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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宰相夫人她当定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作者:浅滩的鱼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30 22:33:09 来源:文学城

新皇即位以来,圣人一直延续前政,常朝亦是如前,五日一举行,次日歇一日。三品官及以上,谏御起居等官员必须参预。其余除特召外,只需参与大朝会。

第二日卯时末,文德殿点过名,圣人抱官家坐于珠帘后,接受诸位大臣拜礼。殿头官高声唱导:“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礼部尚书出列奏报:“臣有本启奏。”

“爱卿请讲。”

“因文宗登列仙班,春日殿试暂搁,四百余名举子滞于京都,未知去留。如今官家登极,万事已定,正可选吉日开殿试,择取人才为朝所用。”

魏左辅奏道:“圣人,科举是为选拔朝廷适用的有识有志之士。当初文宗多次发兵征讨永夏,多年来抽空国库。

后又将大部分钱粮用以支持陇右军收复河湟,以致今时国库不丰,民生凋敝。此,全为佞臣挑唆之故。

如今幼主初临朝,实是休养生息之际。臣以为,选拔人才,当摒弃锐意进取之士,拔选有治理民生,□□社稷之贤能人。圣人,此事需得三思啊。”

礼部尚书不忿道:“魏相,科举士子寒窗苦读数十载,只为一朝入琼林。应试士子考过省试,不亚于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之难,能脱颖而出的,哪个是莽撞的蠢人?

那四百余名士子之优秀,不止试题之中,怎能凭此便言其无治理一方之能,全是搬弄口舌的奸佞之辈?若凭魏相一句话就将其全部黜落,日后科举一事,便是个笑话!”

魏左辅哼道:“陈尚书急什么,老夫什么时候说要将那些士子全部黜落?我不过是觉得,若要重开殿试,当换出题者,重出试题。殿试之前,加试一场。”

这是应有之义,礼部陈尚书不说话了,符离郡王奏道:“若要加试,再开礼部,无异于重过省试,又临时换题再考,怕是不妥。

未免人心惶惶,臣以为,不如将加试安排在太学。以上舍试代之,过者入殿试,不过者,亦为上等,待沉淀一年,才学出众再得优者,特以除官。”

东阳郡王道:“臣以为不妥....”

对此,众臣议论不休,各抒己见。

.....

最后,宁右辅奏道:“符离郡王此法虽好,却有以上舍代礼部职能之嫌。而且,加试也好,再开殿试也好,匆忙之下,难免叫那些举子措手不及,难于应付。

圣人,臣以为,不如在明年加恩科。那四百余名待试士子可安置在大相国寺,食宿全由朝廷承担,让他们安心学习。到时,再入省试应无不妥。”

礼部陈尚书笑道:“此举,当可。”

圣人允:“如今已是金秋八月,未免匆忙,恩科可延至后年春日。详细举措,由陈爱卿朝后细拟。”

“喏。”

再议几事,圣人环视一圈,见无人再奏,便道:“若无事,便散了吧。”

燕王出列奏道:“臣还有一事,圣人容禀。”

“皇叔有何要事?”

“臣闻符离郡王昨日午后着人至吏部,将已选定的官家侍读官选人除名,不知郡王此为何意?”

“哦?竟有此事?”圣人问:“逸真,侍读官为辅佐幼帝之要官,其名即已入奏拟,必为精挑细选之良臣优士,你此举意为何?”

符离郡王答道:“圣人明鉴,官家侍读,需德高望众,才华横溢之辈方能充之。

其他侍读官不提官品,皆为学问精深,人品贵重之士。唯那萧二郎不过区区举人,通过恩荫方才出任小小巡判。

而其父,礼部祠部司员外郎萧庭恩更乃庸蠹无能,骄奢淫逸之辈,多年在任,毫无建树。此人之子,怎堪教导官家大任?”

圣人沉吟道:“我记得萧二郎早年是养在大理寺正萧廷远膝下。他也曾是逸凌的侍读,与你们一同长大。

逸凌常夸他聪敏好学,清正自持。应当不肖其父,是个年轻有为的好后生。”

符离郡王叹道:“圣人不知,那人人前惯会做戏,尤其是在太上皇面前时,演得滴水不漏。私下里,宗学哪个不知他本性恶劣,品行不堪...”

燕王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明逸真,那不过是你们妒贤嫉能,诬蔑他罢了。圣人,明琅秉性正直,更通晓经义,其才品皆出类拔萃,正是教导官家的不二人选。”

“哼,三皇叔公,萧二是在你眼里才品出众,正为你家幺女儿良配吧?三皇叔公,官家的侍读可不是什么参军,巡判这种,可以被你要去给女婿贴金的琐碎职位。

您老还是省省心吧。”

燕王气得老脸通红,吹鼻子瞪眼:“圣人明鉴,若臣有一句虚言,一点私心,便叫天雷劈去这进贤冠,自禁足于府,余生不出半步!”

圣人忙道:“嗳,论事论事,旨在就事论事。皇叔之人品如何,我心里亦清楚,何须发这毒誓。”

符离郡王叹了一口气:“是孙侄儿不好,还请三皇叔公消气。但为着官家着想,那萧二为侍读官,孙侄儿誓死不同意。”

二人斗鸡眼一样对峙上了,兵部尚书想出一折中法子:“呃,不若选个府州,将之外派,若其有能为,能在任上做出成绩,再调回来任要职,也算皆大欢喜。”

工部尚书道:“那萧二不过是个举人,如何能出任府州长官?”

“要考验人品,在京中,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就可,作什么要调出去。”燕王气道:“你们这是什么馊主意。”

符离郡王笑道:“我觉得甚好。圣人,既然三皇叔公把他说得这么有本事,又自愿保举,那一个小小举人,破格任个环州七品通判,也不是不行。”

“什么!”燕王怒了:“明逸真,你就这么不容人?环州,那是什么地方,正对着西夏大军边境之地,他一个弱书生去到那里,焉能有命存!”

“一个通判,前线还有大军挡着,又不需要上阵,旁人有命当,他就金贵不能为?”符离郡王哼笑道:“正好朝廷也缺乏人才,他外出多多历练一番,以后辅导君主才能够言之有物。

环州刚好是个极好的历练地,我这也是为他好。”

“好你个明逸真,你这是嫉贤妒能....”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那是不可开交。珠帘后,圣人揉着额头,极是头疼。见此,左司谏何允上奏:

“圣人,环州通判并无过错,按资又不到晋升年限,论功则其功尚不足破格晋升。且西北边关近来小段战事频发,若无必要,实不建议调换职守。”

圣人被吵得有些许疲乏,便问:“那何爱卿以为如何?”

何允便说:“据臣下所知,稍近处延安府如今尚有录事参军之位无合适人选充任。但有一为难不便处...”

“如何?”

何允有些为难道:“然其为府级,录事参军均为资优选人方可资任,近年来因边关战事频发,更多以京官充任,萧举子之格,或是不够。”

燕王得意了:“侍读官不以此论。明琅为天佑七年京西解元元首,按资质必能考上状元,论其能做个侍读绰绰有余。且不劳四皇侄多多费心了。”

符离郡王冷冷一笑:“萧二好歹是萧老之子,小小一个幕职官,当了也就当了。侍读官虽不论地位,却极挑人品德行,萧二他还不够资格。”

一直闭眼静听,事不关己的萧枢密在此时方出列奏道:“圣人,小孙不过小小举子,何当大任?

此前权因年少,学识不够,又性子过傲。老臣为压压他的性子,才腆着老脸让他去开封补段时间巡判缺职,好体民之不易,官之难为。

前日里,吏部言合适的开封巡判官已有人选,小孙历近一年沉淀,幸是去了浮躁,沉稳下来,是时候好好读书,以期来日凭己之能,获得报效朝廷的资格。

还望圣人允他归家,闭门读书,以为来日报效国家做准备。”

兵部尚书笑劝:“东京内谁人不知萧老于兵事上的才能?萧老膝下嫡孙,定已承祖父之才,如今朝廷正是急需人才之际,萧老,何必过谦?”

工部尚书亦言:“是啊,萧老。令孙在延安府,必能发挥其才,肃整一番风气。”

符离郡王也笑:“两位尚书说的极是,萧老不必过谦,小小的录事参军,您家孙儿出任,倒算是大材小用了!

皇叔公,您也莫要再拿侍读这样的闲散官来搪塞人。瞧瞧何司谏说的多好,萧二去延安府,甚配。”

圣人道:“如此,承施,延安府录事即缺,朝后你即令人拟定其出任事,命其即刻上任。”

吏部尚书严承施领命:“喏。”

殿头官高唱:“奏事毕,鸣鞭。”

退朝后,才出文德殿,燕王就把满心怒火撒在了何允头上,当即一阵冷嘲热讽:“好你个正直忠心的左司谏,也不知你现在的忠心是向着哪个!”

何允捋了捋长须,淡淡一笑:“睿正自然是忠于天水,忠于官家,燕王殿下说笑了。况延安府虽乃边境,但其府城并未处前线。录事参军是参治府事的文职,可说不上埋没人。”

萧枢密并未说话,只是对何允点头致意,当先走了。

符离郡王当即大笑道:“三皇叔公,萧二有正经祖父,叔公这么着急上火,是想越俎代庖,还是打着其它见不得人的主意?”

“你,明逸真你目无尊长!你..”燕王吹着胡子有意要再吵,又见萧枢密两下就要走远,当即把袖一甩,追上去劝道:“老萧啊,你这孙子都养在身边了,你怎么着也得多帮帮他,啊。

前头在文德殿里,但凡你向着我说上一句,明儿那孩子就能自由出入大内,而不是跑延安那破地方吃风沙,受大罪去了。”

萧枢密笑眯眯的:“哎呀,儿孙自有儿孙福嘛。燕王殿下,天命不可违啊,老小儿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这...”

他们自出宫去,看不见了,符离郡王冷笑一声,背着手转向何允时,瞬间又挂出一副如沐春风的笑脸:“何司谏,潘楼的五年荔枝陈酿香飘十里,可赏脸与我同去小酌一杯?”

何允捻着须尾叹道:“哎呀,我那干女儿此前被王都虞侯家的人吓得受了惊,我夫人昨晚上就叮嘱我早些回去瞧瞧她。看来下官是没那个口福了。

郡王殿下,下官先行告辞。”

“哼,都是不知好歹的家伙。等本王...届时要你们好看!”符离郡王恨得咬牙切齿,阴阴一笑:“萧正宇,不识好歹的老家伙,我就先取你孙儿性命做开胃菜。”

文德殿后,入垂拱门。垂拱殿内,圣人靠在软椅上,身后有个着秋波蓝珠络缝芙蓉暗纹长褙,搭鲜亮杨妃色绣金丝牡丹曳地珍珠裙的年轻又美貌的女子在帮她按揉太阳穴祛乏:

“今儿朝上说了什么,娘娘这般疲累?”

“哼,你四皇兄把心思动到科举上了。还有你三皇叔公,一天天没个消停的老不羞。萧廷远他啃不下,这又打上萧老嫡亲孙儿的主意,还寻思着我不知道。

他不就是想要撮合东明和萧二郎,给你三哥拉拢人?就东明那跋扈不饶人的性子,他也好意思打人家的主意。

哼,至于你三哥。方才他在文德殿上就这事和你四哥吵得不可开交,你三哥呢,倒是做的好个哑巴。”

“萧二?”

“嗯。”圣人抿了一口茶:“可惜那伶俐孩子了,我本意是要他在身边,谋事时也能多个出主意的人,如今却不得不放他去延安府。

好在后年开恩科,届时他要考上了,便可再调回来。啧,这样一想想,他去延安历练上一年也好,等回来了就是你五哥的一个好帮手。嗳...”

圣人捉着女子的柔荑,回身笑道:“云梦啊,之前我听说你还送过他一张题着越人歌的红叶笺,你可是对他有意?

要是如此,到时他若能得个头名状元,娘就亲自为你榜下捉婿,叫你心想事成,如何?”

云梦大惊:“娘娘,那不过是小儿玩笑,如何当真?”

她蹙起眉,颇有些厌恶道:“那就是个惯会装相的小人,哪儿配得上女儿!要女儿说,他配给蕙香堂姑那爱作闹的倒不错,也省却祸害好人家去。”

“哦?东明那丫头可会作贱人,你就那么厌他?”圣人怪道:“难道你五哥真是识人不明?”

云梦端来一盏甜羹,岔开话题:“五哥喜爱他我却不爱的。不说这些糟心事了,这是才运来的建安鲜莲子炖的银耳莲子羹,养心安神,补脾益气最好了。

这会子温度正适口,娘娘吃些才有精神理事。”

圣人笑了,眼角细细的皱纹堆叠,叫她看起来慈祥又亲和:“我们云梦这么贴心又能干,之后也不知便宜了哪个小子去。”

“娘娘,女儿一辈子都要跟在您身边。”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女儿家自要选个极好的人嫁了,琴瑟和鸣,相夫教子,一生才算完整。”

圣人接过甜羹,又叹道:“建安呐,离开封那么远的地方,你五哥落水时身边什么也没有,一路上也不知受了多少苦。真不知现在他怎么样了?”

云梦依偎在圣人身边,笑道:“娘娘放心,五哥是有大福之人,不久之后定能平安归来,顺利登极。”

“最好如此。”圣人把桌上成堆的诏书推至她身前,笑道:“娘歇一会,你姑且代我忙上一忙。”

待圣人召见萧廷远议密事时,云梦自觉从后边退出。

早等着的裘秋燕禀道:“公主,查清楚了,先时皇太妃要把王枣送与王都虞侯做妾,王枣誓死不从,挨了二十板子,跪晕后被关起养伤,最近才送去符离郡王府上。

日前,已被符离郡王绑送王都虞侯为妾,如今正在王都虞侯家,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云梦稍有些讶异:“四哥还真是不当人,难为那姑娘了。”

杜鹃很不忍:“谁说不是呢。说来那王枣也是个有骨气的,被李家那恶毒婆娘那般磋磨一通也没屈服。

如今被强扭送去,那家伙听说一向是个急色的先锋官,这一夜定是已动手糟蹋了人。经这一事,也不知她还活得下去吗。”

裘秋燕轻叹一声:“我已把她的资料从六尚局宫人所调出来,准了其出宫事。晚些我带人出宫,去王家把她要出来。剩下的,端看她自己造化如何吧。”

“在库里取百金,连并送与她娘亲。”云梦想了想,又说:“接出来还是先带回宫调养一日,明日你再带着杜鹃两个,从宫里送她归家去,算是全了这场缘分。

顺便,你再去帮我办件要事。”

“什么?”

云梦招她附耳来,秘密吩咐一通,便嘱咐:“切记,千万莫漏了身份与第三人知道。”

裘秋燕很吃惊,但看着云梦严肃的表情,也自认真答应下来。

待遣了人出去,云梦看着窗外,面色如结了极寒霜冻:“萧应西,终于给我找着机会了。前世与今生种种虽大有不同,但只有你没了,我才能安枕无忧。

要怪,只怪你上辈子有那野心。要怪,就怪你运道不好,这辈子我先一手,你没了那命。”

“喀嚓!”

盛装银耳莲子羹的小小纯白玉碗碎裂,浓稠汤汁裹着碎玉与淋漓鲜血,自那还做紧扣状的紧绷指尖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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