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令夕不改 第12章 Chapter12

BOSS一直盯着前面楼下那对登对的情侣，那眼神是一刻都没挪开过，李持小幅度换了个姿势趴在方向盘上琢磨了无数个可能性，都不明白BOSS既然都来了却什么行动都没有。

抓奸？不对，BOSS才回国，也没听说有女朋友。

暗恋？那看到喜欢的人和别的人在一起应该挺受伤，可BOSS仍然一张冰川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难道......李持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BOSS该不会是......

不会不会，他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冷样子，绝对不是那种1 or 0的主。

当李持正在做第101种天马行空的猜想，他的座椅被拍了拍，“回去。”

李持猛地被拽回到现实中，嘴欠地问了个非常可能被炒鱿鱼的问题，“BOSS他们俩是谁啊？”

这话一脱口而出，李持就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他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这张嘴，这是BOSS的私事，怎么着也不是他一个才上任两天的司机该过问的。

他后视镜里偷瞄了老板一眼，那张脸好像比刚刚还冷，他心里默默祈祷，BOSS可千万不要炒他鱿鱼啊。

“是我的两个同学。”裴令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说完顿了顿，“曾经是。”

“噫？”

BOSS竟然回答他了，听语气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只是黑如点墨的瞳孔里好像有化不开的悲伤，就像他曾见到的天山顶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李持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有种难受的感觉，他明明是糙汉来的，两个月前女朋友和他提分手时，都没有现在这样忧伤。

只是接下来李持没有等到BOSS吐露更多细节，他眼观鼻鼻观心发动汽车，在夜幕中驶出了小区。

低沉的引擎声惊动了正和赵勖道别的乔朝，她好奇地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了一眼，原来是那辆停了很久的车，不知道是哪家邻居的，昨天晚上回家她也看到了。

“你赶紧进去吧，今天折腾一天，回去好好休息。”赵勖此时说话口气越发熟稔。

乔朝也不和他继续客气了，上楼回了家。

柳凤喜早听到楼下的动静，乔朝一进门就询问情况，“玩到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发展的还可以？”

“奶奶。”乔朝正弯腰脱鞋，陡然起身有些发晕，“不怎么样，这人是我初中同学。”

“还是同学啊，这不挺好，同学见面就更有共同语言了。”柳凤喜话中带着隐约的期盼。

乔朝作为被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很快察觉出奶奶情绪的变化，为了不给她希望，乔朝平静说：“我跟他不合适。”

柳凤喜的嘴角瞬间下压了一半，“你这孩子，都没处你就知道适不适合了？”

“奶奶......”

乔朝正要说话，一直在阳台椅子上看报纸的乔季礼抬起头，瞥了自己老婆一眼，“朝朝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说不合适那肯定有她的理由，你还是来多关心一下我吧。”

要说一向在事业上无往不利的柳女士这辈子的克星是谁，那绝对非乔季礼莫属，“行行行，你们爷俩就是一丘之貉，我不多管闲事行了吧。”

撂下狠话的柳凤喜气冲冲地走了，乔朝刚要抬脚去安慰，乔季礼就叫住了她，“你奶奶什么性格你不知道，气就在肚子里走一圈，不用一个小时保管就好了。”

乔季礼把报纸叠好搁在一旁茶几上，指了指旁边的位子，示意乔朝过来坐。

“爷爷，有什么事儿吗？”乔朝在爷爷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真不考虑这个男孩子？”乔季礼也看过那个男生的照片，虽然比照裴令差了点儿，却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要是朝朝错过了的确有些可惜。

乔朝搓搓手，“他人挺好的，只是不适合我而已。”

这种不适合好比去雪糕店买棒冰，有葡萄味和水蜜桃味可以选择，而乔朝无论去多少次只想买葡萄味的，不是水蜜桃味道不好，而是她只喜欢葡萄味。

乔季礼听完乔朝的话也没有再说什么，诚如他之前所说，孩子长大了，有属于自己的路去走，而他和妻子要学会的则是放手。

累了一天的乔朝浑身僵硬，直直地倒向床上，等她一觉醒来，微信消息提示跟炸了锅一样，她捞过手机打开工作群，早已叠了400多层的高楼。

“徐医生居然要辞职！”

“嗷~我的梦碎掉了......”

......

“徐医生大好前途，怎么会想不开辞职啊！”

“谁知道徐医生离职后会去哪儿吗？”

“不知道哎，我们也是刚收到的消息，据说院领导还没同意呢。”

“可能有更好的去处了吧，咱们这工作外人看起来风光，实际每天累得跟狗似的。”

被整个群组热火朝天讨论的对象正是医院外科医生徐惟，虽说都在同一家医院工作，可乔朝还从没同这位年纪轻轻就晋升到主任医师的人打过照面。

有一次是差点见到了，那天她和黄芪去一楼便利店买盒饭，刚进门就有个同样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走出来，乔朝那时肚子已经饿扁，眼睛都盯着食物区，还是黄芪激动地戳她，“看到没！看到没！刚刚走过去的就是徐惟。”

等乔朝反应过来转头看时，徐医生留给她们的只剩一个欣长挺拔的背影，连侧脸都没看清。

所以乔朝也很好奇，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要离职，虽然群里抱怨归抱怨，可天知道每年有多少医学生挤破头都进不了他们医院。

这件事乔朝也没放心上，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了。

虽然乔朝睡了一觉，但其实时间还很早，她吹完头发就一头扎进了书房，要是说一楼书房是古籍收藏室，属于乔朝的二楼书房囊括的就都是各种中外医学专业书籍了。

“Rocks become roads,Roads become hellos,Hellos become goodbyes......”

手机铃响起时，乔朝已经埋在书本里好一会儿了，“喂？”

“乔乔！”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之大让乔朝被迫把手机拿开好远，“苏菁你都当老师怎么还这么大嗓门，难道你平时也是这么对小朋友们说话的？”

“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电话那头苏菁的声音不可谓不气急败坏，“你回登城怎么不和我说，这样我们还能一起回去啊？”

“不是苏老师你自己说月末幼儿园有考核，让我不要打扰你，你应该没有健忘症吧？”

“呃......”苏菁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听说裴令回来了，你回登城不会是为了见他吧？”

这闺蜜是不能要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到底从哪儿搞来的情报，连乔朝自己也是提前一天才从柳女士那儿得到消息的。

好像看穿了乔朝的心思，苏菁赶忙招认，“何长秋告诉我的。”

“他？”

裴令曾经的死党之一，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居然还一直保持联系，这让乔朝胸口憋了一口气，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由着这口气膨胀再膨胀。

乔朝本想问，他怎么会告诉你，可突然之间就没了问的力气，答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他可能经历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昨天见到他之前，乔朝本来想就算厚着脸皮也要问出点什么，可见面后，裴令冷漠的眼神好像在告诉她，我们曾经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邻居，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说裴令这次回来短期内应该不会回美国了，况且他在申市也有公司......”

苏菁自顾絮叨，乔朝没有打断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手里的笔转了又掉，掉了又转。

“乔乔？”电话那头一点声音也没有，苏菁不确定乔朝有没有在听。

乔朝停下手中转动的笔，声音蔫蔫的，“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他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裴令回来了，而且也在申市，你俩这机会不就多了吗？”

“我对他又没意思，你操这闲心干嘛。”乔朝不满地嘟囔着。

毕竟和乔朝从穿开裆裤起就是闺蜜，如果读不懂乔朝的内心戏那她就真瞎了，“你就嘴硬吧，我眼巴巴地来告诉你这些事不都是为了你。”

苏菁再接再厉，“努力一下就算没成功，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当初你不还想着等高中毕业了就跟他表......”

“苏菁！”乔朝赶忙阻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大家都过得很好，没必要再提从前。”

乔朝从不否认从以前到现在，她的确还喜欢着裴令，可这也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乔朝摸了摸手臂，那被用力握着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不必再留恋过去。

“而且......我今天去相亲了呢。”乔朝轻松说道，语气中好似带着喜悦。

“乔乔，你这玩笑可开的一点水平都没有。”苏菁不相信，乔朝怎么可能在裴令回国的第二天就去相亲，她宁可相信这是个玩笑话。

乔朝促狭说，“要不改天我把他带过来让你见见？说来你和他还认识呢。”

一通电话就在乔朝半真半假的打马虎中挂断，空气中又重新充满了沉寂的味道。

“算啦，真的都是过去式了。”乔朝心中不停默念这句话，希望真的能像说的这样，慢慢忘记那个人。

两天假期转眼只剩下半天，乔朝收拾了好多东西，后备箱都快塞满了，都是柳女士搜集的特产，嘱咐每样东西该怎么存放，还有哪些可以送同事。

乔朝什么话也没说，就由着她奶奶折腾，要是不让柳女士做这些事，又该说她没良心了。

再怎么想在家里多赖几分钟，都不现实，今晚乔朝还要值班，得提前回申市。