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十年,皇帝因病驾崩改朝换代,新王驾崩不足三年便痴迷情爱和长生之道,天下百姓苦不堪言。
唯安京谢家小将军杀倭寇夺城池,得天下民心,新王需要他一家扶持却又忌惮将军府功高盖主便将一家男丁调去边关三年,无召不得回安京。
永安十三年
正值隆冬时节,凛冽的寒风如一头猛兽在屋外肆意咆哮,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天地间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白色幕布所笼罩。
而屋内却是另一番温暖而静谧的景象,轻柔的纬纱蔓帐随风微微飘动,犹如梦幻的云朵。
一个精致的黄铜笼中,炭火正熊熊燃烧着,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跳跃的火苗映照着屋内的一切,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在那张华丽的榻上,一只白皙如玉的手臂垂落在榻边,似乎是感受到了丝丝凉意,榻上的人悠悠地转醒。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守在一旁的少女,身着淡绿色的丫鬟服饰,见榻上的人醒来,原本焦急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喜之色,她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连忙凑上前去,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和急切:“小姐,你可算醒了。”
明粟刚坐起身来,便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沉,她轻轻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额头,那动作轻柔而缓慢,就在这时,她对上了一双泛红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你吓死奴婢了。”站在一旁的少女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衣袖上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精致。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那紧张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明粟环顾四周,开始打量起这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墙上挂着精美的书画,桌上摆放着古朴的瓷器。
她心中一阵慌乱,赤着脚便下了床,那白皙的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她匆匆走到铜镜前,铜镜里的自己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肌肤白皙如雪,仿佛能掐出水来,眉似远山含黛,弯弯的眉毛犹如天边的一抹黛,一双眸子冷得像深潭里的墨玉,深邃而神秘,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唇色因现在生病的缘故显得极淡,如同飘落的花瓣一般,长发用一根银色素簪子松松绾起,几缕碎发垂在脖颈间,更衬得脖颈修长而优雅。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心脏猛地一颤,一种陌生感涌上心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长过这个样子。
明粟伸出手指,轻轻描绘着自己的轮廓,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尖微微发凉。那颤抖的手指,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慌乱和迷茫。
站在床边的少女,手中提着鞋袜,看到明粟赤着脚,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她连忙提着鞋袜,小步快走过来,声音里满是关切:“小姐,你病还未好怎能不穿鞋袜。”她的脚步急促,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摆动。
明粟侧过身,抬起眼来看她,嗓音带着她自己都微不可察的颤抖,那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轻声问道:“你是谁?而我……又是谁呢?”嗓音低到似是呢喃,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疑问。
“奴婢是春雪啊,小姐你别吓我,我以后捉迷藏肯定让着你。”春雪说着便跪了下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打湿了她面前的地毯。
她着急地朝外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快去请老爷夫人。”
门外的小厮听到喊声,连忙应了句“是”,便匆忙跑去。
他的脚步匆匆,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明粟站起身来,伸手扶起春雪,她的动作轻柔而温和:“你先起来。”
“小姐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春雪眼通红,泪水不停地流着,她一直期待地看着明粟,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希望明粟能记起一切。
而后者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那平静的神情仿佛隐藏着无数的波澜。
就在这时,春雪口中的夫人和小厮走了进来。
为首的妇人,身着华丽的服饰,气质高雅,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唯有两侧少许的白发提醒着明粟,眼前这位便是她的“母亲”。
明粟下意识地起身相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妇人一把紧紧抱住。
妇人的怀抱温暖而柔软,仿佛能将所有的不安都驱散。
妇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满是心疼:“没关系昭昭,没事就好,阿娘只要你没事就好。”显然来的路上小厮已与她解释清楚了情况。
明粟小心而轻柔地回抱,她的心中五味杂陈,轻声说道:“抱歉。”
那个让您这么担心的她已不知去向,抱歉占了您女儿的身体,可这些猜测只能藏在心底,如同深埋在地下的秘密。
“快快快,姜太医。”粗犷的嗓音在门外响起,那声音中气十足,带着几分焦急。紧接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迈进房内,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头戴黑色方巾,神情略显疲惫。他欠身行礼,动作十分恭敬:“见过尚书夫人。”
“在我府不用弄这些虚的,快给我乖女看看怎么回事。”尚书大人的声音洪亮而急切,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担忧。
姜太医连忙应声,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块柔软的软垫,轻轻地放在梳妆台上。
然后,他转过身来,语气温和地说道:“明小姐将手腕搭在这软垫之上。”
明粟轻抬手腕,那动作优雅而从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姜太医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搭在明粟的手腕上,仔细地感受着她的脉象。
他的眉头渐渐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不一会儿,他起身说道:“明小姐应是高烧五天昏迷不醒的诱因所导致的记忆丢失,庆幸只是失去记忆还能醒来,不然渡过今晚恐有性命之攸。”
在姜太医把脉时,她母亲赵婧就一直紧紧地抱着她,给予她温暖和安慰。
可在听到姜太医这一段话后,她自己先颤抖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抱紧了明粟,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明粟只是呆呆地坐着,陷入了沉思:所以是她去世我才来到这里吗?可我是怎么来的,我又是谁?她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仿佛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赵婧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安慰,可自己的嗓音还带着哽咽:“只要你还活着没事就好,之前的一切种种,我和你父亲都会重新告诉你。”
杵在一旁的明楚立马接话,他的声音充满了宠溺:“放心我乖女,爹从你出生开始都讲给你,爹这就去告假,走姜太医你去皇上面前给我当证人。”
姜太医收好东西,态度恭敬地说道:“夫人,老身一会给厨房一剂药方,每日两次,按时服用。”
赵婧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感激的神情:“麻烦姜太医了,春雪你送送姜太医。”
站在一旁的春雪应声:“是夫人。”然后,她领着姜太医缓缓走出了房间。
姜太医和春雪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明粟看着眼前自称是父母的两人,心中的疑惑如同潮水般翻涌。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明楚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模样,强装出一抹笑容:“昭昭,别想太多,有爹和你娘在呢。你就安心养病,其他事儿都不用操心。”说着,他走到窗边,将窗户又关严实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不安都挡在外面。
赵婧则拉着明粟重新坐回榻上,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是啊,昭昭,你现在身子还弱,先好好休息。等你好点儿了,阿娘慢慢给你讲咱们家的事儿。”
明粟轻轻点了点头,她能感受到这两人对自己浓浓的关切,可心里那团迷雾却始终无法消散。
她靠在赵婧的怀里,闭上眼,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然而,刚过了没一会儿,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个年轻男子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房间。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丝带,剑眉星目,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焦急。
“姐,你可算醒了!”男子冲到榻前,一把抓住明粟的手,那力道大得让明粟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赵婧嗔怪道:“怀玉,你轻点儿,你姐刚醒,身子还虚着呢。”
明怀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我太高兴了,没注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明粟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弟弟的男子,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谢谢你,怀玉。”
明怀玉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姐,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有我给你撑腰!”
明楚在一旁笑着摇头:“就你会耍嘴皮子,还不赶紧给你姐说点高兴的事儿。”
明怀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姐,前几天城外的梅花都开了,可漂亮了。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赏梅。”
明粟点了点头,虽然她对赏梅没什么概念,但看着弟弟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竟也有了些许期待,和占据了她人爱的举措。
“我先追上姜太医去皇宫告假,等爹回来给你带梅花酥昭昭。”说完便让小厮去架马车。
明粟乖巧的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