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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惹了一个纨绔 第11章 钱塘潮(六)

作者:长衿酹江月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5-01 01:17:54 来源:文学城

除了杭州的赵别驾,江岺实在想不出他们口中的赵大人还能是谁。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她奔徙了一路,兜兜转转竟还是与赵家有关。

杭州只手遮天的赵大人,五年前眼睁睁看着她沉入钱塘江,如今可是知晓了她还活着,故而大费周折来寻她?是怕她抖落当年赵府的丑事吗?在寻莺坊里见到赵家人或许并非巧合,江屿的失踪会不会也有他们的手笔?

跑堂提灯在屋内照了一圈,自言自语道:“与她同行的那两位郎君出去了,怪小的没注意。今夜升平坊里开了夜市,她会不会也看热闹去了?”

眼见跑堂往床边走近,就要发现江岺的藏匿处,后面的人突然踹了他一脚,骂道:

“废什么话,别的房间也看看,说不定她藏在了别的地方。”

屋子的大门还半敞着,几人的影子退了出去,他们暂时离开,往别处搜罗了。

这一层楼的房门一一被踹开,每一下都震得她胆战心惊。

待其一远离,江岺迅速上前落下门闩,挪过桌子堵在门后。

拆下床上麻帐,撕成布条系作长绳,绑在窗框之上。

没等江岺翻窗逃脱,他们很快便发现了这处动静,又赶了回来,大力撞击着房门。

“门从里面锁上了?”

“我就说好端端的,人能跑到哪里去,原来还藏在房间里。这小娘们果真狡猾!”

市井的喧闹都被高声所掩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中,夹杂着木头断裂的声音。

“开门!”

“快点把门打开!”

“不然等老子把门撞开,有你好受的!”

江岺试了试绳索的韧性,又往自己身上绕了几圈,咬紧牙关从三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绳索足够结实,可她高估了这家黑店的良心,上房的窗框竟是直接卡在泥墙里的。

整个人的重量落在上面,窗框被拽着一并落下,在脚店后门口砸了个四分五裂,江岺浑身上下也似散架了。

头顶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客房的门被撞开了。顾不得四肢百骸的疼痛,她抱起累赘的裙摆就往漆黑的深巷里跑去。

独行无火,深巷犬吠。江岺尝到了喉间的血腥味,看不清前路,惶恐之意汹涌而来。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谁的。

她凭借模糊的记忆,涉足童年生长的境土,试图给自己求一条生路。

漫长的奔逃过后,她听到了水声,自江岸而来。

渡口停泊的客舟上挂一盏渔灯,散着朦胧的光晕,阵阵夜风勾起江狼拍打着船舷。

江岺跃上船板,激得船身一阵晃荡。老船夫扶住船橹待船平稳,就着江水涤净抹布,淡定地擦拭着船舷,头也不抬道:“小娘子,你着急赶路啊?”

江岺胸膛起起伏伏,喘着气道:“是,这船什么时候走?”

老船夫洗完了船舷擦船橹,不紧不慢道:“再等一等,再多凑几个船客咯。”

江岺道:“我现在就得走,你要多少钱?二两银子够不够?”

船夫抬头打量她一眼,没搭话。

“三两?”江岺接着加价。

船夫安抚她道:“再晚些时候,坐船的人就多了,你犯不着为这一时半刻浪费钱。”

江岺欲哭无泪,说不定恰是晚这一时半刻,就要了她的命。

“出来得匆忙,我身上只带了这么些钱,您看看够不够?”她翻出浑身上下所有的银钱,今日花剩下的碎银子,还有几十枚铜板,一并推到船夫面前。

船夫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从她手里拈了一块碎银子,放在手里掂了掂,又问:“去哪儿?”

江岺想了想,道:“去绍兴。”

“好嘞。”老船夫挂好抹布,利落解下绕在桩上的船索,摇橹驶离江岸。

不多久,府吏自脚店追了过来,密密麻麻的火把照彻了整片渡口。

钱塘江上晃荡着一点微弱的火光,渐渐消失在薄雾里。

一条江南河连接了数个城池,江岺在绍兴渡口下了船,有心旁人会从船夫口中问出她的去向,她又乘船去了南边几个乡县,坐过好几趟船,从水路到陆路,才辗转回江州。

江岺回到浔阳时,已经是五月末了。

平乐巷子的江宅门扉长久没有人开启,锁头上积了一层灰。入门抬眼望去,院子里积的枯枝败叶无人清理,墙角的花枯死一片,只有月季野蛮生长,花架塌了,红花谢了满地。

江岺坐在檐下踏跺上,周身疲乏,此刻没有心里去收拾满屋狼藉。翻遍周身行囊,好似遗落了什么。

忽然想起来,阿娘留给她的遗物,那枚芙蓉玉簪子还在陆亭尘手里。

九岁那年,阿娘摘下她最喜欢的发簪戴在江岺头上,哄着她离开赵府的后院。

江岺离开后,阿娘放火烧了她们的家,江岺一声声唤她,她不应答。在那以后,赵府的凌氏成了宅院里的疯女人,被锁进了柴房里,江岺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后来,柴房里的疯女人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江岺只在赵府的下人抬着她的尸身路过时,伫足观望了一会儿。

脸颊上没有泪,她没有为此而哭,也无人为那已逝之人烧几张纸钱,上一炷香。

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

在院子里呆坐了一晌午,江岺才后知后觉扶起地上翻倒的椅子,拖着沉重的步子进门。

她还有一个家,有遮风挡雨的屋檐,有一个可以蜷缩着过活的地方。

落灰的屋舍要打扫,夏雨来临前,漏水的房顶要找泥水匠修葺,倒下的花架要重新搭砌,浔阳城郊的十亩花田要继续打理,下梧乡的老妪也须得有人照看……

等到酷暑过去,她还要继续到巷子里卖花,要在浔阳城中赁一间铺子,继续做生意。

兄长还没有归家,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有人藏起她的扁担,逼着她在家里抄书,阻拦她去卖花。

她还要浸在尘世的一堆芝麻烂谷子事里,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做。

生计无外乎就这般延续。

收拾完屋子,天色不早了,晚饭还没有着落。

江岺挎着个篮子出门,城东卖鱼的赵二郎也在街坊外支起小摊,摆出两桶鱼在售卖了。

其实他摊子的生意从来不差,不至于每天都剩下品相最好的鱼,专留给一个过路的卖花娘子。

周围街坊的娘子们都喜欢光顾他的生意。

虽说他是个卖鱼的,纵使他家贫,自幼失怙失恃,只能与家中祖父母相依为命……但他生得好看。

江岺停在他摊位前,赵东楼抬头时,明显愣了一下。

“江娘子回来了啊,好些时日不见你。”

江岺道:“是啊。出了一趟远门,才回来的。”

赵东楼问道:“江大人回来了吗?”

江岺低着头,闷闷道:“还没,他兴许还在忙吧。”

赵东楼道:“看来浔阳这个小县里,事情也不少。已经快两月了啊……”

江岺道:“也并非是为了公务,而是为了些私事。等他忙完了,自然就回来了。”

赵东楼问:“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岺道:“我来买鱼。”

“啊?”他有些呆愣,似是没忘她先前所说,其实她并不喜欢吃鱼。

江岺道:“怎么?不不做生意了吗?”

“娘子等、等等,我给你挑一挑。”

他突然窘迫了起来,埋头在摊上挑挑拣拣,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回来,又突然想吃鱼,故而忘了留下最肥美的那一尾鲫鱼。

江岺随手指了案板旁一条鲫鱼,说道:“就这条吧。”

赵东楼道:“这条太瘦,剔了骨头就没剩几两肉,我给娘子换一条罢。”

江岺道:“好,都行。”

“这鱼都是祖父今天刚打上来的,很新鲜。”

他扯过抹布擦去刀身上的鱼鳞,随后挥刀剔鳞、开膛破肚,其动作行云流水。

不一会儿,稻草串好的鲫鱼已递到了她面前。

江岺提醒道:“你方才忘了上称。”

“无妨。”赵东楼笑道,“江大人在任几年,常常照顾我祖父母,也不知该如何答谢他,这鱼真是今天卖剩的了,江娘子你就拿回去吃吧。切些姜片,炖一锅鲫鱼豆腐汤,无需盐豉味道也很好。”

鲫鱼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篮子里,江岺同他道了声谢。

“江娘子。”

临走时,这人突然又叫住她。

江岺道:“还有什么事吗?”

赵东楼道:“我见你回来后面色不怎么好,是因为舟车劳顿,还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江岺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出来得匆忙,竟忘了照镜子,忘了自己是怎样一副吓人的模样。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回道:“我没什么事啊,兴许只是累着了,这一趟走了好远的路呢。我今天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赵东楼道:“那就好。”

江岺方一转过身,嘴角不自觉耷拉了下来。

夕阳西下,从她脚下延伸出日晷针一样纤长的影。

回想逃亡的那几日忧心忡忡,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到家掏出铜镜一照,吓得她把镜子丢了。一时分不清镜中人和凶宅的鬼,哪个更吓人。

等哪日得闲了,还是到西林寺去烧柱香罢,求佛光普照,祛一祛周身的颓丧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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