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拍卖行"千金阁"今夜亮如白昼。
裴玉摩挲着袖中的柳叶镖,隔着屏风打量满堂宾客。鎏金面具遮住他半张脸,月白锦袍下藏着玄甲军特制的软猬甲——三日前截获密报,前朝遗宝"烬玉刀"将在此现世,而这把刀关系着东宫秘库的所在。
"下一件拍品——"红绸掀开时满堂哗然,琉璃罩中躺着的竟是半截断刀,刀身布满蛛网状裂痕,"前朝名匠欧冶子封山之作,起拍价..."
"一文钱。"
二楼雅间传来清冷嗓音。裴玉指尖的茶盏微晃,这声音分明是...
"萧定北!"隔壁雅间摔出个翡翠杯,"你敢砸场子?"
玄色身影凭栏而立,狼首面具下薄唇微勾:"本侯说这刀只值一文。"萧烬屈指弹飞盏中酒,酒液化作冰针刺入琉璃罩,"赝品。"
罩面应声而裂。原本安静的断刀突然迸发幽蓝磷火,离得最近的富商瞬间满脸水泡。人群尖叫逃窜时,裴玉袖中柳叶镖已钉死三个冲向萧烬的死士。
"裴大人好身手。"萧烬跃至他身侧,顺势揽住腰肢,"临台县的公文比本侯重要?"
裴玉反手将毒针扎进偷袭者咽喉:"不及侯爷闲情。"他早该想到,所谓东宫秘宝根本是萧烬放出的饵——这把"烬玉刀"正是当年噬魂剑的剑鞘所铸。
二十余名刺客破窗而入。萧烬的陌刀在掌心转出残影,刀风扫落裴玉的面具:"御史台的眼线看着呢,裴大人可要演到底?"
裴玉会意,抽出腰间软剑佯攻:"侯爷私藏前朝重器,该当何罪?"
"那要看裴大人如何'审'..."萧烬侧头避开剑锋,吻落在他执剑的腕间。刀光剑影中这番狎昵,惹得二楼雅间传出茶盏碎裂声——正是御史中丞惯用的越窑青瓷。
混战持续半炷香。当裴玉的剑尖抵住萧烬咽喉时,满地横尸中只剩他们相视而立。御史台的暗探终于按捺不住,从梁上跃下:"裴大人忠勇!快将这逆贼..."
寒光闪过,暗探咽喉插着枚柳叶镖。裴玉吹落镖上血珠:"本官最恨听墙根的。"
萧烬低笑揽他入怀,陌刀挑开断刀残片,露出内藏的羊皮卷:"秘库在皇陵冰湖底。"他忽然皱眉,"你的手怎么..."
"不妨事。"裴玉将渗血的右手藏入袖中。方才替萧烬挡下的那枚毒蒺藜,此刻正灼烧着他的经脉。
回侯府的马车上,熏香盖不住血腥气。萧烬扯开他衣襟时脸色骤变:"赤蝎毒?什么时候中的?"
"红袖招那杯酒。"裴玉靠在他肩头喘息,"御史中丞亲自斟的..."
话音未落,萧烬已咬破舌尖。带着铁锈味的吻封住所有话语,赤蝎毒遇麒麟血即解,这是当年裴尚书用百种奇毒炼出的药人特性。裴玉挣扎着要推开:"你疯了吗!剧毒相冲..."
"当年剖心取血都过来了。"萧烬将他箍得更紧,"乖,咽下去。"
车外忽起喧嚣。十二匹快马拦住去路,为首老者手持先帝御赐龙头杖:"定北侯包藏祸心,裴御史随老夫进宫面圣!"
裴玉拭去唇边血渍,撩开车帘轻笑:"张阁老可知,皇陵冰湖里冻着什么?"他扬起羊皮卷,"弘德太子薨逝那夜的起居注,写着您给先帝递过两碗参汤呢。"
老者瞬间面如死灰。萧烬的陌刀破窗而出,斩断龙头杖上的夜明珠:"滚回去告诉新帝,本侯明日要看到户部亏空的折子。"
马车再次启动时,裴玉发现掌心多了块玉佩。双龙盘绕的纹路间嵌着粒红豆,正是当年他们在大婚夜系在床头的"相思子"。
"秘库里有什么?"他摩挲着玉佩。
"你七岁那年埋在冷宫的蛐蛐罐。"萧烬叼走他发间玉簪,"还有..."突然将人压倒在软垫上,"本侯攒了二十年的聘礼。"
裴玉的耳尖在黑暗中泛红:"胡闹...唔..."
抵在腰间的陌刀忽然发出轻吟。刀柄处不知何时多了道凹槽,与玉佩严丝合缝。当裴玉将玉佩嵌入的刹那,刀身浮现血色篆文——是他当年在县衙灯下誊写的《洗冤录》序章。
"刀魄认主。"萧烬吻着他腕间红痕,"现在它才是真正的'烬玉刀'。"
更鼓声穿过长街。裴玉在颠簸中攥紧车帘,又被萧烬掰开手指十指相扣:"明日早朝..."
"称病。"
"那御史台..."
"烧了。"
"萧定北!"
"在呢。"侯爷笑着封住所有嗔怪,"我的御史大人。"
(番外二·完)(哎哎哎!先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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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新帝案头出现本无名折子,详述户部亏空三十八万两。随折附赠的红豆穿成的剑穗,与弘德太子生前随身玉佩的流苏一模一样。当夜,皇陵冰湖悄然解冻,五百玄甲军取出的不是金银,而是三万石精米与塞北布防图——正是裴玉这三年"赈灾"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