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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朝堂热搜:言尚书的魔性奏折又双叒叕更新了 > 第3章 第 3 章

“臣……领旨……谢恩……”

言冰云的声音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砂纸磨砺过,带着灵魂被撕裂的余烬,在死寂的大殿中微弱地回荡。他深深躬下身去,宽大的绯色官袍包裹着那具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清瘦身躯,剧烈却无声地颤抖着。视野里,冰冷的金砖地面在眼前旋转、扭曲,映照着穹顶藻井的繁复花纹,也映照着他此刻如同小丑般滑稽而绝望的影子。那本摊开的玄黑奏折上,最后一行闪烁着诡异荧光的“社死第一步,达成~ (≧▽≦)/”,如同淬毒的针尖,狠狠扎进他摇摇欲坠的神智。

“轰——!!!”

短暂的、难以置信的死寂之后,整个宣政殿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炸开了锅!比之前王德海那戏剧性宣读引发的混乱更为剧烈!是纯粹的、排山倒海般的惊骇与不解!

“陛下!三思啊!” 左班之首,首辅大人那酱紫色的老脸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抽搐,他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嘶哑如同破锣,几乎要撕裂喉咙,“此物荒诞不经,亵渎朝纲!分明是妖邪乱政!岂可凭此……凭此儿戏之言决断国之大事?!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将此妖书、妖人,一并严惩!以正视听!” 他手中的玉佛珠被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为齑粉。

“陛下!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立刻有数名言官激愤出列,声音因激动而尖利,“言冰云此举,分明是藐视圣听,戏弄百官!其心可诛!此奏折内容诡异,前所未闻,恐是邪术!若不严查,恐动摇国本啊陛下!” 他们指向僵立的言冰云,如同指向祸国殃民的妖孽。

“陛下!黄河水患,关乎百万生民,岂可儿戏!” 工部尚书也沉着脸出列,“言尚书所呈之[策],臣等……臣等实在无法参详!裂开?看海?此等疯癫之语,如何能作为治水方略?臣请陛下,另择贤能,详加勘察!” 他脸上写满了被愚弄的愤慨和对那本玄黑奏折的深深忌惮。

质疑声、斥责声、恳求声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孤零零站在殿中的言冰云彻底淹没。每一道目光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皮肤上,灼烧着他的尊严。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鄙夷、嘲弄、幸灾乐祸和深深的恐惧——对那本奏折,以及他这个“始作俑者”的恐惧。

他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昨夜留下的伤口,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反复凌迟的万分之一。完了……全完了……十年寒窗,金榜题名,呕心沥血,步步惊心才走到今日的位置……竟毁于一本莫名其妙的奏折!毁于这荒诞绝伦的“社死第一步”!

就在这时,那个带着浓重哭腔、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顽强地穿透了嘈杂的声浪:“嗷——!!百姓苦啊——!嗷嗷嗷——!!陛下圣明!修!快修啊——!再晚就来不及了嗷——!!!” 老御史捶胸顿足,涕泪横流,仿佛亲眼目睹了黄河决堤、浮尸千里的惨状,被那奏折中传递出的、扭曲却无比强烈的绝望与紧迫感彻底支配。他的嚎哭带着一种原始的、极具冲击力的悲怆,竟让部分斥责的声音为之一滞。

而几乎同时,另一个中气十足、带着纯粹生理性渴望的喊声也加入了这场混乱的交响:“陛下——!用膳!该用膳了!臣……臣饿得头晕眼花,看奏折都重影了!再议下去,臣怕是要饿晕在这金殿之上啊陛下——!” 圆胖的户部尚书(前任)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一脸痛苦地哀嚎着,仿佛饿晕在金銮殿是此刻比黄河决堤更迫在眉睫的危机。

“噗……” 这一次,连一些原本严肃的老臣都忍不住侧过脸去,肩膀可疑地耸动起来。这朝堂,今日算是彻底毁了!

御座之上,年轻的帝王时影,冷峻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中,之前因强忍笑意而残留的水光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如渊、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那笃笃的轻响,如同某种奇异的节拍,竟在混乱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的喧嚣,在这不疾不徐的敲击声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渐渐低弱下去。

时影的目光,缓缓扫过激愤的首辅、进谏的言官、沉痛的工部尚书,扫过嚎哭的御史、喊饿的尚书,最后,如同磐石般,重重地落在那几乎被压垮、却依旧死死挺直脊梁的绯袍身影上——言冰云。

“肃静。”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般的冷硬质感,瞬间压下了殿内最后一丝杂音。

“言爱卿。” 时影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直接点向言冰云,“朕问你,此《十策》,可是你呕心沥血所书?其中所列固堤、疏浚、分洪、工料、役夫、钱粮诸项,数据可曾详实?方略可曾周密?”

言冰云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微微颤抖。迎着帝王那似乎能穿透灵魂的审视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腾的屈辱与绝望,用尽全身力气稳住声线,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

“回陛下,是臣……七昼夜不眠,查阅历代河工图志、水文记录,反复推演计算所成。每一处堤坝加固所需石方土方,每一段河道疏浚之深浅宽窄,泄洪区之选址规划,工料役夫之征调预算……皆……皆有据可查,反复核算。臣……愿以性命担保其详实周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哪怕这奏折成了妖物,哪怕他成了满朝笑柄,但这《十策》本身,是他用命换来的心血!是他对黄河两岸生民最后的交代!

时影静静地听着,目光在言冰云那双因极度疲惫和此刻巨大压力而布满血丝、却依旧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光芒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那双眼睛里,没有谄媚,没有慌乱(除了社死的绝望),只有被逼到绝境后孤狼般的倔强和对那份心血不容置疑的守护。

“好。” 时影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这一个字,却让首辅等人心头猛地一沉。

只见年轻的皇帝缓缓站起身,玄黑的衮龙袍在殿内通明的灯火下流淌着深沉的光泽。他居高临下,目光如同实质的寒冰,扫过阶下群臣,最终定格在首辅那张因愤怒和难以置信而扭曲的老脸上。

“首辅。” 时影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你说此奏折荒诞,是妖邪乱政。那朕问你,其中所述黄河今秋水情异常,上游多处堤坝年久失修,中游河道淤塞已近极限,下游泄洪区被豪强侵占之事,是真是假?是妖言,还是实情?”

首辅一窒,捻着佛珠的手指猛地顿住。这些情况,他并非不知,只是……“陛下!水情或有异常,但治理之道,当由工部详加勘察,群臣集议,岂能凭此……凭此疯癫之言……”

“疯癫之言?” 时影打断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冷得让人心头发颤的弧度,“朕只看到,这[疯癫之言]里,藏着比你们工部例行公事的奏报更急迫的警讯!藏着比你们满口[详加勘察]、[从长计议]更决绝的担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压,在整个大殿中轰鸣,“黄河崩决在即,生灵涂炭!尔等身为朝廷股肱,不思急民之所急,却在此纠缠奏折形式,攻讦同僚,是何居心?!难道要等到浊浪滔天,淹了你们的府邸田庄,才知[详加勘察]?!”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首辅被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噎得脸色由紫转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阶下群臣更是噤若寒蝉,冷汗涔涔。

时影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本摊开的玄黑奏折上,仿佛穿透了那荒诞的“裂开.GIF”和哭唧唧的颜文字,看到了那份被扭曲、却依旧炽热如岩浆的核心——那份不顾一切也要“修它!”的孤勇与急迫。那份强烈的、近乎燃烧自我的“燃”与“急”,透过王德海那夸张的诵读,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某个被陈腐朝堂压抑已久的角落。

他不再看任何人,目光越过殿门,投向外面铅灰色的、风雪欲来的天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

“旨意已下。着户部、工部,即日按言冰云所呈《黄河水患治理十策》方略,统筹钱粮,征调役夫,即刻督办!延误者,斩!阻挠者,同罪!”

“轰隆——!!!”

这一次,不再是哗然,而是纯粹的、无声的震撼!如同九天惊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陛下……竟是真的力排众议,乾坤独断!将如此关乎国计民生的重任,交托给了一个刚刚献上“妖书”、沦为满朝笑柄的人?!而且,用的是如此严厉、如此不留余地的措辞!

言冰云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茫然、不敢置信和一丝死灰复燃的微光的复杂表情。他看着御座之上那个玄黑的身影,如同看着一个无法理解的谜。为什么?为什么陛下会……会相信?会顶着如此巨大的压力,支持这荒谬绝伦的一切?

“陛下圣明——!嗷嗷嗷——陛下圣明啊——!” 老御史的嚎哭陡然拔高,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咚咚咚地磕着头,额角瞬间一片青紫。

“陛下……那……那午膳……” 圆胖尚书捂着肚子,声音弱了下去,眼巴巴地望着御座。

首辅死死攥着手中的佛珠,指节捏得发白,浑浊的老眼里翻滚着滔天的怒火、被羞辱的恨意以及一丝深沉的忌惮。他死死盯着御座上那个年轻却手段狠戾的帝王,又用淬毒般的目光剜了一眼殿中那个似乎还在发懵的绯袍身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臣……遵旨。”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渣。

“退朝!” 王德海那尖细的嗓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沉重的殿门缓缓开启,冰冷的风雪气息涌入。百官如同潮水般,怀着各异的心思,沉默而迅速地退出了这座刚刚上演了一场惊世闹剧和雷霆决断的金殿。

言冰云几乎是最后一个走出宣政殿的。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内里的金碧辉煌,也隔绝了那场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荒诞审判。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如同冰针般狠狠扎在他滚烫的脸上,让他混沌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站在高高的汉白玉丹陛之上,俯瞰着下方空旷辽阔的广场。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咳得他弯下腰,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喉咙里翻涌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方才咬破了唇舌,还是心力交瘁所致。

“修它!修它!修它!……”

“不修等着看海吗?(╥﹏╥)”

王德海那戏剧性的、带着哭腔的宣读声,首辅愤怒的咆哮,同僚们压抑的嗤笑,御史绝望的嚎哭,尚书喊饿的哀鸣……还有最后,陛下那一声冰冷的、如同命运宣判般的“修!”……

所有的声音,如同无数只疯狂的蜜蜂,在他脑海里疯狂地嗡鸣、盘旋、撞击!汇聚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性的魔音!它们扭曲缠绕,最后竟诡异地化作了奏折里那三个血淋淋的大字,带着狰狞的颜文字表情,一遍又一遍,如同魔咒般在他颅内循环播放:

“修它!修它!修它!(╬◣д◢)”

“呃……” 言冰云猛地扶住冰冷的蟠龙金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痉挛。他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对着丹陛旁雕琢精美的螭首排水口,剧烈地干呕起来。然而胃中空空如也,只有酸苦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带来火辣辣的痛楚。

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紧贴在冰凉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他扶着冰冷的石柱,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去,蜷缩在宏伟宫殿下一个小小的、无人注意的阴影角落里。华贵的绯色官袍沾染了尘埃和未化的残雪,狼狈不堪。

完了……一切都完了……从今往后,他言冰云,大庆王朝最年轻的户部尚书,寒门子弟的楷模,将彻底沦为整个官场、甚至整个天下的笑柄!一个靠着“裂开.GIF”和哭唧唧颜文字获得圣眷的“妖臣”!所有的抱负,所有的理想,所有的尊严……都在那本该死的玄黑奏折展开的瞬间,被碾得粉碎!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时,一个冰冷沉稳的声音,如同穿透迷雾的利箭,在他混沌的脑海中骤然响起:

“按言爱卿方略,即刻督办!”

陛下的声音。

那声音里,没有戏谑,没有嘲弄,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难以捕捉的、奇异的信任?还有那穿透所有荒诞、直指核心的质问:黄河崩决在即,是真?是假?

一股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火苗,如同寒夜里的残烛,竟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中,艰难地摇曳起来。

真的……要修吗?

用这本……这本“妖书”换来的旨意?用这身败名裂、沦为笑柄的代价?

他挣扎着,扶着冰冷的石柱,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站直了身体。风雪扑打在他惨白如纸的脸上,刺骨的寒意反而让混乱的头脑更加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望向北方——那是黄河的方向,也是他魂牵梦绕、又噩梦缠身的故乡方向。

浑浊的河水仿佛就在眼前咆哮,脆弱的堤坝在洪水的冲击下呻吟,无数张惊恐绝望的、他曾在梦中无数次见到的面孔在浊浪中沉浮……

“修它!修它!修它!(╬◣д◢)”

脑海中的魔音依旧在疯狂嘶吼,带着狰狞的颜文字表情。但这一次,言冰云死死咬住牙关,那几乎被压断的脊梁,在风雪中一点点重新挺直。冰冷的眼神里,绝望的灰烬之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火焰在悄然燃烧。

好……修!

既然陛下给了这把刀,哪怕这把刀是用他的耻辱铸就,沾满了他的血和笑柄……他也要用它,去斩开那滔天的浊浪!去堵住那崩决的堤口!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雪沫的空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胃里的翻腾。迈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沉重却又无比坚定地,走下那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汉白玉丹陛。

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尊严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踏入广场的风雪之中时,一个穿着户部低级文吏服饰、面白无须的年轻宦官,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廊柱的阴影里闪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

小宦官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不大的、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饰的食盒,恭敬地举过头顶,声音又轻又快,带着宫中特有的谨慎:

“言大人留步。王公公吩咐小的,将此物交给大人。”

言冰云脚步一顿,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深深的疲惫:“何物?”

小宦官的头垂得更低,声音压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公公说……陛下见大人面色极差,想是连日操劳,未曾用膳。特赐……特赐安神汤一盏。命大人……务必趁热服用。”

安神汤?

陛下……赐的?

言冰云猛地怔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是怜悯?是安抚?还是……一种更深沉的、他此刻完全无法理解的用意?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漆黑食盒。就在他指尖触及盒盖的瞬间——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异响,从他怀中紧贴着心口的位置传来!仿佛……是那本玄黑色的奏折内部发出的声响!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这漫天风雪更甚,瞬间顺着他的指尖,直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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