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引清早上再次醒来时,身上难受得厉害,挣扎了几次都没能起来。
小优劝他干脆请一天假,在家里调理调理。
苏引清却摇头应着:“还是去吧,明天就要去参加研讨会了,今天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交代给我们的。”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看到霍尔·里帆。
正好,苏引清现在也不是多乐意见到他。
他摸了一下口袋,摸到了小优塞给他的巧克力。
今天到了实验组后发现连请多日的辜铭桥也回来了。
上司也听闻了米达近期神秘歌声的事件,库里昂初次听闻还有些慌张,过去问了上司,研讨会的时间有变动吗?
上司说:“没有。”
黄陨齐闻言也过来问了一句:“那我们还要去吗?”
“都答应下来了,现在临时毁约岂不是让人看我们笑话?”上司说完又哄了两句,“米达的警方已经在尽力调查了,你们就过去一趟,开完会就回来了,应该没事的。”
库里昂和黄陨齐两人原本都被安抚下来了,辜铭桥闻言,又走近补了一句:“歌声造成伤亡的地区和研讨会的地址就相隔了两条街。”
“啊?”
“什么!”
两人的震惊声吸引到了实验室内其他人的注意,别人朝这边看过来时,这两个人也跟着朝上司看了过去,那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上司:“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看得上司都想要冲着他们骂上两句,但是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硬是忍了回去,憋出来一句,“你看人家苏引清,人家还生着病都没提出过这种要求,跟人家学学这个心态。”
“……”昨天夜里才拿着焦虑和轻微抑郁倾向的检查单回家的苏引清不想接他们的话,他低着头忙自己的,全然假装没听到。
没等上司再次发话,库里昂先是看不下去了,伸出脚朝苏引清脚边踢了一脚:“你说句话啊!”
“哈哈哈!”周围的同事被他这一动作惹得发笑。
苏引清被他踢得踉跄了一下,也装不下去了。
于是,转过身也加入了他们,但他是这么说的:“去一下也好,算起来我们也就在那里待几个小时,又有警方追查防护,应该没那么倒霉,这种情况下还能伤到我们。”
听着他的话,库里昂和黄陨齐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帮谁说话。
然后,苏引清就接了一句:“要是真有那么巧也不错,正好见识一下什么样的歌声那么厉害,能带来大规模伤亡。”
这下黄陨齐算是听出了他的话:“不是,你这是做好了上赶着送死的打算啊?”
库里昂赶紧趁机添柴拱火,摇着上司的手劝道:“你看看,苏引清他快要疯了,我们再考虑一下吧?”
“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来自同事的低声笑语。
“……”这句话把上司说的也很为难。
苏引清则是趁机接道:“别那么紧张啊,说不定只是新闻夸大了事实呢?遇到了就当是为研究新武器提供了素材,没遇到正好,去研讨会交流学习一下。”
黄陨齐都快要听不下去了:“你就这么想去啊?”
库里昂补道:“就不怕出事吗?”
“没事的。”苏引清笑道,“或许没那么严重呢?而且我们参加的科研会主要话题是交流关于武器的攻击与防御领域的,会上肯定有不少武器模型,真遇到那个唱歌的人还不知道是谁怕谁呢!”
“会上的那些武器模型能用吗?”辜铭桥提了一句。
这个问题苏引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应道:“别人的不知道,反正我们的确实能用。”
听到这句话,黄陨齐和库里昂才放心了些。
“那去就去呗,多大点事!”
“……”上司这才省下一些心力。
然而,站在一旁的辜铭桥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见状,上司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劝道:“别想那么多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别走丢了。”
“……”辜铭桥顿了几秒,才点了点头,“嗯。”
到了半晌,苏引清看手头的工作没有问题了,先出去透透气喝口水。
库里昂照例跟了出来。
苏引清朝身后看了他一眼,给他掰了一块巧克力。
库里昂的神情有些意外,随即迟疑地接过了苏引清手里的巧克力:“这巧克力有什么奥秘?”
“没有。”苏引清自己也咬了一口。
“就是普通的巧克力?”说着,库里昂自己也咬了一口。
嚼了两下,发现确实是。
于是,问道:“你那个邻居今天怎么没给你准备点心?”
“……”苏引清还得给霍尔·里帆编个理由,“他出差了,没空做。”
“哦。”库里昂点点头,吃完巧克力和苏引清随口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回到家门口,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霍尔·里帆,苏引清一时间有些不愿意搭理他,把车停进车库里,就往屋里走去。
霍尔·里帆就站在门口,或许是因为知道被讨厌了,所以也不想进来。
但是他的话都传到了苏引清的耳朵里:“你明天还要去米达吗?”
苏引清回头看了他一眼,原本不愿意搭理他的心思在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消解了大半:“嗯。”
“那里危险。”
苏引清扭头就准备往屋里走去,霍尔·里帆见状也不再阻拦,反倒是话音里还带了点认栽的意思:“算了,反正也拦不住你。”
听到这句话的苏引清又忍不住回头朝他看了一眼:“你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霍尔·里帆乌黑的目光看向他,话语绕在嘴边绕了几个圈,开口时却浅显地应了一句:“当然不是。”
苏引清站在门口,隔着下面几级台阶,望着站在大门口岿然不动的霍尔·里帆。
霍尔·里帆抬眼望过去,忽然想起他和苏引清认识的这段时间里似乎很少有隔得这么远说过话,以至于霍尔·里帆说接下来这几句话时还得稍微抬着点音量:“我明天也要出差……算了,我明天也有点事离开一趟,等我忙完再想回来的时候,你大概会想着办法把我挡在门外了吧?”
这句话让苏引清觉得他的态度有点意思,干脆倚在了门口的石柱上,继续问着:“然后呢?你跟我说这些,是在提醒我早点把你挡在外面吗?”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霍尔·里帆才抬脚走进了门。
明明还相隔了那么远,但是苏引清却觉得他在威胁着自己。
“我就是想问问你,想了这么久了,有想到怎么给我一个答复吗?”
苏引清含糊地应了一声:“什么答复?”
“就是……”霍尔·里帆走近他的身边,抬起手指挑起了他的吊坠,吊坠上的小魔方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晃去,“这个。”
而苏引清还在抱着双臂,倚着石柱纹丝不动。
苏引清嗤笑了一声,言语间与其说是在回答霍尔·里帆的问题,不如说是觉得他的要求很有趣:“你想从我魔方拿到线索?”
霍尔·里帆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讥笑和与嘲讽,也是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个硬骨头。
“我的魔方里没有任何能用来当线索的东西,如果有,我早就用了。”
话音落下,霍尔·里帆眼中逐渐浮起几分不敢相信的神色,因为他能看出来苏引清没跟他撒谎。
站在台阶上的苏引清把头靠在了石柱上,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欣赏着霍尔·里帆这幅不可置信的神态。
他笑了笑,对霍尔·里帆说:“真是辛苦你了,这么久白忙活了。”
一番思量过后,霍尔·里帆转了态度再次向苏引清确认道:“你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线索吗?”
“没必要知道。”苏引清应着,“能让你大费周章的线索,肯定是些不寻常的东西。这个魔方到我手里后这么多年,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我早发现了——说不定还能在你来之前顺着那个线索找下去。但事实上,那个不同寻常的线索压根就不存在。”
然而,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霍尔·里帆还是不敢相信。
他的指尖勾起苏引清吊坠底端的小魔方,捏在手里仔细观察着。
不应该的……
难道苏鹊舟死前真的只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什么线索都没有打算留下?
……
反而,清空了她使用过的所有痕迹?
尽管这个设想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里,霍尔·里帆放下了他吊坠上的魔方,转身离去。
“好歹也算认识这么久了,不跟我介绍你是谁吗?”
在他身后,心血来潮的苏引清所问出来的话音还没落下。
霍尔·里帆原本径直走向门外的脚步逐渐放缓,似乎是有点这方面的意向。
但是他开了口,似乎又转了意向,只留下一句含糊的:“不必问那么清楚,你曾见过我。”
说完,他便继续离开了。
可是走到了门口,又止住了脚步,转过身又多交代了一句:“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见面,你可能会认出我来,到那时候记得离我远点,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
苏引清却偏偏不信这个邪,嗤笑了一声:“是吗?是会给我带来危险,还是会给你带来危险?”
“……”霍尔·里帆没再接话,而是转身从左手边的方向离开了。
苏引清挪动了身子,抬了脚却没有朝屋内走去,而是情不自禁走向了门外。
他站在大门口,看着霍尔·里帆离开的身影,忽然意识到,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站在门口送他离开。
之前,都是他站在门口送自己上班。
晚上,苏引清翻开了之前没有整理完的资料,继续整理了起来。
还剩下一点,很快就搞完了。
但是等他全部处理好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
以往这个时候对面二楼的那间屋子还在亮着,里面会坐着一个正在翻书的人影……
算了,对面那栋房子已经黑了几十年了。
以后也会继续黑下去的,这样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