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尚有些昏暗,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的缝隙,稀稀落落地洒在屋内的地面上。
明粟正沉浸在梦乡之中,突然,春雪那带着惊恐与急切的叫喊声如同一道惊雷,将她从睡梦中惊起。“这怎么有血,快看看小姐有没有事情。”春雪的声音里满是慌乱,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明粟猛地坐起身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紧张,迅速环视了一圈房间。房间里布置得很是雅致,可此刻在她眼中,每一处似乎都隐藏着秘密。
她咬了咬牙,赤着脚“啪嗒啪嗒”地走下了床,那冰冷的地面让她的双脚瞬间一阵刺痛,但她顾不上这些,径直走到桌边。
那桌子的一角十分锋利,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清冷的光。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狠心将手放在那锋利的桌角上,用力一划,鲜血顿时如小股溪流般涌了出来。“谢灼,你害死我算了。”明粟咬着牙,低声咒骂道,声音里满是愤怒与无奈。
就在明粟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敲在了她的心上。
“小姐,你没事吧?”春雪在门外焦急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粟此时正手忙脚乱地清理着地上和周围可能留下的痕迹,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回应她。
“小姐,你回我一声,我闯进来了?”春雪见里面没有回应,声音里的担忧更甚,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急切。
明粟一边匆匆系好自己受伤的手,一边快速躺回床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回道:“慢点闯,别摔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春雪“砰”地一声推开了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小姐你还调侃我,我看你窗户边有血迹都吓死我了。”
春雪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床边,眼睛紧紧地盯着明粟,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满是关切。
明粟趁机伸出手,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没事,我昨天开窗想看看雪,劲用大划着了。”她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紧张。
春雪连忙小心翼翼地解开手帕,看着那还在渗血的伤口,心疼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她的手轻轻颤抖着,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那伤口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昨天怎么没喊奴婢。”春雪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与心疼。
“都多晚了就没喊,没事春雪,就一道口子。”明粟说着,也怕春雪看出异常,连忙想要抽回手。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闪躲,不敢与春雪那关切的目光对视。
“那也是要上药的奴婢这就去拿。”春雪说完,着急得连裙摆都顾不上整理,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那匆忙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
明粟看着春雪那匆忙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愧疚。
她微微张嘴,低声说:“谢谢你,但抱歉。”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转眼间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春雪刚离开没多久,紧闭的门扉便被人轻轻叩响,那敲门声清脆而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站在门外的,正是明楚。
他身姿挺拔,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显得儒雅而又稳重。
此刻,他微微倾身,头轻轻靠近门,声音温和又带着关切,小心询问道:“昭昭,我是阿爹,可以进来吗?”
“可以的。”屋内很快传来明粟清冷的声音。
明楚轻轻推开房门,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屋内的宁静。
他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摆放着色泽诱人的梅花酥。
他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一抹歉意的微笑,解释道:“昭昭,昨天说给你带桃花酥,可谁知道皇帝陛下设法把我留在了皇宫里,处理一些要紧的事务,我没能赶在你睡着前回来。
爹今早给你买的新的。”没人能想象得到,那位在朝堂上令众人敬畏三分的吏部尚书大人,竟会为了给女儿买糕点,天不亮就去排队,一直排到现在。
明楚走到明粟身边,轻轻把托盘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眼神中满是疼爱。
接着说道:“我回来就看到春雪急匆匆的,说去找药,一问才知道你开窗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一会爹就找人来把这窗户换了,不能再让你受这样的伤。”
明粟换了另一只手,拿起一块桃花酥,轻轻放在口中咬了一口。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清冷的面庞染上淡淡的笑,夸赞道:“好吃!真的好吃,父亲。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自己没太注意。你看,春雪去拿药这一会的功夫,伤口都快结痂了。”
说着,她便把手伸到明楚眼前,白皙的手指上,那道浅浅的伤口还带着一丝血色。然而,她却一时忘了明楚的身份,虽然刑部不归他管,但他也曾去过刑部处理事务,对于伤口之类的事情,自然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明楚只看了一眼那伤口,心中便涌起了疑惑。但他并没有立刻拆穿,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就在这时,春雪取药回来了。她身着朴素的丫鬟服饰,脚步轻盈,微蹲行礼,恭敬地说道:“老爷。”
明楚摆了摆手,和蔼地说道:“在家中就用不上这种虚礼了。你给昭昭上完药后,就带她来祠堂吧。”说着,他从腰间解下那把古朴的祠堂钥匙,递给明粟,温柔地说:“爹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会。”
明粟点了点头,接过钥匙,又将托盘端到明楚面前,乖巧地说道:“好,父亲。你也吃一块,尝尝这桃花酥的味道。”
明楚看着女儿递来的托盘,微微一笑,拿起一块梅花酥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点头道:“确实好吃,昭昭喜欢便好。”说罢,他轻抚了下明粟的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春雪快步走到床边,手里拿着药箱,眼中满是心疼:“小姐,快让我给你上药。”
她小心翼翼地为明粟清理伤口、涂抹药膏,冰冷药膏触碰到伤痕时明粟下意识收手起嘶一声。
“怎么了小姐疼了吗?”春雪里面放轻了力度。
明粟摇了摇头伸回去手“没有突然一凉。”
春雪听罢放心的上药了“那就好”
明粟看着春雪专注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可她只能将这份情绪深埋心底。
上好药后,春雪扶着明粟起身,帮她整理好衣衫。
明粟拿起那把古朴的祠堂钥匙,深吸一口气,和春雪一同朝着祠堂走去。
祠堂里,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祖先的画像悬挂在墙上,仿佛在凝视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明楚早已等候在那里,他神情庄重,见明粟进来,指了指蒲团道:“昭昭,过来给列祖列宗上炷香。”
明粟走上前去,接过明楚递来的香,点燃后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明楚看着明粟,语重心长地说道:“昭昭,咱们明家世代忠良,行事光明磊落,切不可做出有违祖宗家训之事。”
明粟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衣角,她不敢直视明楚的眼睛,低着头说道:“父亲,明粟明白。”
明楚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手上的伤口,我看得出并非开窗划伤,是你自己今早刚弄的,你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人可以让你为他遮掩呢?”
“父亲……”明粟欲言又止,她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借口,“是……”
“是我。”一道修长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来对着明楚作揖行礼“明伯父。”
明楚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脱口而出:“谢灼!”
谢灼今日身着一袭玄色黑金大氅,那玄色深沉如夜,上面的金色丝线绣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在祠堂的微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大氅随风轻轻摆动,更增添了几分潇洒与不羁。
他内里穿着一件正红交领里衣,鲜艳的红色与玄色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显得格外夺目,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抹炽热火焰,照亮了整个祠堂。
明楚立刻上前踹了一脚“你疯了是吗?”
谢灼稳稳地承受了这一脚,并未后退,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明楚,说道:“明伯父,我们不应该在她什么都忘了的情况下替她选择一切,明粟如果想起来了她又会怎么办?”
明楚被谢灼的话噎住,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谢灼,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这混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昭昭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你还来搅这趟浑水!”
谢灼微微弯腰,依旧恭敬道:“明伯父,我自知此举唐突,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昭昭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安排一切。
我与昭昭曾有过许多回忆,那些过往,我想她若恢复记忆,必定也不想被轻易抹去。”
明粟站在一旁,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内心五味杂陈。
听到谢灼提及过往,她的脑海中像是有无数碎片在碰撞,隐隐约约有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但又抓不住。
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