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孤旅 第14章 讽刺

大奎望着阿飞，一脸的郁闷，又找不到合适理由来反驳，大奎当然知道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这花花绿绿的一把钞票放面前，能不心动吗？大奎想到自己灾难前，那么拼命的干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些面前的东西？现在东西就放面前，唾手可得，却又被阿飞阻止，大奎心里一万个不甘心。但是一边又觉得阿飞说得有道理，一边又一时半会放不下，心里进行着剧烈的拉扯。

“大奎，我知道你以前也很不容易，但是你现在想想，你现在就算拿着这堆东西，还能到哪里去换必需品？钞票的价值是在交易中体现出来的，现在至少咱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哪里还有交易？连大活人，那么久了我就见到你一个，你说你拿它干嘛？？？不如找找食物、药品什么的来得实惠！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再说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不义之财，拿了必然祸患无穷……”阿飞拍着大奎的肩膀，很认真的说道，怀里两个小家伙也时不时发出呼呼的声音，好像也很赞成的样子。

“算了，既然飞哥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当上赌桌输了，去酒店嫖了，做生意赔了！”大奎拍一下脑袋，一咬牙一跺脚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这间房，奔隔壁的房间去了，阿飞连忙跟了出去。

大奎一脚踹开大门，门经不住大奎的蛮力‘砰’的一声便被踹烂。两人进去一看陈设和隔壁的那间差不多，这间显得更大些，还带着一个套间。于是两人便翻找起来。翻着翻着，两人便发现这房间的主人有点和隔壁那个不一样，好像是个女的。阿飞从桌子下面找出来一双高跟鞋。大奎又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只价格不菲的口红。桌上扑着一只相框，大奎翻过来一看，顿时惊呆了。

“快看，大美女，这姿色真是人间绝品啊！”大奎一脸的馋鬼像，反复的看着这相片的女主人，馋的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阿飞看他这样子，一脸的不屑，心想大奎怕是真没有女朋友，见到个女的就流口水、喷鼻血。于是他过去一把夺过相框，拿到面前一看说道

“也还好啊，这明显整过容的，你看她这颧骨，笑的那么不自然！”说罢便把相框塞回到大奎手上，自己便朝那个套间过去。

阿飞一拧门把手，居然是反锁的，心想里面有人？于是抽出防身棍，给大奎使了个眼色。大奎放下相框，手握柴刀。一脚踹了上去，门砰的就开了。只闻见一股恶臭迎面而来。幸好两人都戴着口罩，不然真的要熏晕过去。

“这里面特么的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踹门的是大奎，里面一定封闭了很久。门一开，大奎首当其冲被熏得不行。

“是尸臭！你在外面透会气，我进去！”说罢，阿飞提着防身棍便走了进去。

只见这房间满屋子都是灰，阿飞为了安全起见，先去打开了窗子使空气对流，新鲜空气一进来，臭味立马被吹散了很多。阿飞缓步打量着这间房。房间中间是张大床，床上赫然躺着一具干尸。阿飞细细的打量起这具干尸起来，体长大概一米六左右，一头乌黑的头发，身着一套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蕾丝睡衣，可以判断是女性，阿飞向干尸的嘴里望去，便根据牙齿的磨损程度判断此女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干尸双手呈平放姿势于身体两侧，没有挣扎和打斗的痕迹，走的时候很安详。阿飞再看床头柜上有白色的药瓶和一个早已结满蛛网和灰尘的玻璃杯，杯子上还有口红印，水杯旁放着一大串钥匙。阿飞猜测这钥匙可能就是这管理处的钥匙，不然不会有那么一大串，再细细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每把钥匙上都贴着白色不干胶写着房间号，于是便收到了口袋里。随后打开药瓶，阿飞倒出几粒红色的药丸，一看瞬间明白了。阿飞判断此女子死于服用大剂量禁止类药物自杀的。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很多人因为承受不住失去亲人、爱人的打击纷纷选择自杀。那些日子里阿飞就接诊过不少自寻短见的人，几乎都是这些原因。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想走这一步。他回忆起自己站在顶楼天台的时候，自己一阵眩晕，差一点就下去了，所以他能理解这个女人当时所面临的痛苦。

他也不急着找东西，深深的给这个女人鞠了一躬。随后把床单的一角掀起，用床单将干尸裹了，再两头扎好。便叫着大奎快点进来，大奎一进来看到床上一具床单裹着的人形物体，不禁的问道：

“飞哥，这啥情况？知道咱们要进来，怕吓到咱们这家伙自己给自己裹了？”

阿飞听大奎这么一说，心里一乐说道：“谁家尸体会自己裹着自己啊？”

“那这咋回事？”大奎疑惑的问道。

“这女人也不容易，我给她裹了，离开之前咱们把她弄出去，找个地方埋了让她好好的入土为安吧！”阿飞一边说道，一边开始在这房间里翻找有用的东西。

“啥，还要埋？走的时候门一关得了，浪费这力气干嘛！”大奎这下可不乐意了，走了一夜山路，又折腾了这许久，实在是累的不行，一听说阿飞要埋这素不相识的人，就觉得很郁闷，如果这一路走下去遇见一个就埋一个，还不得把人累死呢？

“虽然已经死了很久，我们和她也素不相识，但是他们都是人，况且我们今晚还要住这里，就当做个好事吧！”

“行，飞哥，你说啥都好，我大奎肯定跟着你干！但是我还是要说，飞哥你这人太实诚了，太好人了，要是以后遇到坏人怎么办？你说你咋想的呢？”

“希望好人有好报吧！行了，赶紧找找看，找找有用的东西带上，上面还有一层呢。”

这卧室里还有一个房间，是个较为豪华的洗浴间，阿飞从里面拿出来不少洗护用品。再返回来卧室的时候，看到大奎对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女士内衣发呆。

“大奎，你变态啊……老盯着那些看什么啊？”阿飞一看这情形，心想真是有点受不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你看，这哪是一般良家妇女穿的……”说罢，阿飞提溜起一套连衣网状内衣。

“还有这个”说罢又拿起一件护士装、跟着掏出各种各样的款式的XX内衣和XX用品……

大奎一边扒拉柜子里的物件一边兴奋的说：“我去，想不到这娘们，还是个风流小□□……真会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死人衣服晦气不晦气，赶紧丢了，上面还有一层，赶紧找完，咱们生火做饭，吃了早点休息。”阿飞口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怪怪的感觉。心想，这女人都什么情况啊？难怪大奎这个表情，这是不是也太讽刺了。

上到四楼，这里比下面宽敞多了，四楼明显是个食堂和休息场所，一排一排的餐桌和几张兵乓球桌。有几张桌子上还有不少没有收拾的碗筷，和已经腐化成黑乎乎泥状的食物残渣，尽头便是厨房和储藏间。两人径直走向厨房和储藏间，储藏间里没有任何的食物，却找到两小瓶没开封的植物油和几袋没有开封的盐，也算是收货不小了。植物油富含氨基酸和蛋白质，是人体最好的补充剂。盐的作用更不用说了，除了可以调味，必要的情况下还可以保存食物、防止脱水、消毒等等作用。大奎乐呵呵的将东西装在食品背包里，又和阿飞一起在厨房里翻找起来，厨房里除了锅碗瓢盆之外，什么也没有，大奎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号的不锈钢碗，和两把勺子，呵呵的傻笑着像捡到了宝一样。

“大奎，会议室那边怎么样？”

“那边还不错，有几个长沙发，打扫一下，咱们待会搁那边做饭呆着吧！”

办公室那边虽然很好，但是一想隔壁躺着一具干尸，阿飞就觉得膈应，还有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着就起鸡皮疙瘩。虽说是现在这个灾难的末世没那么多讲究，但是想想还是不怎么舒服，于是赞同了大奎的建议，两个人便下楼向会议室走去。来到会议室，发现这个会议室，占了足足半层办公楼的区域。会议室的装潢十分考究，木质吊顶粘着木刻的花纹片，喷着金色的漆；会议室正中间一盏水晶灯，看上去虽然蒙尘却挡不住那股华丽的气质；会议室后面一副足有二米多高，六米多长的烤瓷山水画；沿着会议室一圈摆放着高档真皮沙发；地板也是难得一见的金色大理石铺就；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阿飞也是被这装修给惊讶到了连声称赞。阿飞放下怀里的大妞和大壮，任由两个小家伙在会议室里打闹。在身上呆了一天一夜了，两个小家伙精力着实的旺盛，从前跑到后，从左跑到右。

阿飞把会议室的窗子都打开，一阵新鲜空气涌了进来。看看日头，这都快中午了，肚子里也是咕咕的乱叫。便招呼大奎去找点柴禾过来，见大奎奔到一楼一阵响动。阿飞便转身在一个小隔间里找到扫把，将积满灰尘的沙发清理出来，又给它们挪到合适方便的地方。刚弄完，大奎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便开始点起火来，燃烧不充分的烟也随着会议室的通风管道，顺利的排了出去。

“飞哥，你先烧水我出去一下！搞点下酒菜！”

阿飞正纳闷呢，上哪里搞下酒菜？还没来得及说，只见大奎咚咚的就下楼去了。阿飞在窗子里叮嘱他小心，见他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翻过栅栏门，在竹林边上转悠，不多一会大奎便一头扎进林子。隔着老远阿飞就看着大奎在里面鼓捣，过了好一会而才从林子里钻出来，怀里抱着一堆东西。阿飞看他出来也就放心了，继续转过身回去烧水。

水刚烧开，大奎乐呵呵的就跑过来，把怀里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地上一丢，便点了烟在一旁吞云吐雾起来，阿飞一看便道：

“大奎，可以啊，笋、山芋、居然还有辣椒？”

“等等，我兜里好像还有。”说罢掏出来一块黑乎乎的树皮，闻着还挺香的，还有一把颗粒状绿色的果子，阿飞接过来细细一看，这不是桂皮和花椒吗？两个小家伙也凑过来，好奇的这个嗅一下，那个闻一下的，大奎随手将两个小家伙抱起来逗，一边逗一边说：

“早上进来的时候就留意那竹林了，想着这个季节是长笋的时候，我本来想去挖点笋的。才发现，里面有还有棵桂树，然后发现还有辣椒和花椒，想必是这管理所的工作人员自己种的吧，反正我就每一样都撸了一把！飞哥你歇着，等我缓缓，我给你做顿山珍时令火锅。咱俩喝上几杯！”

不多一会，大奎便鼓捣起来，大奎先把摘来的佐料一股脑的丢到开水锅里，然后拿着小勺拌了几下，接着一口气拆了三个罐头倒进去，接着又把切好的笋和山芋倒进去。不一会儿香气扑鼻转眼就可以吃了。大奎又从会议室的储物里翻出来两个玻璃杯拿水洗了。从袋子又提溜出一瓶白酒一人一杯的就给满上。大妞和大壮眼巴巴的瞧着锅里的东西，大奎拿来个板子盛一点在板子上，放在一边。自从大奎加入这个小团体后，两个小家伙和大奎显得格外亲热，大奎只要手里有点吃的就给他们分一些，所以两个小家伙经常围着大奎转悠。

“来，飞哥咱两走一个！”

“来！”

酒过三旬，两人已经喝得有点大舌头了，大奎面色通红的看着地板上的火焰发呆，阿飞望着锅子里翻腾的汤汁发呆，两个人默契的发起了呆。都说酒这玩意儿容易让人上头，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对于挣扎在这样一个时代的他们俩来说其实真的很好，可以暂时的忘记不愉快的经历、内心的烦恼、和无休无止的疲惫。

“大奎，有老婆吗？”

“……没有，高中倒有个相好的，她不乐意读书了，就去了高田市打工，后来我也不读了就跑去找她了，呵呵……”

说到这里大奎点了支烟，阿飞表示自己也要一根，刚一点上，那呛人的烟味让他一时不适应，咳嗽了起来。大奎望着阿飞哈哈笑，示意他抽第二口就好了。果然第二口顺畅了很多便继续问道

“那后来呢？”

“飞哥你别老问这个啊，明知我光棍一根……哪里不舒服你还就爱捅哪里呢”

阿飞哈哈笑，又举杯一人喝了一口。

“飞哥你说，要是找到避难点了，恢复了往日的生活，你最想干什么？”

“还没想好，你呢？”

“先找到妹妹，然后找个老婆，生一堆孩子……然后……”

“然后呢？”阿飞端着酒杯看着杯子里的酒问道，好一会没有得到回应，抬头一看。大奎歪在沙发上，杯子的酒都快撒了，他却自顾自的沉沉的睡了。

阿飞帮他放好杯子，将他放平盖好后又坐回沙发上，不自觉的又拿出一根烟就着火堆点燃了，吸一口，感觉真好。阿飞一口一口的抽着，望着升腾的烟雾，一支烟抽完便渐渐的感觉头晕眼花的，便倒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