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你了 第17章 何寨写生之旅（十六）

“怎么会……”周大哥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何寨后面……还是何寨。”周大哥挣扎着站起来，不甘心地继续往前走。

穿过破败的城门，里面尽是些年久失修的土屋，没有带走的老旧家具像是上个世纪初纪录片里的人才会用的东西，这里像是一座古城。

直到走到这座小城的尽头，周大哥才确定这里没有出去的路了。

再次回到城门，天空彻底失去光彩，连带着整个古城都陷入黑暗。

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出现在周大哥的心头——“回去”。

只要回到小院就还有一线生机，只要活着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他拖着酸痛的双腿向来时的土路走去。

一阵阴风吹过，黑色的树影如同波浪般摇晃，沙沙声中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小孩子光脚踩在泥土上，正朝自己快速奔来。

双脚像是生了根一样，杵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矮小的黑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仅从轮廓上来看就是个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女孩。

月亮从云层中出来，在月光的照耀下小女孩穿着破烂的红色花袄和黑色棉裤，嘴上还被缝着线，嘴角向上高高扬起。

又是一阵风吹过，月亮再次隐入云层，阴冷刺骨的感觉，让周大哥瞬间清醒。

他举起砍柴刀说：“不想死就滚开！”

“嘻嘻。”小孩笑出声了。

黑影腾空而起，随机右臂传来的剧痛让周大哥松开了手里的刀，地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刀掉在哪里。

女孩的袭击也让周大哥意识到双方力量的悬殊，现在只有一条生路，“跑”。

在肾上腺激素的刺激下，周大哥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向后跑。在小女孩再次跃起发起攻击时，他猛的急转弯往山上跑。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去”，只要回去就能活。

女孩落地发现被耍，尖啸一声立即追击。

在树木的遮掩下，本来就少得可怜的月光彻底消失，周大哥在一片漆黑的土路上只能凭借着记忆，使劲全身的力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终于是消失了。

可是他还是不敢停下来，不知道什么东西像是石头绊了他一脚，顿时整个人栽倒在地上，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双臂支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胳膊上有些湿，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趁着熄灯之前回去。

继续跑，跑过竹林，跑过宗祠。现在是下山路，路上很是顺畅，月亮也再次出来，照亮回去的路。

就连老天爷也在保佑自己，果然自己命不该绝。

再跑不远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一定要让曾建国那家伙好看，竟然敢让自己差点送命。

隐约间看到路的尽头好像有个小小的黑影，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到了，月光的照射下穿着红袄的小女孩就在山下站着，一动不动。

就像是专门等在这里，告诉他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的。

小院里还未熄灯，门前路灯下不断有飞蛾向灯泡上撞。

在房间里钱思泉听到一阵挠门的声音，一开门果然是奶牛猫。奶牛猫嗲里嗲气地“喵喵”边叫边蹭钱思泉的腿。

钱思泉把它抱起来，戳了戳它的脑袋嗔怪道：“你还知道回来呀，都快熄灯了才进门。”

奶牛猫继续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发出呼噜声。

只这两招就让它面前的女人无法招架，原谅了它，给它擦脚，让它睡在床上。

“哐哐哐”巨大的撞门声响起，所有人从屋里出来，钱思泉住在二楼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人。

正是今天下午去后山探路的周大哥。

“是周大哥！他真的回来接我们了！”陆梓萌看清之后激动的大喊。

“真的是他！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终于可以出去了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喜悦冲昏了人们的头脑，人群中甚至有人激动得哭出来了。

住在一楼的人直接就要去给这位大家口中的“大功臣”开门，被曾建国一个箭步拦下。

曾建国扯着嗓子问：“你没事吧？”

周大哥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砸门。

钱思泉听到身后的奶牛猫在哈气，扭过头奶牛猫炸毛了。站在二楼隐约地看到周大哥身上有大片血迹，她向楼下走去。

“你想干什么？”唐柏川拦在她身前。

“放心我不开门，只是确认一下我的猜想。”钱思泉绕开他下楼。

钱思泉来到铁门前从门缝看去，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衣服上都是血迹和泥泞，胳膊上伤痕深可见骨，但是他像是毫无知觉一样用那个胳膊大力砸门。

调整了很多角度还是看不清他的面部，他低着头半边身子隐匿在黑暗中。

唐柏川递过来打开了手电筒的手机递给她，用手机照着再次从门缝里看。

男人身上巨大的伤口从脖子贯穿到腹部也是被红线缝上，只是血还未流干，淅淅沥沥地滴在地上。

男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光线的照射，僵硬地转过头学着钱思泉的样子趴在门缝处，被红线缝上的嘴列出诡异的弧度。

钱思泉一个手抖差点把唐柏川的手机摔在地上，深呼吸平复好情绪才开口：“不用开门了，外面的不是周大哥，他已经死了。”

众人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剧烈的砸门声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众人外面有着什么。

“不信拍的有照片，自己过来看吧。”钱思泉举起唐柏川的手机向众人展示门外的景象。

大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希望再次破灭，恐惧和痛苦开始在人群中漫延，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哭出来了。

曾建国站出来说：“大家别怕，现在先找东西把门堵上，只要他进不来我们就不会有事。”

“不用，”唐柏川开口说，“这个门很坚固，只要不开门就行了。”

曾建国：“小唐，你说这话也太不负责了，万一他要是把门砸开进来了怎么办？”

钱思泉：“曾老师你要是这么说，他万一翻墙进来了可怎么办？”

曾建国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黑着脸问：“那你说怎么办？”

“要我说，”钱思泉顿了顿，“你要是实在担心可以在这里守着，我们先回屋睡觉了。”

说完钱思泉和唐柏川就上楼回屋了。

钱思泉躺在床上说：“我怀疑曾老师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条路是死路，我说周大哥死了的时候，只有曾建国毫不意外。如果真如我所想，这四个人的死是由曾建国造成的，他图什么？”

“钱。”唐柏川言简意赅。

“可是现在连个出去的思绪都没有，他这时候动手，我们这边人越少就越危险的道理，他不会不懂。还是说他已经找到真正出去的方法了？”

“不会，真的找到早就出去了，他应该只是找到方向了，提前解决掉一些竞争对手罢了。”

“话说回来，去了四个只回来了一个，按照大妈们的话，就算是都没了也应该全都回来的。”

“那只能说明，另外三个是人动的手，只有这一个是怨灵做的。”

听到这句，钱思泉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陈胜男推门进来问：“放任门外那东西一直敲门，晚上也没法睡呀，而且万一真跟你说的那样，他翻墙进来了咋办？你有招没？快想想。”

钱思泉来回揉搓食指关节，思考各种可能性。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在院子里炸响，三人从屋里走出就看到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在院子里乱跑，周围反应快的人已经接好一盆水往他身上浇去。

本以为他身上的火会就此浇灭，可是水在接触到他身上的火时瞬间化成蒸汽，这场火一直持续燃烧，直至这个人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知所措。

曾建国确认已经烧成黑炭的人彻底没了生气，大吼：“小刘是怎么回事，谁今天跟他在一起？”

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颤抖着举起手说：“我……我们一个寝室，我也不知道啊，刚刚他自己就突然着火了，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他的草人替身呢？”唐柏川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了，今天在丧席上我们去抽烟，打火机没油了，我们就去后厨借火。后厨正好在炖鸡汤，也没人守着，我们结完火就在那里研究草人。结果厨子回来了撞到他了，他手一滑，草人就掉到灶台边上着火了。”

“当时，他还跟我说就当草人替他挡了一灾，他直接就把草人扔灶台了烧了。”

听完男生的叙述，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了，那个马仙姑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门外的砸门声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有办法了。”钱思泉深吸一口气。

她先是来到周大哥的房间翻找没有找到草人替身，就问周大哥的室友他的草人替身在哪。周大哥的室友告诉她，周大哥把那个东西当护身放在床头。

钱思泉直接来到厨房拎出一桶油，对唐柏川和陈胜男说：“帮我把桌子和凳子紧挨着这个铁门垒起来。”

两人果断照做，三张桌子加一个凳子，正好够钱思泉站在上面。

钱思泉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面，提起油桶打开盖子，将食用油全都倒在门外的“周大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