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洁白无瑕的神像在这里竟然被黑雾围绕着。神像也不似圣堂里的那样双手放在心口处,慈眉善目。这里的烛光神像则是闭着眼,手掌朝上向两边摊开,给让人的感觉像是所有人生来就应该对神像充满敬仰。
它没有像以往见过的那样为人们提供明亮的光线,只是散发出一些淡紫色的荧光。
等人群反应过来后,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安格示意大家安静,说:“这里附近应该会有出口,大家一起找找,说不定就有出去的希望了。”
众人四散开来,在不太明亮的地下室里寻找着生的希望。
“没有,这附近都没有。安格小姐。”第一个支持她的妇人找了一圈,回来跟安格汇报,“您真的不是为了安慰我们才说的吗?除了天花板上我们其他地方基本都找过了。”
其他去寻找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带回来的都是差不多的答案——安格小姐,这里太暗了,我们没有找到出口。
“维萨小姐,你呢?”安格把最后的希望放到这位精灵小姐身上。
维萨没有说话,只是抱歉地摇了摇头。
周围人都沉默着,与此同时黑暗也在不断地放大大家的焦虑,安格心里开始有些着急。
她脑子开始飞速运转,忽然看到自己那只被包扎起来的右手,又想了想在自己受伤之前,眼里所看到的景象,于是她闭上眼睛,开始往手心汇聚能量。
很快,手心热了起来,自己闭眼后的视野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变化。
她的眼前出现了各种各样形状的东西,正方形,长方形,长条形的都有。
她猛得睁开眼,发现那些东西全部都消失了。于是她循着记忆的方向,往刚才出现的形状的位置摸去。
安格沿着墙壁摸了好久,发现刚才闭上眼睛所看到的东西就是墙上不同形状的物体。
“我知道了,我能看得到!”安格说。
“你看到什么了?安格小姐。”维萨过来问她。
“我能看得到出口,它就在天花板上!”
安格话音刚落,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她闭起眼睛施法,让自己眼前的各种金属形状在自己重新浮现。她闭着眼睛将这地方六个面全部都看了一遍,最后在天花板上发现了一个正方形的铁块,那里的某一个角落似乎是重叠着很多不同形状的金属。
“那里!”她指着天花板说。
所有人都汇聚过来,站在她的身边往上抬头看,但也看不出有什么。
“我要上去。”安格转头对维萨说:“维萨小姐,请你在这里照顾大家。”
维萨小姐大惊失色,拉住安格说:“安格小姐!可是你的手还在受伤,或许我们可以讨论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
安格环顾周围所有人,大家都是普通民众,自己的能力特殊,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其他的人代替自己。她说:“在黑暗封闭的环境待得越久,大家都会越来越焦躁的。我想尽力试试,麻烦你了,维萨小姐。”
她再次把所有的力量汇聚到手心,闭上眼睛,感知那块金属所在的位置。随后她手一挥,把自己手中的磁线附在了那一块金属上。
这条五彩的虚线像一条实实在在的绳子,紧紧地勾住她的生命,以及所有人的希望。
安格慢慢地爬到最上面,敲了敲那块铁板。铁板发出冰冷的咚咚声,他听到有一个地方有一点松动,摸过去发现是一把插栓锁。
她松了一口气,第一次她庆幸自己不是在现代。如果是那种精密的电子锁,凭借自己的能力也够呛。
安格用嘴咬开自己右手的绷带,露出里面还在化脓的伤口。
“安格小姐,你这样子会很危险的,如果被感染了的话……”维萨在下面喊。精灵的夜视能力比较好,能够看到她在上面的动作。
安格没有时间回答她,只是用另一只手唤起磁线去解锁。
啪嗒一声,她隔着铁板打开了外面的锁,铁板松动了。但是她没有支撑点,没办法向上抬。
她四处看了看,发现旁边正好是那个蜡烛神像。
安格心里喊了一声罪过,两只脚都踩在神像的脑袋上,借力往上推,再用曼拉娜给她的传音棒卡住缝隙,一手撑在地板上,一手撑开厚重的铁板,脚一蹬,爬了上去。
光线通过洞口倾泻到地下室里,众人看到了光亮忍不住欢呼起来。
“嘘。”安格却严肃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眼前的圣堂有着繁复的花窗,苍白的天光从穹顶射进来,被花窗折射后在地面上落下五彩缤纷的碎块。
安格爬出来的位置正好是神像的背后,她听到诺大的圣堂里有两个人在对话。
“塔斯主教,我们真的不放他们进来吗?”修女神情严肃地说。
“薇林修女,你刚才不久我就提拔你为侍从是看在你过人的胆识和能力,不是让你到处散发你的圣人情怀的!”那位被叫塔斯主教的男人红袍一甩,背对着薇林坐了下来。他衣服上镶嵌着的碎钻折射着阳光,十分耀眼。
“可是……他们需要帮助。”薇林走上前一步,“觅觅客已经吃掉了不少人,如果再不给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
“圣堂是用来与烛光之神交流的地方,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来的。”塔斯掸了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能够收留落魄之人的地方,那就让他们去那些地方好了。我管理的烛光圣堂必须要干干净净的,不然烛光之神就不会实现我的愿望了。”
薇林皱起眉,“我们作为烛光之神的使者,不是应该实现大家的愿望吗?什么叫……实现你的愿望?”
“哦哦!我都忘了。”塔斯仿佛刚反应过来什么,“你脑子里还有修道院教给你的东西。哈哈,我可以现在告诉你,如果你还想在我这里工作,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那你就要忘掉那些没用的东西了。”
“没用的东西?”薇林的声音震耳欲聋,“怎么会是没用的东西?从小修女长都会告诉我们每一个人,不仅要熟读《圣法》还要积极帮助大家度过各种难关。爱人如己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的信念!”
红衣主教完全没有被她的斥责激怒,反问道:“你是从哪个修道院过来的?”
“我是从欣普尼修道院过来的。这有什么很大的关系吗?”薇林强忍着愤怒回答。
安格忽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探出点头来,想要听得更仔细。
“哦……我知道,那个早就倒闭了的修道院。”塔斯慢悠悠地开口,“你从那个落魄的小山村里走出来,再爬到我身边的位置。嗯……你确实很厉害。但是这种坚持不会让你得到应得的好处。”
薇林完全不认同他说的每一个字,但恍然大悟。
“所以你让我去整理农民的土地,说是为了更好地管理其实是全部霸占然后从中收取费用?所以你让我去把酒庄合并到教堂里是为了让他人们连酒都喝不上吗?所以……”
安格越听越入迷,无意间与注视着神像的塔斯对上了眼神。塔斯在那一瞬间起身,往她这边走了一步。她紧紧地握着那根坚硬的传音棒,随时准备战斗。
但是下一秒塔斯被薇林的话激怒了。
薇林越说越激动,“所以你让我往运来的酒桶里塞一具尸体然后把风声传出去也只是为了理所当然地让人们逐渐厌恶喝酒吗?”
“聪明要用在该用的地方,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塔斯一把掐住薇林的脖子,将她提起来。他怒目圆瞪,“我今天就让你成为酒桶里出现的第二个倒霉的女人。”
薇林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冷笑一声,“你让我去找一位可怜的女人作为你的工具去震慑人们,但是我只是在野外找了一具腐烂的尸体给她穿上女人的衣服罢了。”
塔斯的神情从原本的轻蔑变得凝重,“原来你早就这么随心所欲了。”
他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话,一边收紧手掌,目光狠毒。
安格刚想趁着两人的注意力还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趁机发动攻击。但是薇林远比她想象中要坚强。
她从袖口甩出一把小刀,快准狠地扎在塔斯掐她脖子的手背上。
塔斯吃痛,不得不放开手,她得以喘息。
但是仅仅是被伤到手还不足以熄灭塔斯的怒火,他高举着鲜血淋漓的手,向圣堂中央的神像祈祷,嘴里念叨着些听不懂的祷词。
安格憋着一股劲,将手里的传音棒朝着塔斯的脑门砸了过去。劲儿大的好处就是能一下就把坏人砸得头破血流。
“你……咳咳……你是?”薇林原本以为自己还要恶战一番,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位帮手。
“薇林小姐,我叫安格。”安格说:“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要害怕,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谢谢你,安格小姐……”薇林有点哽咽,“可是我们打不过他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为什么?”安格不理解,也不服。
“他是至高无上的主教,他有烛光之神赠与的力量,能够摧毁一切。”薇林推了推她,“快走吧。你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走吧。”
“走不了了!”塔斯终于缓了过来,满脸鲜血衬得他更加恐怖,“既然都出现了,那就一起你们都烧死,然后献祭给烛光之神吧!哈哈哈哈哈!”
安格没反应过来就被薇林拦腰抱着滚到了大门处,裸露的皮肤在那一瞬间有了灼烧感。
圣堂内部的木头长椅全部被殃及,疯狂地燃烧起来,室内的温度也急速上升。
“薇林小姐,这门是怎么打开的?”安格问道。周围的路都被火堵死了,想要活命只能在着找突破口了。金色在火焰衬托下显得更加辉煌,也更显示出圣堂的主人有多么奢靡。
“这门……需要十个人同时用力才能打开。仅靠我们两个似乎是不太可能的。”薇林捂着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头,有些虚弱,“我为我一直以来的扫兴而感到抱歉,但是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
安格大手一挥,说了声没事。要说别的她可能没有,但是要论力气,她在这个异世界里那可谓是天赋异禀。
她想甩出磁线拉门,但是忘了黄金的磁性比较小。安格以为自己的能力在这个时代能够横着走了,没想到被黄金摆了一道,完全没办法使劲。
目之所急都是跳动的火焰,而罪魁祸首就站在火苗的外围看着她们被烧死。
安格只能闭上眼睛感知金属的位置,没想到她在杂乱的兵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形状——是光之剑!
看来弗里顿就在门外!
她大喜过望,手掌摁在门缝上甩出磁线,吸在光之剑上,将其从剑鞘里拔下来。
曼拉娜第一个注意到不同,她手中运出风之术,“弗里顿先生,我来帮你!”
弗里顿乘着风飞起来,越过人头攒动的阶梯,越过士兵的防线,与圣堂内部的安格一起用力,劈开了那两扇用金钱堆积而成的,想要抵挡万千民众的大门。
“我们太棒了!”打开大门后,安格想要顺势将他甩过去击杀塔斯。
站在远处的红衣主教看着拿着剑的少年逐渐向他飞过来,俨然不动。
直到剑尖直指他的脑袋的时候,他张开双手变出两个火球,朝着弗里顿推过去。
弗里顿就算想躲,也控制不了前进的惯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球朝着自己的飞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