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向晖 第34章 “上元佳节”

沈颐去小摊前将豹子花灯拿到手，这才注意到昭郡空空的手：“昭郡，你的花灯呢？”

关莫听到沈颐的询问，将目光放在昭郡脸上，想要听她的解释。

“我……放了。”昭郡虽然有些心虚，但还是故作强硬地说道。

沈颐觉得有些突然，一脸打探地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给放了？”

“嗯，放了。”昭郡敛了敛眸。

沈颐见昭郡坚持，也没再怀疑什么，但关莫可不相信妹妹的这套说辞。

她们三人依旧在街上闲逛，突然，昭郡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兄长。”昭郡唤道。

昭珲政见是妹妹和关莫在身后，转身微笑着，待她们走近后，才缓缓开口：“都玩得如何？”

“很好！”沈颐抢先答道，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昭珲政看向她们身后的关莫，见他神色平淡，还以为是他不习惯和两位姑娘同行，顿时有些愧疚。

昭郡和沈颐走到关念面前，见她和昭珲政一块儿买了好多小玩意儿，怀里都快塞不下了，便问道：“妹妹，今日可开心？”

“开心，刚刚还和兄长放了花灯呢！”关念兴致勃勃，显得异常活泼。

昭珲政见她们也放了花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是在哪边放的花灯？怎么没瞧见你们？”

关莫悠悠开口：“兄长，在巷子那边。”说完便静静盯着昭郡的背影，像是要把她看穿。

昭珲政听完关莫的话，皱了皱眉，也看向昭郡：“那边没有光亮，怎么去了那里？”

沈颐连忙解释：“那边人少，好放灯！”

关莫紧跟着说道：“我会保护好两位妹妹的。”

关念看着几人略显忸怩的模样，顿觉有些好笑。

莫名的尴尬氛围在周围暗流涌动，不明所以的行人还以为她们起了争执。

关念见状，便主动转移话题：“沈姐姐，你手上的豹子花灯真好看！”

沈颐看了眼手中的花灯，轻笑一声，顺手给她指了指方向：“就在那边，猜中谜底就能换想要的花灯，不过现在估计没多少了……”说着说着便有些懊恼。

关念见昭郡手上空空的，问道：“那昭郡姐姐猜谜底了吗？不如我们一块儿再去看看？”

昭郡摸了摸关念的头：“姐姐已经去过啦。”

关莫本想开口，却被昭珲政抢先：“那我陪妹妹去吧。”

关念笑着应道：“好！”

沈颐看向昭郡：“那我们去茶楼歇歇脚？”

昭郡点头：“好。”

“就去上次那家吧，我见你当时很喜欢，离这儿也不远，就在那边！”沈颐轻轻推搡了下昭郡，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随后，她又扭头对关莫说：“关兄长便随我们一同去吧，如何？”

关莫只是点了点头，依旧默默跟在她们身后，不燥不动。

街上热闹非凡，有捏泥人的、卖首饰的，不远处还有人在打铁花。

关莫眼眸微微一滞，停下脚步，静静望着飞溅的铁花。

打铁花的手艺人技艺娴熟，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远处望去宛如繁星点点。它们奋力挣脱束缚，飞扬出最远的距离，向人们展现最美的姿态，最后悄然消散在清冷的夜色中……

下一刻，又有成千上万的星火，重复着“先辈”的轨迹，守着这份世代相传的技艺，再次前赴后继。

关莫眸中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映满了火光，忽闪忽闪的，看起来湿漉漉的。

昭郡见身后没了脚步声，拉着沈颐停了下来，转头追寻关莫的身影。

两人悄悄走到关莫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知是在看打铁花。

昭郡心中微动：这打铁花想必苔州也有吧？兄长和妹妹离家这么久，不知是否想家……

她们默契地陪着他静静观看，没有出声打扰。

一场表演结束后，昭郡才缓缓开口：“兄长，这打铁花苔州也会有吗？”

关莫刚回过神，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

“那兄长可是想家了？”昭郡有些疑惑地问道。

可关莫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这里就是我的家！”

昭郡笑了笑：“是呀，这里就是阿兄的家，我们都是阿兄的亲人。”

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怎的，关莫眼眶一阵发酸，竟在两位姑娘面前红了眼。他觉得有些别扭，便湿漉漉地别过头去。

“走吧。”关莫转身，留给她们一个单薄的背影。

沈颐有些摸不着头脑，轻声问昭郡：“你兄长怎么了？”

“没什么，许是想家了吧。”昭郡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沈颐见关莫走得有些远了，赶忙道：“他不认路，我们快跑到前面带路！”

昭郡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快步跑到关莫面前。关莫眼前突然多了两抹亮色，就这么鲜活地闯进了独属于他的世界。

……

三人到了茶楼，各自落座。

沈颐招呼店小二上了几壶好茶，正是她们上次喝的那款，又加了些京城特有的点心和小吃。

关莫是第一次来茶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装饰。

沈颐注意到他的动作，打趣道：“要我说，你们兄妹俩还真像，都对这茶楼的装饰这么好奇。”

关莫听到这话，耳朵有些发红发烫，赶忙用手支着脸颊，生怕她们注意到。

昭郡轻笑着解释：“第一次来嘛，好奇些很正常。”

关莫似乎不太赞同她的说法，脸上带着几分不乐意。

“三位客官，你们要的好茶来了，请慢用，点心马上就端上来！我就在旁边，有事随时叫我！”店小二端上茶水，又送来三套洗净的茶具。

关莫有些吃惊：“这桌上不是有茶具吗？怎么还……”

沈颐漫不经心地解释：“桌上的不干净，这是我让他拿的新茶具。”

关莫看了眼新茶具外壁的花纹，觉得异常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只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沈颐让店小二退下后，刚想起身倒茶，关莫连忙接过茶壶，轻声道：“我来就好。”

沈颐见他这般殷勤，便轻轻将茶壶递了过去。

关莫按顺序倒好三杯热茶，分别递给沈颐、昭郡和自己。

等茶晾凉的空隙，沈颐托着脸颊问道：“关兄长的老家是在苔州吗？”

关莫不动声色地答道：“是。”

沈颐一听来了兴致：“远不远呀？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或是特产之类的？”

关莫注视着她的眼眸，一一回应：“远，不清楚。”

沈颐听了这话，有些失望和气馁。

关莫又开口安慰：“除了京城和苔州，我没去过别的地方。不过苔州有的京城都有，沈妹妹不必太过失望。”

沈颐这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昭郡的手一直放在茶杯外壁暖着，关莫敏锐地注意到，开口问道：“妹妹，是手冷？”

昭郡点了点头，有些苦恼：“早知道多带个手炉了，刚刚在外边活动还好，一坐下手就凉了。不过……这杯壁倒是挺暖和的。”

沈颐觉得茶凉得差不多了，直接一饮而尽。

这时店小二端着点心和小菜走来：“客官，菜上齐了！您慢用！”

沈颐点了点头，示意他自便，有事会喊他。

关莫学着昭郡的动作碰了碰杯壁，指尖轻抚着杯壁上的花纹，开口道：“妹妹，茶晾好了。”

“哦，好。”昭郡应道，轻轻抿了一口。

她觉得茶水味道有些淡，不如那日的浓郁，便问沈颐：“和上次相比，你觉得怎么样？”

沈颐压根没尝出差别，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一样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味道淡了些。”昭郡又尝了一口。

沈颐见状，也装模作样地倒了杯茶，喝了半杯还是没尝出变化。

沈颐直率的开口，“我倒是没尝出有什么变化，只是这次的人员有些变动罢了……”

昭郡问道，“怎么不见赵姐姐？”

沈颐无奈的耸了耸肩，不满的开口道，“可能是和家里人一同出来的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昭郡故作思考的点了点头。

关莫听着她们聊起自己不清楚的过往，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经常来这里吗？”

沈颐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我倒是常来，不过郡儿就来过一次。”

关莫轻轻抿了口茶水，只觉得浓郁的茶香在舌尖迸发，宛如湍急的河流席卷味蕾。第一口是醇厚的浓香，随后便是清雅的清甜，如同冬日里的清新空气，脱俗又爽口。

关莫赞叹道：“这茶不错，既浓郁，又清甜可口。”

沈颐听到他的夸赞，很是兴奋，又有些骄傲般的杨了杨眉头，展示给昭郡看。

昭郡见她故意般鬼脸，被她逗笑，故意移开目光，不去看她。

昭郡注意到桌上的点心和小菜都还没动，赶忙招呼着关莫吃点心：“兄长，这些都是京城的特产，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关莫听了昭郡的话，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点心。

茶楼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放完花灯祈福后，都纷纷来这里歇脚，还有带着家人来团聚的，整个茶楼都笼罩着温馨热闹的氛围。

可无人知晓，在茶楼看不见的角落，有一双眼睛正默默观察着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