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反诈APP没有教自己防小偷啊。
回去的路上,伊芙有些沮丧。海因茨科普了异世界的法律,年幼的偷盗者,抓捕后,会被押到城镇的惩戒台,当众割掉半只耳朵,绑上三天才可放归。
伊芙吓得打消了举报的念头,惊呼:“这太残忍了!他还是个孩子,偷一次东西,不至于要为此变成残疾人啊。而且绑上三天,饿了怎么办?遇到下雨下雪,伤口感染了又怎么办?”
海因茨用清冷无情地声音回答她:“他的家属或是路过的好心人,可以投喂他,看管者不会阻止。若是伤口感染,只能算他倒霉。触犯法律,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不论年纪大小,都该懂得这个道理。”
“要不,你们考虑下建些福利院?给那些没有父母管束的可怜孩子,提供住宿的地方,再请些博学的牧师,负责教育他们。做错事的孩子,让教母适度惩戒,罚抄书,打掌心,或是饿一顿肚子?总该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海因茨仿佛听到了天真的童言,发出一声轻嗤,他扭过头,扫了眼路边嬉戏的孩童,“贤者统治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的贵族,不会同意捐款的。”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在这个贵族垄断土地,横征暴敛的异世界,大家缺衣少食,养活自己都难,更何况发善心去帮助陌生人,难啊。让热衷于享乐的贵族自掏腰包,为穷苦人家埋单,更是天方夜谭。
哦,这落后的古代,万恶的封建贵族制啊。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地球上,媒体整日吹捧的西方人文关怀,都是产业升级后,经济腾飞的产物。落后的生产力和腐朽的官僚制度下,大家都是一个样子,贫民的日子都同样的悲惨。
伊芙暗暗地想,要是我有金手指,要是我能成为有影响力的大人物,一定要大量开设学堂,教大家读书识字。就算我自己不聪明,总会有更厉害的人通过教育脱颖而出,一代代的人,把知识积累传承下去,最终一定会引发质变,发起一场辉煌的科学革命,推动社会的进步!
回到城堡,伊芙向海因茨委婉提出离开菲多蒙,前往王都的请求。
海因茨有些诧异:“雨还没有停,路不好走,圣女的身子不再趁机多修养几日吗?”
不了不了,进城就收到了格连的警示,按照爽文节奏,三章内必出变故,再不走就真的要进副本了。
海因茨无所谓,他对菲多蒙连续的雨天感到厌烦,能早些离开也挺好。于是,晚宴时,向古奇伯爵提出了辞行,推拒了伯爵的挽留。计划明日一早整顿车马,重新出行。伊芙在晚宴上,尝遍了各式海鲜,毫不吝啬的夸赞厨师的手艺,对饭后甜品也赞不绝口,香甜绵软的奶味小蛋糕,连吃了两个,古奇伯爵善意地让侍女拿了一盘,送到她的房间里。伊芙对伯爵的好感度,直接拉满。
晚上,伊芙端着盘子,喜滋滋地下楼,打算给没参加晚宴的格连尝尝。到了门口,正要敲门,就听见屋内传出了陌生男人的声音。奇怪,格连在菲多蒙有认识的人吗?
陌生男人的音量不小,“还以为看错了,真的是你……你居然有胆子去王都…………想想你的父亲做了什么……教廷不会放过你……滚出王都……”
断断续续地,听到的都是重点!看来是旧识啊,格连的父亲做了什么让对方这么愤怒?伊芙很好奇。听不见格连的回应,她试着贴近门框。听到门内有脚步声靠近,伊芙闪躲不及,房门忽的打开,棕发棕眸的魔法师青年和她面面相觑,她尴尬地后退一步,让出路。
认出了半夜来单身男人房间的女人是谁后,棕发魔法师对她的印象更差了,送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阔步走远。
又翻白眼?你这个淋雨装X的傻瓜!伊芙手指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盘子。
格连倚在门口,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来回打量:“我不知道,你竟然有听墙角的癖好。”
伊芙单手起誓:“首先声明,我听到的不多,也就推测出你们是旧识,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啊。”放下手,她问出关心的问题,“倒是你,他说‘你居然有胆子去王都’是什么意思?你被教廷通缉了吗?去王都会有危险吗?要不咱们……”
“停”,格连打断她,“别多想,去王都也是我的选择,跟你无关。”
“至于我跟教廷,是有些不愉快,但不会牵连到你,这点你放心。”
“你以为我是怕被牵连吗?!”伊芙气呼呼,“我是害怕你为了我承担风险。”
格连神色古怪的问:“你在担心我?”
伊芙说:“当然是在担心你啊!”
“那,我的安全,比你回家更重要?”
“……我可没想过,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牺牲朋友。”
“……”格连别扭的避开目光。
气氛有点煽情,伊芙连忙举起盘子,“小蛋糕,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我不吃甜食。”
“少来,你随身带的一个锦囊里装的全是糖果,骗不了我。”伊芙叉起一块蛋糕,递到格连嘴边,“尝尝嘛~”
格连看了眼伊芙,伊芙举着蛋糕,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喉结微动,低头咬下那块蛋糕,细细咀嚼后,评价:“腻!”
伊芙:“嘿嘿。”
伊芙没有继续追问,格连也没有谈论父亲的打算。避开伊芙递过来的第二块蛋糕,他低声说:“没什么事的话,你该回去了。”
哦,伊芙把蛋糕放进自己嘴里,含糊的回应。
格连犹豫着补充了一句,“早点休息。”
“你也是,早点休息。”伊芙咬着蛋糕,手握餐叉向后摆手,留给对方一个潇洒的背影。
等伊芙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格连收回视线,关门回屋。
吹灭了蜡烛,伊芙躺回被窝,望着床顶的纱幔,幽幽地想,‘这么舒适的睡眠环境马上就没咯’,且睡且珍惜,踢了踢被子,左右滚动一圈,让床铺更加松软,然后掖紧被角,困倦一阵阵席卷来,伊芙闭上眼睛进入睡眠,一夜无梦。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伊芙努力把眼皮撑开一条缝,唔,天还没亮。不知道现在几点,反正到了早上海因茨会派人叫醒自己,接着睡吧。这么想着,她换成侧卧的姿势,把脸埋进被子里。
有东西在拽她的被子,脸颊漏了出来,感受到凉气,她用力一扯重新遮住脸,心里嘟囔着‘别闹’。
对方不再拽她的被子,接着她的脑门被捅了一下,又一下,还抓她的头发。
“嘶~”拉扯头皮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的起床气犯了,猛地掀开被子,“谁在恶作剧?!”
铜铃大的乌黑色复眼,距离近到几乎怼脸上,两根细长的触须,在她的脑袋上来回扫动着。伊芙整个人僵住,眼珠艰难地移动。
革质的前翅,覆盖着胸背。分节的腹部,一节一节地重叠着,末端浑圆。六条带刺的腿从身体下方伸出,每条腿都覆盖着细微的,锯齿般的刚毛,此刻正在床下的地毯上来回挠着。它的背部泛着油亮亮光泽的翅膀,合拢收起,盖住褐红色的身躯。
房间外传来阵阵呼救声,伊芙瞳孔紧缩,跟着放声尖叫:“啊啊啊啊——!!!”
水牛那么大的蟑螂在摸她的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