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马车晃晃悠悠,陆昭昭像只屯粮的仓鼠,正忙着把从沈府“顺”来的战利品分类。
“娘娘,这包杏仁酥给皇上,这包桂花糖给春桃,这包核桃酥给青萍姐姐,还有辣条……”她突然顿住,把包裹翻了个底朝天,“咦?我辣条呢?”
沈知意懒洋洋地掀开眼皮,嘴角挂着看戏的笑容:“被张叙摸走了。”
“什么?!”陆昭昭瞬间炸毛,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什么时候……”
“你打盹流口水的时候。”沈知意幸灾乐祸地补充,“人家还特意写了张'缴获赃物'的条子,就贴在你脑门上。”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陆昭昭抢过来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证物编号:甲字零零柒
名称:不明辣味条状物(疑似暗器)
缴获人:张叙”
“这算什么暗器!”陆昭昭气得直磨牙,“这分明是21世纪非物质文化遗产!”
沈知意挑眉:“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什么叫'二十一世纪'?”
“呃……”陆昭昭立刻蔫了,“就是……我们那的历法?”
沈知意无语!
半个时辰后,养心殿内,齐钰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通传,他头也不抬:“爱嫔回来了?”
“托陛下洪福。“沈知意盈盈下拜,“臣妾还带了家父的折子……”
“哦?”齐钰终于抬头,目光在沈知意身上转了个来回,“沈爱卿有何要事?”
沈知意双手奉上奏折,动作优雅得像在献宝:“家父恳请陛下为家姐与镇北侯世子赐婚。”
咔嚓!
皇帝手里的朱笔应声而断,墨汁溅在奏折上,晕开一朵黑色的小花。
“爱嫔倒是……大度。”他意味深长地打量沈知意,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朕记得,赵昱曾是你的未婚夫?”
陆昭昭在后面疯狂掐自己大腿——来了来了!死亡问答环节!
“陛下明鉴。”沈知意眼都不眨,语气诚恳得能拿奥斯卡,“那都是姐姐与世子两情相悦,又怕父亲反对,才拿臣妾当幌子罢了。”
皇帝眯起眼,像只发现老鼠的猫:“是吗?”
“千真万确!”沈知意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沓信笺,动作之浮夸堪比戏台上的老生,“这是世子写给家姐的情诗,字字泣血啊!”
陆昭昭在后面拼命掐大腿——神特么情诗!那明明是昨晚沈知意逼她熬通宵仿造的!她还因为把“琴瑟和鸣”写成了“琴瑟和鸡”被罚抄了二十遍!
皇帝随手翻了翻,突然念道:“'琴瑟和鸣,意难忘'……”他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这'意'字,指的是?”
空气瞬间凝固。
陆昭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穿帮了!
却见沈知意面不改色,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回陛下,家姐闺名'琴',小字'意儿'。、
噗——
门口当值的张叙一个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张叙!昭嫔所言可真?”
张叙突然被点名,一个激灵:“回禀陛下,昭嫔娘娘所言不虚!”
齐钰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沈知意,又瞥了眼门口狼狈的暗卫,突然龙颜大悦:“既如此,朕准了。”
“谢陛下!“沈知意行礼的姿势那叫一个端庄优雅,起身时还不忘给陆昭昭使了个“跟上”的眼色。
刚出殿门,陆昭昭就憋不住了:“娘娘,您也太敢编了!沈知琴哪来的小字……”
“嘘!”沈知意一把捂住她的嘴,拽着她快步离开,“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怕陛下听不见?”
走到拐角处,沈知意才松开手,长舒一口气:“别管沈知琴了。赶紧的,去打听打听咱们不在这两天,宫里有什么新鲜事。”
陆昭昭揉着被捂红的嘴,小声嘀咕:“能有什么新鲜事,总不会皇上突然爱上男人了吧!”
“你说什么?”沈知意猛地转身。
“没、没什么!”陆昭昭赶紧摆手,“奴婢这就去打听!”
——————(我是陆昭昭辣条分界线)
半个时辰后,陆昭昭旋风般冲回长春宫:“娘娘!大事不好!”
“淡定。”沈知意正在泡脚,“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可、可是……”陆昭昭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婉如晋位贵人了!”
“哗啦”一声,沈知意脚下一滑,洗脚水溅了满地。她猛地抬头:“谁?!”
“就是那个原著女主苏婉如啊!”陆昭昭急得在原地直转圈,活像只追自己尾巴的猫,“就那个笑起来有酒窝,说话温温柔柔,最后当上皇后的那个!”
沈知意眉头一皱,把脚从铜盆里抽出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陆昭昭掰着手指头,“陛下这两日连召她侍寝,还赏了翡翠镯子!”
“有意思!”沈知意慢条斯理地擦着脚,忽然把帕子往盆里一扔,“去,把本宫的'后宫生存手册'拿来。”
陆昭昭屁颠屁颠地跑去翻箱倒柜,结果把整个长春宫都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找到本《论如何在宫斗中合理装死》,封面上还落了一层灰。
“娘娘,”她弱弱地举手,“您是不是压根没写手册啊?”
沈知意:“……”
要你何用!
“算了。”沈知意摆摆手,“苏婉如现在住哪儿?”
“景阳宫西偏殿。”陆昭昭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但奇怪的是,其他嫔妃居然没找她麻烦!按惯例,新得宠的不是该被泼茶水、下绊子、传闲话一条龙服务吗?”
沈知意冷笑一声,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那是因为她们蠢。”
原著里苏婉如能笑到最后,靠的就是这招“低调发育”。
表面上人畜无害,背地里疯狂刷皇帝好感度。等那群蠢女人反应过来,人家早已圣宠在握,连孩子都怀上了。
“娘娘,咱们怎么办?”陆昭昭忧心忡忡地咬着手指甲,“要不下毒?奴婢认识个小太监,能在御膳房……”
“下你个头!”沈知意一个爆栗弹在她脑门上,“去,准备份贺礼。要贵重但不显眼,精致但不刻意那种。”
“啊?”陆昭昭捂着额头,一脸茫然。
“本宫要亲自会会这位苏贵人。”沈知意眯起眼睛,像只发现猎物的猫,“看看她到底是真白莲,还是……”
“装纯?”
“聪明。”
陆昭昭颠颠儿地跑去准备礼物。路过宫门时,突然被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给。”张叙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陆昭昭打开一看,竟是上次被没收的辣条!她瞪圆了眼睛:“张大人?这不是被您'缴获'的违禁品吗?”
“……物证不足。”张叙板着脸,耳根却微微发红,“下不为例。”
说完转身就走,结果同手同脚的姿势逗得陆昭昭“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闷骚暗卫还挺可爱!
陆昭昭哼着小调往库房走,没注意到身后张叙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又迅速转回去,差点撞到柱子。
两日后,沈知意带着精心准备的贺礼来到景阳宫。她今天特意穿了件淡紫色宫装,既不抢风头,又不失体面。
“昭嫔娘娘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刚落地,陆昭昭就忍不住踮起脚尖往里瞅。
只见景阳宫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浅绿色衣裙的美人飘然而出——没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飘”!那裙摆摇曳的弧度,那莲步轻移的姿态,活像是被风吹出来的一朵小白花!
“嫔妾参见昭嫔娘娘~”苏婉如福身行礼,声音甜得能齁死三斤蜜蜂。
陆昭昭在后头疯狂掐自己大腿——忍住!不能笑!这可是原著大女主!
沈知意面上端着端庄微笑,心里的小本本已经开始记仇:好家伙,这身打扮是照着《绿茶穿搭手册》穿的吧?浅绿色显清纯,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连耳坠都是低调的珍珠!
“苏妹妹快请起。”沈知意伸手虚扶,指甲“不小心”在对方袖口划了一下——呵,果然是今年江南新贡的云影纱,连她才分到一匹!还是舍下脸皮求来得!
两人亲亲热热挽着手进屋,活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陆昭昭跟在后面直撇嘴:没点演技,怎么能在后宫活下去!
景阳宫内,陆昭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窗边三盆兰草摆成“品”字形,书桌上《诗经》翻到《关雎》篇,连熏香都是清雅的梅花味!
好家伙!
这哪是寝宫?根本是“纯情才女人设”主题展览馆!
“姐姐请用茶~”苏婉如捧出一盏青瓷杯,“这是家乡的云雾茶!”
沈知意接过茶杯。
陆昭昭内心疯狂吐槽:来了来了!经典台词“家乡特产”!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母亲亲手所制”?
“……是家母亲手炒制的。”苏婉如低头抿嘴一笑。
Bingo!
陆昭昭在心底鼓掌:不愧是女主,剧本都不带改的!
沈知意面上不显,轻啜一口立刻开启商业吹捧模式:“哎呀!这茶汤清亮,入口回甘!”心里想的却是:不就是普通绿茶吗?还没陆昭昭煮的奶茶好喝!
“妹妹这儿真是雅致。”沈知意环顾四周,“不像我那长春宫,俗气得很。”
陆昭昭闻言差点呛到——娘娘您认真的?长春宫都快被您改装成现代简约风了!
“姐姐说笑了~”苏婉如羞涩绞着帕子,“嫔妾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
陆昭昭默默翻白眼:您可太懂了!这茶几分烫、椅子几分高,连低头时睫毛颤动的弧度都计算好了吧?
正当沈知意准备继续套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苏贵人好大的架子!本宫来了都不迎接?”
“哐当!”苏婉如手里的茶匙掉在地上,小脸瞬间煞白:“是、是如嫔娘娘……”
如嫔,也就是曾经打过陆昭昭巴掌的赵贵人!
当初跟着贵妃混的日子,她完美诠释了“大树底下好乘凉,但雷劈的时候也跑不掉”。
贵妃倒台那天,沈知意拿着《宫规》给她上了堂“物理说服课”,赵沁如当场把“识时务者为俊杰”刻进了DNA。
这位姐深谙“打不过就加入”的生存智慧,靠着给各宫表演“贵妃模仿秀”的绝活,居然混成了和沈知意平级的“后宫最强关系户”。
不过嘛,这位姐姐把在沈知意那儿攒的憋屈,全转化成了“新人调教师”的KPI。
但凡齐钰新宠幸个美人,她永远冲锋在阴阳怪气第一线:“妹妹这腰肢,怕不是专门练过?要不就是御花园柳树成精?”(沈知意暗中点赞并赏了二两瓜子)
这会儿沈知意和陆昭昭对视一眼,同时露出吃瓜专用表情——
打起来!打起来!
“啧啧啧,”陆昭昭小声嘀咕,“这如嫔来得可真是时候!”
沈知意刚起身,就见一个穿着大红宫装、满头珠翠晃得人眼晕的女子气势汹汹闯了进来——活像只炸了毛的斗鸡。
“参见如嫔娘娘。”苏婉如连忙行礼,那叫一个柔弱不能自理,“嫔妾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
“少来这套!”如嫔一甩袖子,“本宫听说你得了个什么稀世珍宝?拿出来瞧瞧!”
陆昭昭眼睛一亮——来了来了!原著经典桥段之“借观赏之名行抢夺之实”!
沈知意淡定地抿了口茶,假装没看见陆昭昭在门外挤眉弄眼。
“娘娘说的是这个吗?”苏婉如从袖中取出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这是陛下赏的……”
“拿来吧你!”如嫔一把抢过,对着阳光端详,“哟,这玉质……”
话音未落,玉佩“啪嗒”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全场死寂。
陆昭昭瓜子都吓掉了——卧槽!这跟原著不一样啊!书上明明写的是如嫔强占玉佩啊!
“哎呀!”苏婉如惊呼一声,随即又赶紧低头,“嫔妾该死,没拿稳……”
高啊!
陆昭昭肃然起敬——这招以退为进,既保全了玉佩(碎的总比被抢走的强),又给如嫔挖了个坑!
果然,如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
“妹妹别急。”沈知意突然开口,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胶水,“本宫这儿正好有西域进贡的胶水,专粘玉器。”
苏婉如:“???”
如嫔:“……”
娘娘您这随身带胶水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陆昭昭在门外疯狂憋笑,差点被瓜子呛死。
沈知意仿佛知道陆昭昭所想,眼神示意她:好歹本宫也是重生的,这点剧情都记不住吗?!
陆昭昭不由得默默竖起大拇指!
“不、不必了!”苏婉如强撑笑容,“怎敢劳烦姐姐……”
“客气什么。”沈知意已经蹲下来开始拼碎片,“本宫在娘家时就爱捣鼓这些。”
三下五除二,玉佩被粘好了——就是中间多了道歪歪扭扭的裂缝,活像条蜈蚣。
“好了!”沈知意满意地拍拍手,“虽然丑了点,但总归是陛下的心意嘛~”
苏婉如捧着“复原”的玉佩,笑得比哭还难看:“多、多谢姐姐!”
如嫔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就想溜,却被沈知意叫住:“李妹妹别急着走啊,本宫新得了盒胭脂,正好一起试试?”
说着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淡粉色的膏体。
“这是?”如嫔警惕地问。
“会变色的胭脂。”沈知意笑眯眯地解释,“涂在唇上会随心情变化——高兴时是粉色,生气时是红色,说谎时……”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会发黑。”
陆昭昭差点鼓掌——娘娘牛逼!这招测试人心可比下毒高级多了!
“不、不必了!”如嫔脸色发白,“本宫突然想起还有事……”
她一溜烟跑了,活像后头有鬼在追。
苏婉如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却见沈知意把胭脂盒往她面前一推:“苏妹妹也试试?”
空气瞬间凝固。
“嫔妾,”苏婉如指尖微颤,“怕是用不惯这些!”
“怕什么。”沈知意直接挖了一坨抹在自己手背上,“你看,多……”
话没说完,那胭脂突然变成了乌黑色。
沈知意:“……”
苏婉如:“……”
陆昭昭:“!!!!!”
卧槽!翻车了!
“咳咳!”沈知意面不改色地擦掉胭脂,“这盒可能过期了。”
她淡定地又掏出一盒:“咱们换新的。”
苏婉如:“……”
最终这场胭脂测试以苏婉如“突然头晕”告终。回宫路上,陆昭昭憋笑憋得脸都酸了。
“娘娘,”她小声问,“您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谁让她在茶里下药。”沈知意冷哼,“那杯云雾茶加了料,喝多了会心悸。”
陆昭昭大惊:“那您还喝?!”
“本宫提前吃了解药。”沈知意弹她脑门,“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就知道嗑瓜子看戏?”
陆昭昭委屈巴巴:“奴婢那不是为了随时记录敌情嘛!”
说着掏出个小本本,上面画满了火柴人打架的图案,还标注着:
“如嫔(鸡头人)vs苏贵人(小白花),第一回合,小白花胜!”
沈知意:“……”
这丫头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