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欠修理，你也是 第55章 精神分裂症（二）

“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越野车在一栋像是商场的高楼前停下，门口已有人在等待。

方染最先下车，她仰头看了眼高高的建筑，眉头一皱：“是这里？”

“当然不是。”说话的人穿一身深灰色西装，朝方染伸出手，“方队，久仰大名，我是三一医院医务科科长林海，这些天就由我来招待大家。”

车门打开，医生们陆续下来，林海一一跟他们握手寒暄。

“我以为，我们会直接进域。”方染紧绷着一张脸。

“哪能啊，诸位同僚远道而来都辛苦了吧？我代表三一医院做东，先吃饭，先吃饭啊，我们这儿靠海，都是最新鲜的海货，给大家尝尝鲜……”他边说边招呼众人进入商厦，方染没动，医生们也都驻在原地没动。

林海的笑容僵在嘴角：“怎么，大家不爱吃海鲜？还是有人海鲜过敏吗？”

“林科长，时间紧迫，我觉得还是先进域比较好。”程昭开口道。

三一医院的态度属实奇怪，他们是为了救人而来，怎么先吃上海鲜了，得亏这里不抓医疗贪腐，要在程昭原来的世界，恐怕这个医务科长免不了要被敲打敲打了。

“唉，急不得。”林海无奈摆摆手，“这个域很特殊，是罕见的潮汐域，不到固定时间不能进入的，距离开放估计还有三小时，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别拂了林科长的好意吧。”滕听春笑着打起圆场，缓和了下气氛。

“是啊，我们先进去吧。”罗羽昕附和道。

“林科长，一切从简，我们随便吃点，尽快出发，哪怕在域外等待也可以。”方染把车钥匙递给门童，率先走进大门里。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心不在焉，林海倒是努力尽地主之谊，积极活跃气氛，一会儿夸章晓玉妙手回春，一会儿叹岑云潇年轻有为，饭桌上推杯换盏，颇有一种恨不得给大家喝趴下的架势。

程昭挡住高脚杯，再一次拒绝了林海的倒酒。

待他去跟岑云潇寒暄之时，罗羽昕凑了过来，声音轻得只有程昭能听见：“虽说丢的是咱们的副院长，不是他们医院的，但再怎么说，这个域也出现在C市，是三一医院的执业范围，他们怎么一点儿不急啊？”

“何止是不急，”程昭喝了口水，温热的液体滑入喉腔，“我看他们也没想我们来。”

“怎么会，林科长看起来很热情啊。”

“热情吗？”程昭扫了眼跟岑云潇聊得满脸堆笑的男人，“热情是假，拖延是真吧。”

她点了点手机屏幕：“都吃了一个多小时了，年夜饭也不过如此。”

“可他为什么要拖延呢，这是指挥中心协调的结果，他们也没理由妨碍我们吧？”

“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吧。”

“林科长，”方染站了起来，“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吧，别耽误了时机。”

“哎呀，瞧我这脑子！”林海一拍脑门，浮夸地叫起来，把腕表看了又看，“是时候过去了，那地方离这儿将近一小时车程呢！”

方染载着众人跟在一辆小汽车后面，车里坐的正是为他们带路的林海，他似乎车技不佳，开得歪歪扭扭，好在方染车技娴熟，要是换个实习期的，不定追尾几次了。

“你们这儿酒驾不入刑？”程昭靠着窗边，看向小汽车的眼里充满了担忧。

“你也太夸张了吧，”罗羽昕惊道，“喝点酒而已，他清醒着呢。”

程昭对此不敢苟同。

好在这一路虽然开得不快，但也还算顺畅，没遇到什么阻碍，大约五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

与设想的荒郊野岭不同，林海的车穿越了主城区的繁华，在市中心一家五星级酒店前停下。

酒店光从外面看就很是气派，门口矗立着一座喷泉，中央是一尊单腿站立的精灵雕像，她闭着眼睛，面容沉静，看上去灵动美丽，身后石膏塑成的薄翅翩然欲飞。

“真好看，这应该是大流行之前做的吧，大流行那会儿搞艺术的人疯得最多，现在都没什么人做了。”罗羽昕着迷地看着精灵雕像，边感叹边拿出手机来拍。

“林科长，你不会要我们再住一晚才进域吧？”方染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不，”林海摆了摆手，“就是这里了，目前探测的等级是B级，估计还有半小时就能进去了。”

“这里？”滕听春对着酒店大堂的方向伸出手，“没有域膜啊？”

确实，从外面上看，就只是一家普通的酒店，不过站在门口朝大堂望去，里面似乎没有开灯，昏暗一片看不清楚。

“一周前还没发现维玛酒店有什么异常，这是本市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金绮院长来我院进行学术交流就是下榻这里的。”听到林海提起金绮，在场的众人都敏锐地竖起了耳朵。

“然后呢，到底是怎么发现失踪的，又是怎么变成毒域的？”滕听春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他们直到出发前才得知任务内容，此刻对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能获得越多的信息，就对入域找人更有利。

“我院这几日承办了区域性的学术交流会议，有很多医院的同僚都过来参加，统一入住的酒店就是维玛酒店。会议就在酒店三楼举行，前两天金绮院长都是准时出席的，签到表我们也都封存起来了，可以作证。”林海托着下巴，眼神上瞟，似在努力回忆。

“第三天下午她就没有出现在会场了，因为学术交流会总共就三天，最后一天下午的活动不多，很多外地同僚都会提前离开，所以当时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直到后一天，接送金绮院长的司机说找不到人，我们才发现问题的。她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助理，所以我们也不清楚她的行程。”

“等一下，”岑云潇打断他，“那这里是什么时候变成毒域的？又怎么能确定金院长是在酒店失踪的，而不是离开了酒店呢？”

数双眼睛都定格在林海脸上，他咳了两声，不自觉擦了擦额角的汗滴：“酒店各出口的监控里都没有看到金绮院长出去，所以我们认为她还在酒店内的可能性最大，至于毒域……”

他避开众人的视线，看向酒店大门：“我们也是后来才发现，这里的空间是重叠的。”

章晓玉：“重叠，什么意思？”

“就像潮汐，时涨时退，当它来临时，未知的空间打开，身处其中的人会跌落深渊，那不是我们能认知的空间，一切都晦暗不明……”

“他在念什么狗屁诗？”罗羽昕跟程昭咬耳朵。

程昭轻摇了摇头，这种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所以，在特定的时间进入，里面就不是酒店的样子，对吗？”岑云潇做了总结，章晓玉用欣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对，结合监控来说，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金绮刚好在入口打开时进入了那个域，所以才会找不到人。”

“那可真是有点棘手……”滕听春喃喃道。

“潮汐域我以前就听说过，但还没有亲身经历过。”岑云潇道。

“呵，我从医几十年，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章晓玉挑了挑眉。

“我也是听家里长辈说的，他们见多识广。”岑云潇轻描淡写道。

滕听春：“到底是岑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云潇，恐怕进去以后我们还要你多多帮助呢！”

“滕主任这话我可担不起，”岑云潇顿了下又道，“不过是有所耳闻，潮汐域内时间与空间不能以常理推断，甚至有时，眼见也未必为实。”

章晓玉嘴角一抿：“看来这个比试，还真有几分难度……”

“没有其他人失踪吗？”程昭突然开口问道。

林海：“参会人员我全部确认过了，只有金绮院长下落不明，其他人都已经顺利回院了。”

“除了参加会议的人，这栋酒店里其他人也都在？”

“会议期间，维玛酒店不接受散客入住，发现金绮院长失踪以后，酒店就封锁了，没发现其他失踪人员。指挥中心下派的消防支队跟我院的急救人员一起搜寻多遍未果，后来还是检测到病毒浓度波动，才发现这里叠了一个潮汐域的。”

方染：“那你们进去过这个潮汐域吗？”

“120进过，没找到人，不过急救医生说里面空间很乱，可能有遗漏的地方，为了安全起见，在入口关闭前都会撤出来，谁也不知道入口关闭以后，会不会再也出不来了。”

“入口每次打开多久？”

“四个小时……哎呀，我差点忘了！”林海急吼吼地跑回车上，从车后排拿了一个袋子出来。

“这个是特制的计时器，不受域的干扰，进去的时候打开，差不多到点了就撤出来，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程昭接过巴掌大小的计时器，隔着几人，跟方染交换了一个眼神。

要不是刚好提到时间，林海会记得把计时器给他们吗？

“入口要开了，人到齐了吗？”从酒店大堂里走出来一个军装男人，刚才里面昏暗模糊，都没发现还有人在。

林海：“都齐了，陈队，可以带他们进去了，这都是我们医院同僚，可得一个不落地进，一个不落地出啊。”

军人面色森然：“那就得看各位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