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你了 第49章 手足之情（二）

乔治低下头，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加速往岸边跑。冰面光洁如镜面，没跑两步乔治就滑倒趴在地上。

“呜呜——哥哥，呜呜——好疼啊——”乔治的哭声还伴随着冰层破碎的声音。

威廉来不及多想身子就已经来到了湖面，防止自己滑倒只好放慢脚步，小心翼翼靠近乔治。

两人相距还有不到三米的时候，乔治周围的冰面毫无预兆的碎裂，威廉眼睁睁地看着乔治落入水中。

乔治挣扎着看向威廉，的棉服很快就被冰水浸透，拖着他的身子不断往下坠。

“哥——咳咳……”

威廉扑过来伸出手抓住乔治的衣领，他趴在冰面增加和冰面的接触面积，防止冰面突然碎裂。乔治浸了水的衣服像是有千斤重，威廉怎么也拉不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寒意从身下的冰层渗透威廉的皮肤，他伸出一只手解开乔治脖子上的斗篷，这才轻松了一点。

“把你脚上的鞋踢掉，快点！”威廉命令道，“有什么能去掉的，都去掉！”

乔治听话照做，果然又轻了一点。威廉开始发力，乔治摸到了冰面，试图往上爬。

“咔——咔——”

身下的冰层在颤抖，威廉低下头才看到自己周围的冰面已经布满裂痕。

“噗通”一声之后是刺骨的湖水涌进自己的口鼻，像是有无数双手扯着自己往下坠。钱思泉无法呼吸想要挣扎，身体怎么也不受控制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再经历威廉的过去。

好不容易浮上水面喘一口气，身旁的乔治就要往下沉。

深吸一口气，威廉蹬掉脚上的鞋，解开斗篷，就毫不犹豫地沉下去从下面拖起乔治。

乔治终于爬到了冰面上，自己的脚却开始抽筋，体力随着体温一同流失，直到浮上水面呼吸都成为奢望。

离湖面越来越远，隐约见看到了乔治的脸趴在碎裂的冰层边往下看，一条黑色的巨鱼从自己上方游过。

这应该就是乔治看到的大鱼了，鱼的眼睛露出寒光，尾巴一摆，直着撞向威廉，把他往湖深处顶去，意识模糊的时候竟然看到湖底有个发光的人影在冲自己笑。

窒息感消失，钱思泉大口喘着气，还来不及反应便再次坠落，意识恢复的时候依旧有些冷，但是好在是可以正常呼吸了。

眼睛还睁不开，但是耳朵可以清晰地听到身边的谈话声。

“大少爷现在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就算是醒过来恐怕……”

“恐怕什么？医生您倒是说呀。”

“恐怕身子也再难恢复，一辈子都有缠绵病榻。这还是好的结果，怕就怕他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呜呜呜，都怪我，是我害了哥哥。”

“好了别哭了乔治，从现在开始就要还你来守护哥哥了。告诉爸爸，你能做到吗？”

“能！”

耳边的声音淡去，钱思泉意识下坠，停下来的时候一股苦涩的味道涌进鼻腔。

睁开眼看到一个女仆正端着一碗药，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自己嘴边。

余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准确来说是威廉，镜中的形销骨立，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肯张开嘴。

“哥我回来了。”穿着骑装的清俊少年推门而入对女仆说，“你下去吧，我来喂他。”

女仆恭敬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屋里只剩兄弟两人。

威廉沉默着躲开乔治的视线，目光看向窗外，飞鸟从窗边掠过，飞向郁郁葱葱的森里深处。

“哥，”温热而粗糙的手掌拉住了威廉的手，“按时吃药身体才好的快，等你身体好了陪我出去转转怎么样？”

随着威廉抬起眼注视乔治，钱思泉才看到乔治现在已经是个少年了，身上的衣服把他裹得严严实实，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分明，一个胳膊顶威廉两个胳膊那么粗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威廉接过药一饮而尽，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只是从镜子里看，这笑比药还苦上几分。

乔治刚离开没多久，伯爵夫妇就进来陪着威廉聊天，命下人端上来一盒珠宝让他先挑。

“为什么不让乔治过来一起挑？”威廉沙哑的声音让钱思泉心中一颤。

伯爵夫人笑着说：“你挑完剩下的就是乔治的，好了多挑几个，身体养好后你十八岁生日宴会那天可以带着。也该给你定下来未婚妻了，之前那么多，现在……”

“咳咳，”伯爵出声制止夫人继续说下去，“肯定有合适的。”

威廉扯出一丝微笑：“算了吧，我现在这样和谁在一都是拖累人家，我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对，对，养好身体才是要紧的，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爸妈说。”伯爵夫人拉着威廉的手接道。

这对夫妇跟儿子说话的语气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字说错由引得儿子伤心，有什么好东西也先紧着威廉。

乔治也是训练完就来找他说话，叮嘱他按时吃药。

可以说，现在整个家都在围着威廉转。

可是为什么钱思泉还是能感受到心脏的地方在抽痛，尤其是看到乔治的时候格外明显。

尽管如此，威廉还是忍不住撑着虚弱的身子来到窗边，看着乔治练习剑术、骑马、射箭，像是在透过乔治在看别人。

钱思泉意识再度坠落，睁开眼时自己正站在一扇门前。

“你什么时候宣布自己的继承人？乔治都快十八岁了，一直拖着也不是事儿呀。我们这边想着等你宣布乔治是继承人，我们这边也宣布我女儿和乔治的婚约，这样不就双喜临门了吗？”

“不急，乔治还小呢，再缓缓。”

“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大儿子吧，就说不该太早让孩子锋芒毕露吧，可能就是上帝看中他了，想把他收到身边做仆人。”

“放屁，他现在活得好好的，你要是再这么咒我儿子，咱们俩家的婚约就作废。”

“哎，别生气。但是你心里也有数吧，这么大的家产怎么能交个一个病秧子，还是早做打算吧，你也该为了乔治想想。”

“出去，我现在不想聊这个话题。”

威廉听到这里，扶着墙来到拐角处坐下，避开了要出门的男人。

“哥！你坐地上干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乔治一把扶起威廉。

“恭喜你呀，乔治。”威廉拍了拍乔治的肩膀。

乔治一脸懵：“恭喜我什么？”

“你不是要订婚了吗？”威廉靠着墙站好。

“你说这个呀，”乔治羞红了脸，“我可是追了她好久呢，不过我现在还不急着结婚，总不能我比我哥先结婚吧。哥，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我扶着你回去吧。对了，我今天……”

回去的路上，乔治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威廉只是笑着点头。到了房间，乔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说到夜色渐浓才肯离去。

这次心痛的感觉并没有因为乔治的离去而减轻，反而逐渐深入骨髓。

威廉躺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溢出：“我曾经也是这样的……这样的活着，可是现在……还不如死了算了，如果当年我没有被救起来就好了，或者我当初没有救下他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呵呵呵，你连死都不怕了，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威廉抬起头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个银白色的人影：“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我？一个专属于你的神明，和我做交易吧，我可以让你的身体恢复健康，甚至比之前更强壮。”

人影靠近，威廉依旧看不清他的样貌。

“既然是交易，我需要付出什么？”威廉心动了。

“灵魂，不过不是你的，我要的是世间至纯至善之人的灵魂。”

“那个是谁？”

“乔治·冯·戈尔德。”

“我知道你是谁了，幻夜恶魔。你当年把乔治引到湖边就是为了这个把，先专门附身到仆人身上诱骗他，再化身成一条大鱼引诱乔治到湖中心。”

“呵呵呵，挺聪明的嘛，那你的回答是什么？”

“我同意这场交易。”

“誓约成立。”

狂风在室内炸起，幻夜恶魔握住了威廉纤细的胳膊，一股强劲的力量注入威廉体内，虚弱的感觉逐渐消失。

幻夜恶魔用长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拿出一个小瓶子接着流出的透明血液，装满一瓶盖上盖子递给威廉。

“这有什么用？”威廉端详着小瓶子。

“这是我的血液，凡事喝下我的血液的人都会成为我的信徒，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怎么样？甚至不需要你亲自出手，只需要想办法让他喝下这瓶子里的东西就行。”

“我明白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不要想着耍小聪明。”

眼前一黑，一股无形的力拉着钱思泉下坠，再次恢复意识眼前就成了宴会的场景。

威廉趁着大家不注意，把瓶子里的液体都倒进了红酒瓶里。

所有人都围在乔治的身前恭喜他，伯爵夫妇则是站在乔治两侧，脸上满是骄傲。但是乔治却没有笑意，反倒是一脸关切的望向自己这边。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乔治径直来到威廉身边：“哥，我……”

“恭喜你，双喜临门。”威廉从红酒瓶里到处一杯酒递给他后，举起酒杯朝他敬酒。

乔治接过酒却没有喝，他盯着威廉的眼睛，试图看出别的情绪，最后只是失落地低下头，没有说一句话，端着酒杯转身离去。

心跳开始加速，是计谋要得逞，又或是自己终于要恢复健康，总之威廉现在就连手都是抖的。

看到桌上还有其他烈酒，把手里的红酒瓶放到桌上。威廉一杯接着一杯喝下烈酒，辛辣的感觉刺激着嗓子，麻痹着神经，一瓶酒灌进肚子里，威廉彻底失去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