惊的是宋玉的手指操作，动作感应型机甲让人难以把它与现实搏斗区分，所以按键控制台就很容易被初学者忽视，甚至很多战场上的士兵军官们也会在粗浅学会运用控制台之后就放弃进一步的针对训练，毕竟要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战斗时分神去控制手上按键，要求很高。

宋玉的操作却能明显看出指操痕迹，因为他的攻击与防御动作都十分克制，缺乏正常的动作惯性，利用机械本身反控制身体，这是非常节省体力的操作。如果说宋决的战斗是在凭着本能和直觉，那么宋玉就是依靠计算，虽然缺乏战斗经验让他对战局的计算控制在西利亚看来有些笨拙和粗糙，但是足以使宋玉在面临两个三年级生的攻击时存留了些许进退的空间。

这确实很像一个训练狂会有的作战方式。

想到宋玉才接触机甲一个月不到，西利亚可以想象出对方在训练室无数次战斗而后复盘的景象，回想起小百合上因为宋玉过长时间的呆在训练室而引发的风言风语，西利亚觉得自己比之前和宋决一起看到时还要恼火上几分，恨不得再去把人套着女装摩擦一顿。

幸好宋玉并不关注这些，不然知道他人污蔑自己付出的努力，应该会很气愤吧。

因为开了小差，西利亚见三人身影都消失了才选择了退出战场，眨眼就回到了之前的虚拟训练室，只见宋玉靠着角落在看刚刚的复盘影像，莫里和宋决则站在一边不出声地看着宋玉，想必也是在思考刚刚的对战。

西利亚走到那二人身边，莫里回过神来，就像之前每次对练完一样开始痛斥战友情，他对着宋决举起胳膊：“决哥，你居然帮着弟弟把我胳膊给切了。”

西利亚已经平复了呼吸，他拨弄着自己略微潮湿的金发，试图让上面的汗水迅速蒸发：“要不是我拦下了，弟弟得把你脖子一起切了。”

“弟弟好狠的心，他明知道我不舍得动他机甲，还要扑过来切我。”

宋决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家弟弟专注复盘的侧脸，感觉瞬间回到了自己出发的前一夜，明知道在对练中不会出现真实伤亡，但看到宋玉的机甲在身边发出破裂的声音时，他还是呼吸一窒，甚至现在都没能完全缓过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向宋玉的方向微扬起头，对自己的战友作出回应。

“能切到就是本事，不服？还有，那是我弟你别乱叫。”

莫里立刻跳起来：“不服！下一局我要和弟弟一组！”

西利亚停下拨头发的手，带点蓝光的眼睛含着柔弱的委屈，与他高大健壮的身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你不和老公我一组了吗？”

在他们刚入学那会儿，论坛交友区里一群人“老公老公”的隔空喊话西利亚，莫里就跟着学上瘾了，喊到出任务的时候别人一度以为他和西利亚是一对。不过这称呼他有一段时间没叫了，西利亚看过莫里顶着马甲背着宋决在小百合上发帖，知道他现在是线下“弟弟”线上“老婆”，哪还记得自己这个旧日情人。

果不其然，莫里望向比自己还高半个头、正眨巴眨巴眼睛的西利亚，瞬间 “直男欣赏无能”的皱起眉退后了半步。

这时宋玉直起半倚墙的背，保存了刚刚的复盘影像后向着三人的方向走来，恢复了体力，他的步伐缓慢而有力，那双对宋决以外的人不漏丝毫笑意的墨色眼睛亮闪闪的，里面像是燃着点点星火，让正在对话的几人瞬间噤声。

“继续吗？”宋玉轻声问道，像是在表达自己也可以接受拒绝的答复。

另外三人立刻站直了身子点头回应。

估计宋决他们自己都没想到，没有任务的日子里，他们居然在公共训练位上老老实实的呆了一个下午，只在战斗的间隙偶尔休息聊聊天，然后一局接着一局开，就连花钱找的陪练学长都不一定有这三人做的敬业。

最后一局莫里终于分离了宋氏兄弟，自己和宋玉一组，无所顾忌的展开手脚，而西利亚则是拖着丧失战斗意念时刻准备叛敌的宋决，顽强的在一对三战局里扛到了极限，让宋玉在这个下午终于获得了一次胜利，虽然他的机甲也临近报废的边缘。

临近傍晚，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以再开一局，莫里正对着终端感慨自己一年级以后就没有在训练室这么呆过，就看到宋玉正试图利用最后零碎的时间整理复盘。这大概是三人见过最重视复盘的新生，可能宋玉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不管是指控键盘还是复盘，作为一个入门者他却有着老兵一般的训练意识，没有丝毫走弯路的迹象，只要他在自己的训练方式上一直走下去，几人可以预见他未来的成长。

“弟弟很强。”莫里不由感慨。

“那是我弟。”宋决毫不犹豫地替宋玉和外面的野生哥哥划清界限。

眼见宋玉对着和自己对战的几个动作来回播放，西利亚主动走上前提出帮对方还原场景。

宋玉没有拒绝，道了谢以后两人就直接在虚拟训练室里模拟，毕竟不是真的肢体接触，模拟器对于三级以上的触觉全部以不同程度麻痹的形式还原到操控者身上，宋玉第一次和别人在训练室有这样的交流，觉得有些神奇，在西利亚的手抵上他脖颈时愣了愣，回过神后用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脖子，过了几秒那麻麻的感觉才褪去。

站在旁边观摩的莫里注意到了宋玉的动作，想起宋玉之前没有和人在训练室联过机，立刻像是献宝一样和宋玉介绍训练室的感官模拟系统。

他一边嚷嚷，西利亚一边再次欺身向前，如同之前战斗里的画面一样，他将宋玉逼向死角，宋玉正在思考如何逃脱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莫里的话就在这时候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记得刚进校那会儿，小百合上还有人发贴说在训练室里尝试虚拟做/爱，结果两分钟就麻软了哈哈哈哈……”

宋决站在边上突然炸毛了一样跳起来，嘴里说了什么，估计是让对方闭嘴之类的，宋玉已经听不清了。

“训练室”“做/爱”“软了”……

宋玉像是被人从梦里拉回了现实，又像是从现实跳进了梦里，总之禁欲多日的思想感官仿佛被按了开关一样瞬间膨胀发散，他看着面前不到一臂距离的西利亚，因为晃神下一秒就被对方扑倒在地。宋玉觉得自己一下子从肢体碰撞中感受到过多的东西，金发男人的汗水顺着性感的下巴滴到了他的脖颈，那微妙的触觉竟被细致的还原。宋玉知道那压制着他的躯体健壮有力，在战斗时如同猎豹般抓人眼球。他眼睛里倒映着对方冷峻的五官，西利亚因为处于战斗状态所以带着饱含侵略性的压迫感，墨蓝的眼睛里也同样倒映着他。

他在对方眼睛里的影子带着一丝凌乱，既像是在战斗，又像是在求/欢。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似乎只要一念之差，他就可以顺着现在的姿势用自己的腿夹住对方精壮的腰……

距离太近了，太近了……

余光里看到旁边闹作一团的哥哥和莫里，宋玉像是生吞了一嘴薄荷，脑子里的警报瞬间拉到了最强等级，他迅速曲腿抵住对方，竟像是被逼入绝境的羚羊一般爆发出自己最后的力量，没等对方反应就弹出了西利亚的控制。

西利亚站起身，脸上又带回了笑容，瞬间让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柔和了几分，那略显锋利的英俊此时也因此多了几分爽朗的少年感，与战斗时的他判若两人。

“学弟进步好快。”

宋玉听着对方的夸奖，更加为自己刚刚的幻想感到羞耻，尤其是宋决和莫里还站在不远的地方，宋玉的腰背紧绷着像是一张拉满的弓，脚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太近了，太近了……

他的脑子还在不断的强调着人与人相处的安全距离，刚才抵住对方腹部的小腿肌肤却在回味那结实的触感。

宽肩膀，公狗腰，大长腿……

想起刚刚自己被全面压制的姿势和对方毫无感情的冷峻脸庞，宋决的脑子飘飘忽忽，被压抑几天的黄色废料终于卷土重来，他突然觉得，小黄书里的霸道总裁强制爱什么的竟然有点诱人。

“学弟，训练了一个下午，等会儿一起吃晚饭吗，我们请你。”莫里挣脱宋决的臂弯跳到了宋玉的面前。

“不用了，”宋玉一边向后挪了挪步一边板着脸摇头，糟糕的社交技巧和混乱的思绪让他慢半拍跟对面两人道谢，“今天谢谢学长们。”

宋决看着弟弟，正想问对方等会儿什么安排，却还没等他开口宋玉就迅速道别退出了房间。

“决哥，弟弟怎么了？”

宋决看着他弟身影消失的地方慢慢收回视线：“不知道。还有，那是我弟你别乱喊。”

没了宋玉，几人也不再呆下去，他们一边退出训练程序一边聊天。

“哎呀，别那么小气嘛。弟弟是大家的。”

“我弟是我一个人的，你滚远点。”

莫里从操作台跳下来后拿出口袋里的橘子吃的一脸幸福。

“决哥，你知道卢步仁一直在背地里喊弟弟’老婆’吗？”

“……回去就干他。”

西利亚回头看了眼莫里，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莫里心虚的把头一缩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